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禁军首领出宫门，白小老到底先前往大将军府。他是知道徒儿跟耶律寒有青梅竹马关系的，耶律寒重情重义，是个有良心的孩子，若说都城内谁能帮徒儿隐藏起来，还不被臭皇帝发现，耶律寒首当其冲。
所以他来找耶律寒碰碰运气，也给告诉他真相的禁军首领卖一个薄面，指不定今后还会加深关系呢。
被困宫中多年，他深谙宫中之人最好都不得罪的道理。
叩响紧闭的大门，开门声却是从角门传来的。探出头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翁，正是将军府的管家。
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或许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管家面无表情，冷飕飕问：“你们找谁？”
禁军首领客气道：“劳烦通报一声，皇上请沈将军和耶律将军入宫伴驾，尽快出发。”
“没空。”管家说完就要关门。
首领连忙补充：“二位将军如若不去，我身后这位蛊师可就不客气了。”
蛊师巫师在幽兰国享有崇高的地位，是仅次于修罗神明的存在，普通人见了他们必须恭敬，否则就是对神明不满。
且学习巫蛊之术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修炼的，能炼至大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物以稀为贵，更加让人尊重他们。
管家也不例外，但此时此刻，更多是担忧。
巫蛊师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放出两只蛊虫，动用巫术，即便将军府有再多守卫也难保不会中招。
反倒是被人吹的高高的白小老，骑着他心爱的小毛驴，说道：“你回去告诉耶律寒，就说我是白小老，小竹儿她师父。”
管家颔首后戒备地看了眼禁军首领，这才缩回头去通报。
“白小老？你确定？”耶律寒正照顾醒来的沈湛，今日一波三折，沈湛的身体就像一个破旧的风筝，折断了骨架。
管家为难：“公子，我也没见过白小老。”他回忆白小老的长相，“骑着毛驴，满面红光，乐呵呵的，头发胡子全是白的，有点仙风道骨……”
“你说的那是中原的老道士。”沈湛气息虚弱，翻了个白眼。
管家羞愧。
“古竹的师父是白小老，如果真的是他，对咱们还有好处。”耶律寒将药碗递给管家，亲自扶着沈湛躺下，“义父，您放心，孩儿一定保住将军府。”
说完，他迈大步离开。
等他高大的人影在门口消失，沈湛沉沉叹气，管家放下药碗，给他掖被子，“将军要多多保重身体，公子这次做事虽然鲁莽了些，可到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沈湛瞪他，“屁！你就帮他说话吧。”
管家嘿嘿一笑，“那也是将军让的。”
旁人看不清，他却清楚，将军有多喜欢公子，那就是当亲儿子养的。有一次醉酒，沈湛无意间还说，耶律寒要是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他能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沈贵妃当年也是名动幽兰的才女，虽是将军府出身，却也习得一手好字，知书达礼，落落大方，性格爽快，深明大义，做国母都绰绰有余，然而进宫后只能屈居于身为巫蛊师女儿的皇后之下。
人老了，时不时想起往事。一想起，眼圈就容易红。
“没出息。”沈湛闭上眼，再次叹息。
且说耶律寒来到前院，角门处有将军的侍卫守着。他压了压手，让人稍安勿躁，自己助跑几步，直接越墙而上，坐在了墙头。
视线直接忽略排排站的禁军，看向毛驴上的老头，恰老头也看着他，咧嘴笑了笑。下一瞬，他食指和大拇指一抿，耶律寒腾地窜起，在墙头上连翻了三个跟头。
“白师父，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徒儿回来，你为何不告诉我？”白小老掂量着手中的雨花石，眸子犀利，专挑人的痛处的打，“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徒儿还能有家不能回？不，她都没家了！你个混账东西！”
他跟个老顽童似的，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雨花石打他，打不中气恼的要亲自上手，场面一度成了戏台。
一老一少交手了几次，在两人对掌，掀起狂澜，撞飞周围人的时候结束。
“哼，算了，徒儿回来，还是找徒儿要紧，不管你们了。”白小老翻身上毛驴，揪了揪毛驴耳朵，“嘚，驾。”
小毛驴一声嘶鸣，不紧不慢跑起来，看方向，城外。
禁军首领虽早料到是此结局，可还是担忧自己回宫报信时能否继续活着。苦着脸看向耶律寒时，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此人站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
“沈贵妃死了？”
“啊……啊。”
“胡姬还活着，老皇帝还听胡姬的话？”
“嗯呐。”
“国师闭门不出，只让人追查宫中的乱贼？”
“是。”
“那你，想活命吗？”耶律寒贼兮兮一笑，禁军首领脖子凉凉的，好似有一把铡刀已经抵在他脖颈。他要是敢说不想活，耶律寒会立刻成全他。
他吞了口口水，眼珠转动，左右看看。sxynkj.ċöm
他可不保证禁军里全部是他的人，毕竟老皇帝向来多疑，要是他和耶律寒同流合污，有人跑出去告密，那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sxynkj.ċöm
还是诛九族的那种。
耶律寒猜出了他的顾虑，打了个响指，只见禁军中有人手起刀落，将身边的人砍倒在地。
数一数，总共七人。
“这，这……”首领已然说不出话。
“七人，三个是皇上的亲信，两个是皇后的人，还有两个不隶属宫中势力，要么是巫蛊师，要么是国师的人。剩下的……”耶律寒莞尔，“还担心吗？”
首领双腿打颤，禁军里都是将军府的亲信，他还担心什么？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将军府？
他拱手抱拳，“小将军有任何吩咐，在下在所不辞。”
“好。”耶律寒心情极好，许是拉拢了一个同谋的关系，神清气爽。
回府时也哼着小调。
然而踏上台阶刹那，他从身边士兵的手中夺了弓弩，对准半空中的白鸽，“啪”的扣动机关，短箭以迅雷之势飞出。
白鸽垂直落体。
“喏，鸽子肉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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