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领命，到里头开药了，通贵人一直守在阿哥身边，康熙进去看了一眼，出来后眼眶都红了。
走出院子，他低头看向跪了满地的宫人，面色如数九寒冬，“伺候阿哥的嬷嬷在哪？还不给朕滚出来！”
有个发丝散乱的老妇人被押了过去，神色悲苦，不知是为了阿哥伤心，还是为了她自己。
“皇上，您要给阿哥做主啊，他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这话一出，满院子的妃嫔都惊讶不已，皇后环顾四周，站出来说，“你这奴才，可不能为了脱罪胡乱攀扯，你既然说阿哥是被人害的，可有证据？”
“回皇后娘娘，阿哥身子不好，一直待在屋子里养着，轻易不能出来见人。”
嬷嬷定了定神，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还有些惊慌，“今日老奴给阿哥送安神汤时，就听见屋内传来惊声，只见那窗户上挂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动物尸体，开窗的宫女吓了一跳，阿哥见了，直接就抽搐着昏过去了。”
“尸体，什么东西的？”
“回万岁爷，是只猫的。”
“带上来。”
“这……那猫死状异常难看，怕是会吓到各位贵人。”
“都什么时候，还不快去！”
太监们连忙下去，过了一会，抬了个木板过来，木板上躺着一具长毛猫的死尸，开膛破肚，内脏被掏空，整个身体跟烤鸭一样，被竹竿从内部撑起来，摊开成了平面。
猫毛上沾满了鲜血，黑红一片，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了，隐隐的恶臭散发出来，有不少苍蝇绕着打转。
宫里的娘娘从前都是娇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惊呼出声，或是拍着胸口移开目光，或是用帕子捂住脸，都不敢再看。
安嫔却被吓得魂不附体，面色惨淡，“这是墨云，本宫的墨云，天呐，是谁害了你！”
康熙朝她看过去，眯了眯眼，“安嫔，这猫是你养的？”
“是，皇上，臣妾绝不可能认错的，乌云盖雪不少见，但长毛却难得，尤其它爪子上的毛夹杂着黄色，肯定是臣妾宫里的那只。”
安嫔养猫，康熙是听说过的，不过从前他召见安嫔，都是直接翻牌子，带她去养心殿侍寝，从没到启祥宫亲眼看看。
皇后柔声道：“安嫔的猫向来听话，轻易不往外跑，看来是有人故意杀了她的猫，弄成此等惨状，挂在万黼窗前，才将他害成了这样？”
康熙脸上的寒霜更深了些，对宫中的鬼蜮伎俩厌恶至极，“敬嫔，咸福宫可是你的地方，为何有人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你难道不知情吗？”
“皇上明察，臣妾从前夜起就头痛难忍，每天早早就歇下了，自然不知……”
“朕是在问你是怎么管理一宫的？你睡下了，难道外头的奴才也都去睡了吗？来往巡视的人呢，怎么有人潜进来都不知道？”
他眯了眯眼，“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有意纵容？”
敬嫔只觉得祸从天降，实在冤枉，“是……是臣妾失察，御下不严，但臣妾确无谋害阿哥之心，还请皇上彻查，还臣妾一个公道。”
康熙嫌弃地扭过头，“把咸福宫所有的宫人都关押起来，分别审问，还有启祥宫看管那只猫的奴才，都别放过。”
“是。”
所有涉事的太监宫女都被带了下去，咸福宫瞬间空了下来，屋子里万黼还在昏迷中，通贵人双眼无神，麻木地看着太医给他灌药，眼泪都流干了。
夜深了，众人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有些站不住了，皇后面带忧虑，体贴道：“皇上，国事为重，您明日还要上早朝呢，还是先回去吧。”
“嗯，朕先回养心殿，你们也都回吧，什么事明日再说。”
他看了阿哥住的屋子，不忍地转过头，眼中藏着极深的哀伤，“若是……万黼真的不好，让他体体面面地下葬，和长生作伴。”
“臣妾明白，皇上早点去休息，梁公公，等会记得叮嘱皇上喝安神汤。”
“是，皇后娘娘。”
康熙拍了拍皇后的手，又和佟佳贵妃以及如澈打过招呼，便坐着御辇离开了。
皇上一走，剩下的人也没几个真心实意担忧的，推说着身子不适，纷纷告辞了。
佟佳贵妃刚刚解开心结，又得知了乌雅氏有孕的消息，不上不下的，现在都没缓过来。
她现在只想回宫去教训那个贱婢，打了个招呼便告辞了。
如澈作为贵妃，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把皇后送走后，她又等了一个时辰，见阿哥呼吸逐渐平稳，安排好太医排班，保证随时都有两个太医在外候着，才回了永寿宫。
……
翌日，她睁眼便收到了坏消息。
“娘娘，万黼阿哥殇了。”
她穿衣的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天刚亮的时候，本来都快缓过来了，不知为何又开始发热，太医说是药用得太重，坏了阿哥的身子，等发现时，已经不成了。”sxynkj.ċöm
“难得啊，太医也敢开重药。”
这宫里的太医，一向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开的药都是偏温和的，生怕稍微重了一点。www.sxynkj.ċöm
说白了，阿哥能病死，但不能因为喝了药而死，这两种死法的惩罚对他们来说区别可大了。
“听说是个年轻的太医开的药，是个愣头青呢。”
“皇上怎么说？”
“皇上早知道缘由，并没有怪罪，而是让人葬了万黼阿哥，还把通贵人抬成了通嫔。”
“这是在安抚她呢。”
人都死了，晋了她的位分又有什么用？
相信通嫔若是有选择，估计宁可当个答应，也要换儿子健康活着。
采苓扶着她下床，帮她梳理着一头秀发，“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呢，是从承乾宫传出来的，乌雅答应有孕了。”
雍正来了？如澈倒是来了精神，“宫里许久没有孕信了，她才侍寝几次，真是好福气啊。”
“可不是，如今宫里谁不这样说，听说成答应都要气死了。”
“成答应和乌雅氏有仇吗？”
“怎么没有，她们从前都在乾清宫当过差，又都成了皇上的妃子，奴婢听说成答应一直在到处搜寻生子秘方，却一直没有结果。如今乌雅答应后来居上，她能服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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