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雁门关外的那条崎岖山路,响起一阵滴滴答答的悦耳啼声,知春独自站在门外,腰间悬挂两块虎符状的黄金饰品。
一身戎装的小虎握着长枪,虽然年纪尚小,可眉宇间隐约透出几分悍将风采,只是小虎此时神色疲倦,可仰头与知春姐对视后露出笑意,“知春姐,我不累,好男儿总是要吃些苦头的。”
知春神色眯眼浅笑,抬手掐着小虎圆滚的小脸蛋,冷笑道:“就你嘴贫,城上风大记得多加件衣服,要是感染了风寒可别指望我照顾你。”
小虎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小声呢喃道:“这大夏天的,热都热死了。”
知春瞧见小虎眼神幽怨,倒也懒得再多叮嘱,直接将一件事先准备好的外套披在了小虎身上,神色不冷不热地转身离去。
小虎朝着知春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小声埋怨生怕被听见:“唉,比我娘还要啰嗦。”
启初小虎总是不愿听知春的好言相劝,每次总要对着干,可接连几次博弈下来,知春姐磨人的功夫要更胜一筹,讨不好还要屁股两开花,久而久之小虎也就老实了下来。壹趣妏敩
军营里但凡瞧见小虎总会有人调侃一句:“小虎,你娘来找你了。”
可小虎总会边跑边道一句:“那就是一个母老虎!”
这对并没有血源关系的母子,给这军营里带来了无限欢乐,唯独苦了李蒙老将军,这日常训练小虎格外刻苦,可偏偏那护犊子的母老虎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经常因为小虎训练中受伤而找上门来。
春秋国战中那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李蒙老将军,虽在沙场上驰骋无惧,但面对知春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最后无奈只能躲着走。
反观叶子凡倒是沉淀下心境开始读书,整日除去训练带兵便是埋头苦读,偶尔小聚饮酒消遣也不见这厮身影,可小虎却分外崇拜叶子凡,认为叶子凡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才算有个当兵的样子。sxynkj.ċöm
“我说小虎啊,你对你娘就这态度,小心被人告密回头又三天下不来床。”城楼上驻守的甲士讪讪一笑。
小虎突然瞪大了双眼,握紧手中的长枪怒道:“谁要当这个小人,我小虎定要在他身上捅几十个窟窿出来。”
见小虎一副愤怒的小模样,众人皆是啼笑皆非。
许心安靠在城墙上啃着手中的干饼,调侃道:“人不大,脾气可不小。”
小虎瞥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个新兵蛋.子,若不服大可比试一番。”
许心安瞥了瞥嘴倒也懒得再跟这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呈口舌之快,毕竟谁也不想真正伤了这孩子的自尊,平时逗一逗图个乐呵,当个消遣打法一下时间,也就罢了。
雁门关外,一位身着文士青衫的中年男人,不怒自威,隐约透出几分儒将风采,只是男子此时神色疲倦,盘膝静坐在城门前闭目沉神,并未出言要求敞开城门。
驻守甲士疑惑道:“这还真是个怪人,这一坐便是整整七日,那北蟒整日骑马操练,时不时来此叫嚣几句,他也不怕刀剑无眼?”
小虎抬头揉了揉酸涩的鼻子,“去问一问不就好了?”
甲士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眼下北蟒不撤军,私自开城门可是重罪。”
小虎走到城墙边探出头,朝着高墙下那位中年男子喊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否则便让你尝尝小虎爷爷手中这把长枪的厉害。”
盘膝而坐的中年男子仰头朝着城楼上看了一眼,随后便是继续闭目养神,未曾应话。
小虎仍旧不依不饶的大喊:“我说你是个聋子嘛?”
许心安看着跺脚的小虎,打趣笑道:“可能是你个子太矮,人家兴许看不见吧。”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不光是普通老百姓渴望和平无战事,镇守边关的将校士卒更尤为知晓这短暂停歇战火的来之不易,能够战死沙场那是光荣亦是幸事,要知道在战场上负伤能够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无疑是上天垂怜眷顾。
多少好男儿都是负伤流血而亡,临死前的绝望、恐惧、无助的眼神让人记忆犹新,因此很多老兵的脾气都十分暴躁,即使衣锦还乡也大多活不长久,更难融入平静的生活之中。
因此老兵大多在军营里不受新兵的待见,而老兵更是瞧不上这些上了战场只会大吼大叫来壮胆的新兵,但唯独小虎不同,因为他是一个孩子,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不想让这位天真灿烂笑容的小子出事。
每次闲暇之余,老兵总会讲述过往冲阵杀敌的往事,说着第一次握戈时的紧张恐惧,说着临阵对敌的杀红眼,说着身旁弟兄被收麦子般砍去了头颅。
小虎很喜欢听这些,他认为那些死去的悍卒皆是英雄豪杰,向往着有朝一日也能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到那时候天下人都会记住小虎这个名号。
老卒靠着围墙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块泛黄的白布,小心翼翼一层层拨开,仰头朝着还正在生气的小虎招了招手,和蔼可亲道:“这可是好东西啊!”
小虎对于初来乍到的许心安格外不爽,怒瞪了他一眼,便是走到老卒身旁紧挨着坐下,瞧着那泛黄白布上摆放着几颗糖块,不由蹙眉道:“老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
平时这位老卒在军营里都是沉默寡言,但为人还算亲和,因为年纪大了便是被安排在了火头军里帮忙,没人知晓他的全名,他自己也从来不提,时间一长大家也都习惯唤他一声老白。
老白捏起糖块递到小虎嘴边,叹息道:“就这么两块了,以后想吃也没咯。”
小虎含着糖块袒露出个笑脸,道:“老白,等以后我小虎成了大将军一定不会亏待你,我会念你的好,书上说这叫知恩图报。”
老白仰头看了眼天空上那一轮残月,歪歪嘴,嘀咕了一句,好像是骂老天爷的丧气话,捏起一粒糖块递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最终不舍得吃,小心翼翼从新用泛黄白布包裹好踹进了怀里,满脸疲倦的摇摇头道:“二十三,糖瓜粘,我媳妇做的糖瓜可是十里八村最好的,这辈子没吃够呢......”
小虎侧头讥讽道:“哈哈,老白,你想媳妇啦?”
皓月当空下,少年憧憬着未来,老卒追忆着过往,一个笑,一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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