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雷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望着朱雀问道:“怎么了?”

  朱雀闻言面色通红,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结结巴巴地说:“什么都没有,殿下,只是问一下,咱们是直接回杭州了吗?”

  杨雷眼神中略带失望,摇了摇头说道:“直接回杭州,就怕行程太匆忙,怕是到杭州天都来不及,咱们先去海宁吧,住宿一宿,明天就回来!”

  闻听此言,朱雀疑惑道:“殿下海宁,可得领略闻名世界的海宁潮?但这季节,并不是观潮最好的季节呀。”

  “海宁有潮头?”杨雷闻言,惊奇问道,“就听人说潮闻名世界,没听人说海宁潮呀?”

  朱雀听了这话,唇角微微上扬,却不敢微笑,只小声地解释说:“海宁潮,钱塘潮......只不过钱塘潮在每年的八月十八去看看,最壮观的是它,如今虽有一些潮气,却差了许多。”

  杨雷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的,只是随便看了看而已,这次海宁之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拜访甘宁将军,甘宁将军率领水师,现驻守海宁,本以为转了一回的,却怕吕子聪起了疑心,现在恰好有了这样的机会,前去一探究竟吧!”

  说完,杨雷望着朱雀一脸柔情地说:“我去歇会儿,不用人伺候,您也歇会儿!”

  朱雀忽然想起一件事,寻思着给杨雷讲,可转念一想,这事好像跟杨雷跟他无关,况且有女人讲这些事还真有点让人说不出话来,便点点头。

  目送杨雷回了屋,朱雀亦和衣趴在床榻之上,瞪大双眼看着舱顶,寻思今天所见蹊跷。

  原来今日吕子聪之妻莲儿自苏州府归来,朱雀相见后,忽然发现其神色步态似皆和去时大不相同。

  常人也许看不太清楚,但朱雀却观察得很清楚,看得有些端倪,但见那位吕夫人面颊红润、眉黛如水、步态亦有几分绵柔,不禁暗自诧异。

  根据朱雀只构造及对人体构造的理解,清楚地知道女人如果如此神色步态,一定就是刚才行云布雨、与人为善的缘由。

  可是那个吕子聪却是太监,又曾随杨雷游太湖,吕妻苏州府衙门归来,竟媚眼含春,看来刚和人作交媾之事的吕子聪,莫不是自己不守妇道,瞒天过海偷得吕子聪不成?m.sxynkj.ċöm

  朱雀凝眸良久,方才幽幽地想起来,算了吧,虽然此事伤风化,但终究是人之私情,而那莲儿本来是风尘中人,想起来这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

  海宁镇海塔脚下观潮亭内,杨雷身披墨黑大氅立于亭正中,朱雀俏立于其后,吕子聪与吕夫人及天师兄妹、还有地方上的各官员、甘宁和麾下水师的几所著名将领都会陪同左右。

  甘宁迎着风浪,哈哈笑道:“殿下,海宁潮在八月时大潮高达数丈,声音震耳欲聋、十分壮观,此时潮水与八月比起来,差很多,但殿下很少来过一次,你怎么看都是。”

  甘宁没有别的意思,自己和杨雷之间的感情自不必多说,事实上这次杨雷来海宁拜访甘宁也有别的用意。

  杨雷已遣使秘密返回长安城,进宫面见皇帝,并将龙山卫统领郝敬忠、监军袁子唯不法之事汇报给了皇帝。

  郝敬忠以前,李成东安亦有交往,他知道这个人并不太擅长应付,说龙山卫早已烂熟于心,但郝敬忠个人所有二百人亲兵卫队中,都骁勇无比,且忠于郝敬忠。壹趣妏敩

  对于袁子唯来说,其四处开税卡、手里更掌握着一批与利益有关的亡命之徒、决非坐以待毙者、此二人地罪一坐便实,必是杀头大罪。所以你不能不提防他们狗急跳墙。

  杨雷从郑百户处了解到,有一次江浙地区,有将官死罪,索性率亲军杀将谋反,劫械逃入海中,索性做海盗。

  现在自己已派人去禀告皇帝了,但他实在不肯定附近卫所将军和龙山卫勾结在一起了,所以要想彻底考虑到,必然不能使用他们的人。

  但他手上就这三百多个锦衣卫番子而已,虽然这些番子也都是青龙、朱雀精心挑选而成,战斗力奇强,但如果是他那三百多个手下闯进郝敬忠的三千大营,以防郝敬忠横下心来,他怕也弹不下去了,怕也免不了被道反噬。

  而现在,正好甘宁率水师至此,战力大大超过卫所的官兵,于是杨雷上心。

  杨雷派遣郑百户一问才知道海宁此地也驻着千户所,号称千户,但其实人只有五百多人,士兵相差大半。

  但紧要关头,大可圣旨下达,就宜行动,夺其帅、取其兵,被甘宁把兵也握在手心里,协同他捉拿郝敬忠、袁子唯等。

  杨雷这次来,说自己是来观潮的,然后就主动要求阅兵,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借口,他让甘宁、海宁千户所千户、率领一千五百水师、五百卫所的官兵转移到河边,等观潮结束后,就让他们进行演练吧,也好看他们战力怎么样。

  杨雷这次出行原本是代填巡视之事,所以有着督察文武百官的责任,而武王殿下也掌管着天下兵马,如此小范围内审视军队战力之举,虽没有接到圣上的意旨,但武王做到了,并不能算作逾距行为。

  吕子聪卷起衣袖站在一旁似乎兴趣索然,这一次杨雷忽然改道到海宁去了,实现没有和他商量过,吕子聪心里有些不高兴。

  再加上这时海宁潮与八月巨潮相比却差很多,对习惯钱塘潮的吕子聪来说,当然也就没啥兴趣。所以吕子聪是站在大家身后躲避风浪的,地点不在前面。

  而这次来随行的除地方官员及甘宁、卫所一类官兵外,还来了几位属于吕子聪统辖范围内的大型富商,免不了要陪伴吕子聪左右,吕爷长短不停地奉迎,吕子聪只假意对付。

  本地人对此时早潮不甚感兴趣,但此次近除观潮外,更有近千名官兵们直挺挺地伫立河边候阅,也算是一道罕见的景观,所以仍吸引着许多老百姓和镇上的富户到河边凑凑热闹,一时光看着岸上的人流,倒也确有八月观潮的气度。

  耳边的风越来越大,呜呜的响声回荡在他耳边,甘宁看到后打起精神说:“殿下请见潮!”

  杨雷听了这话,眯起眼往远处看去,但见江流苍茫,海天交接处,依稀有阵阵急促的响声。

  极目望去,有一道白线传入眼底,伴随着隆隆巨响,那条白线变得更加粗大,逐渐,变成了横江般的白练,滚滚向前,而且那潮水的声音,慢慢地变的像响雷般连绵不断、振聋发聩。

  甘宁扯起嗓子勉强按住江潮的声音喊道:“殿下、天师、这里宝塔一线潮最壮观、只是遗憾、今日潮有点小、显得不尽如人意呀!”

  甘宁刚刚说到今天潮还不大,一会儿就见,江水猛涨,千顷波涛瞬间从横江白练化为几米高水墙,涛声如万马奔腾、惊雷震天。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壮观奇特景观的杨雷、天师等人场面,无不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潮峰相碰,浪尖上雪白如冰山雪峰一般,惊险异常。

  江潮冲到坝上,传来隆隆霹雳巨响,浪头陡然立起,刹那间满天浪花水雾弥漫,风头送出阵阵清凉之气,兴致盎然地赶在前灵宝迎上一身水汽,忍不住狼狈后退,引得天师与杨雷大笑。

  灵宝忿然哼唱着,来到天师面前,拽着天师袍袖抹了把脸儿,观潮兴致却有增无减,前浪消退,后浪遭遇障碍,一道道潮水相互撞击,前浪阻后浪涌,一浪高过一浪,虽不及第一个浪头的震撼和澎湃。

  那个浪头虽不算极高,但大家都是顺风位立着,总有水雾时不时地袭过来,杨雷看着后面的朱雀就情不自禁地站到朱雀面前为其挡住水雾。

  朱雀感应到了杨雷之心,一时心也甜了。

  潮起潮落,杨雷和其他几位外地人都还没看完,那一波潮水就已初现消退之势。

  灵宝饶有兴致地回过头来对杨雷说:“殿下,记得你在上海镇上时曾说,那个呼风唤雨、水漫金山的白娘子,我那时是无法想象的。现在看到这潮,对于这种壮观的景象,心里才有了几分印象。

  杨雷闻言,被这娇憨可爱的灵宝惹的哈哈一笑,说道:“岂止是岂止,白娘子施了法术就能淹了金山寺,不仅浪峰高过金山,还拥有一众虾兵蟹将、执枪执棒.”

  李成东安边说边指了指远方,忽然,正讲的起劲时,杨雷笑了一凝,惊讶的望向远方道:“这是什么呢?”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潮水连绵的尽头隐隐约约有几个黑点,灵宝看到后笑着说:“奇亦怪哉,莫非真有虾兵蟹未来?”

  潮水大风保佑,黑点动得很快,不消一会儿,便看得清楚黑点原来是片片帆船,船显得方正,满船黑帆巨张。

  吕子聪看了大吃一惊,又惊又怒地说道:“可恨的是八幡是大菩萨的大旗?!倭人海船上的这些东西,来人呀,赶紧护送殿下走吧!”

  甘宁此时也瞧清楚了船上的标志,惊叫道:“果然倭寇四起,没想到这一次竟有如此之多的人前来,来者不拒,护佑殿下与天师及诸位老爷们走吧!”

  杨雷和其他人站得很高、看得很远,这一刻站在楼下坝边的老百姓只见远处有二十余艘帆船驶过,还没看清船标,所以不慌,只是从容地伫立河边。

  杨雷见此情景,他岂能私逃,而如今地方官员及卫所官兵已转移到这里受阅,武装到牙齿,他手下三百番子虽带着二百人随船返回杭州,但周围仍是百精兵。

  现在己方战力会接近千人,而且对面那个二十多条船有大小之分,打得可以坐三百人,小到只有四五十人,加在一起总人数不会很多,不一定就没有一战之力。

  杨雷高声喝道:“皆勿作乱,地方衙门衙役听了命令,立即撤离民众撤退,甘宁将军,海宁卫所千户所,节制部众,水师于中军,以卫所官兵为首,结阵以待敌人,青龙、召集锦衣卫番子,护佑各位老爷!”

  海宁卫所千户胡老爷,一身锃亮铠甲,本打算当着王爷及各位老爷的面出风头,但不料遇上这档子事儿,那些倭寇过去来江边抢掠的,还只有三百五百,那本来就是很大的规模,可今天远远望去,竟像有几千人的样子,一时把他吓的面黄肌瘦。

  但在王爷及各位老爷面前,却不敢再表现怯意,听从杨雷命令后,只好仓促应战,匆匆下全集。

  甘宁率水师严以待之,杨雷立于其上注视着底下的人,却见卫所官兵的兄弟铁青着脸,显得很害怕,又见水师官兵与锦衣卫番子的兄弟们一脸的激动,斗志正浓,杨雷忍不住心里暗暗摇头。

  再看吕子聪,也是脸色铁青,拧紧了腮帮子说道:“剿除倭寇并不是王爷这次来的职责,殿下不妨敬而远之,如果殿下有闪失的话,殿下却万死难担!”

  杨雷看了看身边的天师兄妹,转过头对朱雀说道:“朱雀,你就配吕夫人跟天师兄妹快回城里,如果受够了,马上快马护着他们走!”

  朱雀闻言,丰胸一挺,昂然说道:“殿下去了,朱雀也就去了,也让殿下安排了别人来守护!”

  杨雷闻言,顿足道:“无谓之举难道连本王也不服?本王让你们干的事你们干!”

  杨雷说着,朱雀却并没有被感动,一动也不动,灵宝虽被吓白了脸,但听到他们这样说,再看天师的表情虽是忐忑不安,但是却没有丝毫退意,于是鼓起勇气说道:“你来我往,这个小镇我天师道的信徒很多,昨天晚上上去的时候,都很崇拜天师,很尊敬天师,现在大家如果退缩的话,以后哪还会有脸面和天师打交道。”

  此时,河边的老百姓早已经从工地上番子、官兵们的呼喝声里了解到了情况,他们开始载着老人、喊着爹、喊着娘、一路上连哭带闹地往坝上跑,像亡命似的往城里逃去。

  胡千户集结了自己的兵马,聚集在坝子的右边,甘宁拿着兵器,带着一群水师官兵站在坝子的左边。

  那些倭寇们开了船,在江水的吹拂下直冲海岸,咆哮怪叫地跳下了船,三五成群地向岸边扑去。杨雷远远望去,这些倭寇衣服很凌乱,或着倭服、或着汉服、或竟着地方文人长袍,但袍襟塞在腰间,更甚者所穿的竟是女人的服饰,这样一看,那些倭寇海上生活混得还真不太好。

  这些乱七八糟的海盗尽管蓬头垢面、手里武器花样百出,但个个都很剽悍、身手矫健、显得威风凛凛。

  锦衣卫番子约有百余人,仅弓箭手就有20多人,他们全都围坐在观潮亭下面不敢有半步之远,究竟重要使命全在此亭。

  万一有闪失的话,即使碰到随意认为成人的皮囊,恐怕自己也会头破血流落个正着,自从旅内水师人马、卫所官兵到此,倒乐得退下身子守护成人。

  等到那个倭寇冲上了岸,卫所官兵作为先锋竟然开始慌慌张张地叫喊,补着反着,掉转屁股就跑。

  杨雷一看这些,鼻子都快气歪了,此时下舰倭寇不多,只需一阵乱箭齐射就行,还是仗着数量上的优势,挥军直遮,你能占得先机吗,这简单的作战理念是不具备的,这是官是兵?

  杨雷大怒,拍手称快,只喊了一声:“临阵脱逃的杀!”

  “临阵脱逃的杀!”

  青龙刚一招手,麾下几个番子马上张弓搭箭向抢先一步逃走的卫所官兵射了过去。锦衣卫弓箭手所用皆为鸣笛响箭之人,箭在弦上,出声犀利,颇具摄人心魄之效。

  锦衣卫手下弓箭手个个百里挑一,箭声响人仰马翻,吓坏了跟着逃走的卫所官兵,一听身后凶神恶煞般的锦衣卫番子高声喝斥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只好望而生畏地扭头往前冲。

  而见此场景的甘宁,早已率领水师官兵冲了上去,他的水师官兵此番前来没有带弓箭,只能与倭寇短兵相接,倭寇三两成群,配合默契,游走之间,出刀出其不意。

  而甘宁这些水师官兵在甘宁的精心训练下,以及几次海边剿匪实战中,那种酷厉杀气和对方比起来,丝毫不逊色,个个都像猛虎,挥舞长刀短剑,突入敌阵之中,斗志高昂。

  杨雷远远望去,那几个卫所官兵虽迎头痛击,但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向前冲,禁不住气的七窍生烟。

  可是如今生死之际,并不是整肃军纪的时候,只好无奈地对青龙说道:“青龙指挥使、或请率锦衣卫番子挺身而出冲杀、让胡千户卫所的官兵放箭掩护!”

  青龙闻言急道:“殿下,谦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殿下面前只有那么几个人在旁边,谦卑就怕走!”

  杨雷闻言,说道:“休要多说一句,本王之技,君亦知,区区倭寇,万伤我毫厘,你们赶紧走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你们不走,本王自己走!”

  青龙听后束手无策,只好把这20多名弓箭手留了下来,守护着观潮亭内百姓的安全,亲自拔刀相助,带领着部下剩下的80多名锦衣卫番子冲上去。

  胡千户站得呆若木鸡,听杨雷命他放箭遮风挡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命部下官兵马上放箭。

  他们排在最右侧,而且还是先锋,这边的水里有几块大石头,河水又低又浅,倭寇战船不停靠在那,而且卫所先锋队始终不主动进攻,上岸后倭寇现在只进攻甘宁水师及锦衣卫番子,暂无人理睬。

  也正好在这几个老爷兵有足够的时间张弓搭箭、拉弦齐射、胡千户号令齐鸣、一拍攒箭、一箭雨漫天遍野地射进了正从船板上跳下来的倭寇手中。

  吕子聪等人才稍稍出了口气,这阵箭雨,怎能说射不死百八个倭寇呢,说来也算得上是及时的箭雨。

  但令大家想不到的是,那场箭雨打在船上船底下,起码大半打在倭寇身上,但箭矢刚沾上身子,便滑衣而去,几枚射进倭寇手中的斗笠,竟也只颤着身子插进去,不曾伤倭寇毫发。

  纵眼看去,这场箭雨虽气势逼人,但无一倭寇负伤落马。

  杨雷与天师看得目瞪口呆,两人长了嘴,错愕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半晌后,两人才面面相觑,杨雷便跳起脚来,情不自禁地爆粗嘴问:“娘儿们,这倭寇不是刀枪不入吗?”

  卫所官兵这场箭雨绵软无力,没有杀伤力,却将倭寇激得凶不可耐,20多名倭寇嗷嗷惊叫冲到卫所官兵面前。

  一位个头不高、壮实的领头倭寇虽个头不高,但弹跳力却出奇地出色,在柔软的海滩上依旧矫健。

  手拿一把长倭刀,只身冲进卫所官兵中间,怒吼一声,旋即猛然跃起,手倭刀刀光似匹练刷地劈下来。

  对面站立着一个拿着枪的卫所官兵们,这一刻看着那个倭寇力裂到他的面门前,他没有提枪刺进,也没有横枪迎接,看着对方倭寇来势凶猛,他竟大喝一声,丢掉长枪掉头就逃。

  那倭人一刀两断,一回头就跑的卫所官兵被其披肩拉背斜劈为二,顿时那倭寇就像青蛙,连跳带窜,在卫所军阵中左刺右突、持刀劈砍,一时杀得卫所官兵阵脚大乱。

  伴随着为首的倭寇冲杀阵,背后拿着各种兵器的倭寇排着一字排开的长蛇阵也向卫所官兵冲过来,胡千户就立在背后,挥舞刀光剑影喊“冲上去”,但声势被夺过来的官兵们现在怯生生地反常起来,没有了斗志。

  又见他同袍被害,更无心事,齐齐大叫起来,集体回头向后飞奔,这一冲,倒裹着这个胡千户及周围几个亲兵随之退步。

  锦衣卫番子才八十多人,但和倭寇打得有去无回、势均力敌,这边卫所五百人,只有倭寇打得合不拢嘴,才死掉一个兵,竟然集体溃退。

  不懂江南军队的杨雷见状,只是感到愤懑吃惊到极点,心里不住地琢磨,怎么会呢?五百副数十人,哪怕是一个人吐口水,都溺死在其中,怎能仅仅是一拍即合,便全军溃不成军、如山倒?

  杨雷只是感觉到太阳穴青筋暴起,全身上下气得不住发抖,这时在他的心里,仿佛对倭寇的恨意倒戈在次,而更大的愤怒则是源于对江南卫所士兵不争气的打击。

  杨雷又气又急,扭头便想冲了下来,自己上战场。

  吕子聪见状,情急之下,一把拖住杨雷,劝道:“殿下、江南卫所的官兵们历来军心涣散、本领不强,倭寇也凶,因此每遇敌人,往往闻风丧胆,不打不走。现在这个卫所的官兵已溃败,阵前不整,殿下是万万不能去的,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差池的话,大家还真能全部完蛋!”

  杨雷在吕子聪的这一提醒下,才幡然醒悟,想起了当年他带神机营上山演武时的一句话,现在他已经是主帅了,守于此的统帅,所起的作用远比冲杀于前当马前卒要重要得多,再说如果他本人真有不测的话,那青龙带着一众番子当然也就再也不会死守不退。

  想到这,他停了下来,稍一想,就对亭外搭箭于弦上严阵以待的番子说:“你都让我上!”

  前面二十来个倭寇追着卫所五百来个官兵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现在看看这几个倭寇们的一技之长,还有就是只有当初锋芒毕露的那一个又矮又壮的倭寇武艺很好,其余的武艺高强得稀松寻常。

  而那些吓得胆寒的卫所官兵则抱有他人送死,自己保命之心,显然只需鼓足勇气迎头痛击,足可凭数量之便彻底消灭这群倭寇,但一个个只想着抱头鼠窜,逃命而去。

  倒是那个胡千户表现得有点出乎杨雷的预料。常言道兵火熊熊一,将火一窝,望着这个抱头鼠窜卫所兵士的胡千户,原以为这胡千户亦是孬种了,但想不到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胡千户并未主动后退。

  胡千户呼喝令率其左右亲兵近20余人,为其官兵冲得阵脚大乱、措手不及,为身后追来倭寇劈杀数人,旋即持刀带人猛扑。

  杨雷暗暗安慰,想着有些官兵虽不争气,这胡千户的指挥作战能力稍逊,但至少这将军还是懂得以身作则、尽职尽责。

  事实上,杨雷哪知这穷困潦倒的胡千户之所以死战不退,其实并不在于他身后屹立着的所有王爷与大人。

  卫所官兵最重要的职责是保卫疆土,若这时没有人,他们逃跑也就逃过一劫,上文提出大不了是敌人势力大,必须撤退。

  可现在杨雷带了一群地方大员在背后捅了一刀,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王爷殿下是不会去了,要是这个千户扔下一个人独自逃命的话,那么剩下的路就是两条了,一条是出海为盗一条是砍头抄家。

  再说边上也有锦衣卫番子狼吞虎咽地观望,他要是逃过一劫,恐怕还没逃上岸,早被那一鸣响箭打得千疮百孔。

  退则死矣,不退则亡矣,至少不退,而且可以落得战死沙场之美名,家庭非但不受连累,或许还有抚恤,想起来,胡千户一脸悲愤,一副视死如归、痛恨倭寇到最后的样子,但心里却反复骂着这个杨雷祖上十八世,跟小鬼子挥刀耍命。

  关于胡千户亲兵,不敢撤退的理由与胡千户思想基本一样,按大唐律法规定,将军阵亡,亲兵如果脱险,就是死罪一桩,于是那二十几个亲兵还在心里骂胡千户祖上十八代人,对方咬牙与鬼子殊死相抗。

  眼看着刚刚把五百多名官兵赶到七零八落的二十多名倭寇,现在和胡千户为首的二十多名倭寇,在殊死搏斗下,竟不相上下。

  杨雷看着这一幕,心里稍微踏实了些,等手下锦衣卫拿着长弓利箭二十名锦衣卫番子登上亭后,杨雷指着前面说:“擒贼先擒王啊,你可不要乱放箭啊,让我看得准,专挑些打旗子的和扇的跟我可劲儿打招呼啊!”

  杨雷从高处望去,看得真真切切,尽管这些倭寇三五成群地冲进大唐官兵阵中拼杀,看似杂乱无章、没有阵法,但实际上每队倭寇前都有一人打着奇怪的旗子或一人持刀、一人持扇,这几个人的旗、扇指向的是身后倭寇进攻的地方,而且一放下旗、扇,这几个人就马上游斗,回复了力量。

  杨雷认定这几个人就是倭寇的统帅,于是叫了这几个番子首先除掉。

  此二十多人具为锦衣卫擅射远射,听了命令后,立于亭前,据杨雷所言,专挑倭寇首领样子之人动手。

  锦衣卫番子手里全是强弓利箭、外加自己冷箭准而猛、那些摇旗呐喊或扇面乱打的倭寇头目正在大呼小叫地指挥部下冲锋、冷不防就一箭射来、倒地、就无法站立。

  亭子里的人原本就相信法术,刚才卫所官兵箭雨不断,倭寇刀枪不入仍记忆犹新,一个个本来已吓得魂飞魄散,但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倭寇也有血有肉,可以杀了,才长了口气。

  杨雷这个时候也这么认为,他并不迷信什么刀枪不入,只认为对方可能穿着护甲,果真如此的话,恐怕这一战就会很艰难。

  现在看到手下番子箭无虚发、箭箭夺命的样子,心里更有了一个大的决心,可是杨雷还在纳闷,卫所官兵为何放箭根本就没有伤到这些倭寇?只是这个时候情况危急,杨雷顾不得去想这一切。

  话说到两端,实际上这货倭寇的确是日本人与大唐沿岸不法歹徒所为,头目为日本落魄武士五十岚与一大唐海盗头子唤作张东。

  这伙人本通常只做走私买卖,向大唐不法商人进货,卖到日本吕宋一带谋取暴利。

  但一到空闲时,如春秋季节就会化身海盗抢劫沿岸地区。

  而在过去一年中,日本境内战事纷争不断升级,这些大名与将领迫切需要大量房间与金银以巩固其对领地的控制,于是许多大名便指使手下充当走私商兼海盗,这一来抢了五十岚他们的生意,使他们生活越来越艰难,因此两拨人干脆掺和到了一起,以此来加强力量。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大唐:上错花轿嫁对君更新,第56章 “殿下海宁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