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回来啦。”临渊对着紧闭的房门叫道。
门内悄无声息。
“师父，我带了瑶草回来了，你不是想看吗？”临渊又叫。
房内依然没有声音。
“师父，你若是睡着了，定会打呼噜，此时可没有呼噜声。你别懒，还是给我开门吧。”
房内一静，随即木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萧易寒微带着恼之色，站在门口。
“临渊你这臭小子，你师父我今儿睡觉就不打鼾，你待怎么着？”他大声道。
“那是不可能的。”临渊认真道，双手一举，把一株黄花捧到了萧易寒鼻子底下，“师父，我把瑶草取回来了。”
萧易寒接过，只觉幽香馥馥，中之欲醉，虽已给摘下多时，但花瓣却仍娇美鲜妍。
“摘的时候，可遇到了什么人没有？”萧易寒回身进屋，在桌边坐了。
临渊也跟着坐下，脸上颇有兴奋之色：“有哇，师父，我这回可遇到了一个厉害得不得了的人！”
“谁？”
“他叫朮夷，过去是跟在炎帝神农身边的侍从，他的医道当真好极啦！”临渊眉飞色舞的道，“我这几日看了他闲时做的笔记，那可真是极妙。师父，你知不知道，原来……”
他便说起了在朮夷笔记裡看到的种种奇方，萧易寒此时都在想着另一件事，哪里耐烦听他说这些？蓦地里一指点出，正中临渊眉心。
这一指指力不大，但也不知为何，临渊头一晕，脑中许多事一下子都搅在了一起，一片混沌不明。
萧易寒细看着临渊，见他神色涣散，那本是神魂被扰应有的反应，却不似以往，立时便昏厥一如半死。
他十余年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炎帝侍果真了不起，”他缩回手，歎道，“这神魂离散之症，竟还真给他治好了。”
临渊睁大了眼，道：“师父，你果真也知道我这病。”
“废话！”萧易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若不是我千方百计的保你，你道你这条小命还在吗？”m.sxynkj.ċöm
“那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临渊埋怨道，“还骗我，说是斩梦者都这样的。”
“谁让你这小子从不把自己死活放在心上？”萧易寒骂道，“若早早告诉了你，你岂不是活得更加了无生趣？”
“这岂不就是你时常说的勘破红尘，勘破人生一场大梦吗？既如此，又有什么不对？”临渊回嘴道。
萧易寒“嘿”的一笑：“要勘破红尘，你也得先在红尘中浮沉一番才行，否则你要勘什么？未历人世，却枉求出世，此辈最是虚妄可笑。”
临渊点了点头，但想了一想，又觉不对，道：“但就算是如此，师父你也不该骗我啊，即便我不怕死，但要死也要当个明白鬼，这么糊里糊涂，连自己都弄不清楚为什么而死，那可真有点儿那个。”
“哪个？哪个？”萧易寒大怒，道，“若不是我，你此刻还有命吗？你一个谢字也没有，一回来就埋怨个不停，你造反哪？”说着屈起了手指，就向临渊头上敲了下去。
临渊与萧易寒一同生活了十馀年，萧易寒这一敲，他从来就没避开过。倒不是临渊不想避，而是萧易寒出手实在太快，他往往一惊之际，脑门便已一阵剧痛。
迅雷不及掩耳，大概就是这样了。
此时见到萧易寒又当头敲下，他不知为何，却将这一敲的手法看得清清楚楚，头自然而然的一侧，便避过了这一下。
这一避之下，两人都呆了。
一师一徒两人面面相觑，萧易寒固然莫名其妙，临渊自己何尝不是难以置信？
两人对视片刻，萧易寒缩回手，道：“你小子干了什么？这是怎么了？”
临渊搔头道：“这事说起来，可有点儿长。”
“怎么？赶着去哪？”萧易寒瞪眼道，“给我坐着，好好儿从实招来！”
临渊于是从朮夷如何治自己的病说起，一路说到了自己经脉改变以后的种种情状，最后总结道：“朮夷说，这就是半化了，几百年也未必找得出一个人来呢。”
他既说完了，便望着萧易寒，有些期待他能说一说他对半化有何看法，更有甚者，说不定还能赞一赞自己呢。
他等着萧易寒开口，萧易寒却只是望着他，一言不发。
他耐着性子等了半晌，见萧易寒还是如泥塑木雕一般不言不动，他这才明白过来，师父这是货真价实的惊呆了。
“师父！醒醒！”他用力一拍萧易寒的背。
萧易寒浑身一跳，这才回过神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定是听错了。
“小子，你可知道你适才说的话有多么荒诞不经吗？”他问道。
临渊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知道，但朮夷是这样说的，他何必骗我？”
萧易寒也觉朮夷实在没有必要骗他，但要他相信此事，却又委实太过难以置信，只能道：“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临渊依言伸出了手，道：“我自己给自己把过脉了，这脉象奇特得紧，当真是前所未见。”
萧易寒不去理他，搭脉片刻，果真被临渊那出奇混乱的脉象给弄得瞠目结舌。
“我早跟你说了，”临渊无奈道，“我半化以后，和过去大不一样了。就说这脉象，可还真像朮夷说的，半人半妖，半神半鬼，我成了四不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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