如澈挑了挑眉，很难相信这么有条理的话是佟佳贵妃说出来的，看来此番狠狠栽了个跟头，倒让她涨了些教训。
皇后眼神有些冷，“佟佳贵妃说得有礼，本宫身居中宫，自然有管教嫔妃之职。”
佟佳贵妃对中宫两个字眼已经快免疫了，心里只微微酸了一下，眉头都没皱，“可臣妾怎么觉得，自从皇后掌管六宫，这宫里的事就越来越多，奴才们成天游手好闲，玩忽职守。昨晚承乾宫里竟然一个太监都没留下，这成何体统？”
“依本宫看，这宫里的样子还不如从前康贵妃操持宫务的时候呢。皇后事必躬亲，却总有顾忌不到的地方，怠慢了本宫倒是小事，什么时候怠慢了皇上，可就不好看了。”
皇后压抑着脾气，好声好气道，“佟佳贵妃说得有理，此事是本宫的疏忽，至于那些奴才，就先都贬成粗使太监，再给你一批挑得力的太监伺候，如何？”
“不必了，那些人都是本宫用惯了的，不过犯一次小错而已，罚一个月的俸银便可，皇后此举，未免太苛刻了。”
二人你来我往，倒是谁也没有讨到好，如澈也看足了好戏，心下满足，散着小步回到了永寿宫。
十月十五
为了龙凤胎的生辰，如澈自然早早就起来准备了。
两周岁，倒也不必兴师动众，她、康熙，还有两个孩子，一家四口办个小宴，吃吃喝喝也就过去了。
宫里如今的孩子少，对于胤禅和文茵，康熙还是挺上心的，一处理完政务就匆匆赶来了。
听到通传声，文茵小炮弹一般冲了出去，抱着他的腿不撒手，糯糯地说，“阿玛可算来了，有没有给文茵带礼物。”
“带了。”
康熙把她抱了起来，满人虽讲究抱孙不抱子，但女儿不妨，合该疼宠些。
就是吧，文茵身上半点没有女儿家的娇柔，再长两年，只怕能打的死老虎。
康熙一手抱着她，一手揉着被她撞疼的膝盖，如是想。
宴席开在偏殿，如澈拉着胤禅站在一旁，等着皇上先行入座。
“文茵，你汗阿玛累了一天，别缠着他了，还不快下来。”
“我不。”
文茵叛逆心起来了，死死抱着康熙的脖子，“今天是生辰宴，文茵是寿星公，你们都要听我的。”
如澈气得捏了下她豆腐般滑嫩的脸，“这话你听谁说的？今日除了是你们的生辰宴，也是给额娘的谢恩宴，当初为了生你们两个，额娘可是疼了整整一夜，你们说，是不是要在每年的今日感念额娘的恩德？”
文茵眼珠子转了转，“真的很疼吗？”
“当然，不光疼，还九死一生呢！等宫里什么时候有你其他母妃生产，我非要带你们过去看看，让你们以后还敢跟我顶嘴。”
康熙见她们认真争论起来，不免失笑，“好了，还真跟个孩子计较起来了，文茵才两岁，能懂什么事？还去看别人生产，也不怕吓着孩子。”壹趣妏敩
他揉了揉文茵的脑袋，把她放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交给乳母照顾。
“不过你的想法很好，世人庆贺生辰，皆大办宴席，恭喜自己又长一岁，却忽略了在当天更应该感怀母亲生养之恩……这样，从朕明年万寿起，便添上一道谢恩宴，每年都要如此。”
康熙考虑得更多的是这事背后的政治意义，汉人重视孝道，他倒也追寻过以孝治国，但都流于口上。
若是将举推行下去，彰显他孝思不匮，时刻不忘慈母恩义，对他而言有利无弊。
如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当即就说，“皇上重孝，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想必这谢恩宴一添，不日便会响彻全国，让人争相效仿了，等到世人奉扬仁风，移孝为忠也是指日可待。”
所谓移孝为忠，便是把孝顺父母的心思转变为效忠君主，是儒家常见的控制臣子的手段。
康熙自然乐意听这个，主动给她夹了一筷子鹿筋炖肉，“浟浟的想法，总是如此另辟蹊径，叫朕屡有收获。”
“还是皇上时常惦记着国事，总能洞幽烛微。要说灵感何处没有？若有经天纬地之才，在梦中也能领悟其道，若只是朽木，就算是圣人亲自来跟他讲道怕也是一窍不通。”www.sxynkj.ċöm
谁都爱听好话，尤其是这样旁敲侧击的奉承话，康熙今天的嘴角就没下来过，甚至来了兴趣，亲自给两个孩子挑鱼刺。
虽然弄得一塌糊涂，把鱼肉挑成了鱼蓉，但他们都没有嫌弃，大口吃了下去。
文茵比较实心眼，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珠，说，“汗阿玛，您弄的这是糊糊吗，文茵好久没有吃糊糊了，多谢汗阿玛。”
康熙有些尴尬，如澈朝他看过去，眼神揶揄，被他瞪了回来，才故意板着脸，“文茵，吃饭的规矩都忘了，自己吃自己的！”
“哦。”
文茵低下头，乖乖扒着饭，见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康熙反而头一个不忍。
又出来做慈父，“好了，孩子才两岁，能知道什么，你平时也别太拘着她了。朕的公主，谁还敢挑出错来不成？”
“哼，好赖话全叫皇上给说了……明明都是一样大的年纪，胤禅可乖巧得很。”
说起儿子，康熙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满意，“胤禅就是太沉稳了，说起来，过了今日，他就已经可以算作三岁了，是时候启蒙了。”
“皇上着急忙慌的，生怕臣妾带坏了他不成？也不让他多留几日。”
“这事此前就同你说好的，倒成了朕心急，之前说什么来着？朕早知道你会舍不得。”
“臣妾何时舍不得了？只是乾清宫已经有了太子，胤禅年幼，贸然前去，恐怕会打搅到他哥哥。”
“无妨，太子年岁也不大。”
康熙顿了一下，放下筷子，“说起太子，朕最近想在前朝奉慈殿基址上新建一座宫殿，命名为毓庆宫，专给皇太子居住。他也渐渐大了，不适合再待在乾清宫，毕竟是储君，同别的皇子阿哥混住在一块又不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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