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也有一小片竹林,突兀地长在一片光秃秃的平地间,像是被人刻意搬来插在这儿似的。
缙云岚一声不响地跟着黎栀进入,见他吹了声口哨,原本寂静无声的周遭陡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动,从四面八方传来。数十只庞然大物的黑影陆续朝他们围了过来。
饶是缙云岚见多识广,也没碰见过这种架势。这些野兽个个身材魁梧,肥硕丰腴,体型似熊,甚至还能直立行走。m.sxynkj.ċöm
她忽然感受到了一记冲撞,回头一看,一匹通体黑白的野兽已经匍匐至她脚边,正嗅着她衣角上的气味。
她顿时汗毛倒立,一下跳起来,抱住了黎栀这根救命稻草,将她整具身体都挂在他身上,语无伦次地喊道:“啊啊啊,它它它它拱我。”
黎栀轻叹一气,挥手让那野兽离开此处。
那野兽被驱赶,貌似很受伤,脑袋垂下,扭着圆滚滚的屁股,慢慢走到一处茂盛的草丛后,将自己硕大的身躯掩藏起来,只剩下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和它那双极有特色的黑眼圈露在外面,偷偷地观察着这边。
这野兽还挺可爱的。缙云岚心下觉得。
“能从我身上下来了吧。”黎栀声音闷闷地道。
缙云岚这才如获大赦地跳下,对他讪讪一笑,“抱歉。”
他向方才冒犯缙云岚的那匹野兽,招了招手。它即刻跃出草丛,兴奋地向他们奔来。
“慢点儿。”黎栀严厉地呵斥。
那野兽当即刹住步伐,一点一点朝他们碎步而来。它喉中发出委屈的呜咽声,黑亮的眼眸中也流露出凄楚的目光。
缙云岚不禁动容地皱起了眉头,用手肘戳了黎栀一下,“你温柔一点嘛。”
黎栀默然不语,从旁劈下一根竹子,递到那野兽面前。那野兽顿时一扫委屈,接过竹子,忘我地啃了起来。
缙云岚蹲在它面前,面带微笑地观察它进食的模样,觉得异常可心。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它毛茸茸的头顶,软绵绵的触感和小猫很类似,两团乌黑的眼圈更是可人。貌似性情也十分温顺,并不怕人。
“这兽我从未见过,叫什么名字?”她问。
黎栀回答:“食铁兽。”
缙云岚傻傻重复:“噢,食铁兽啊,食铁兽?食铁兽!当年蚩尤的坐骑就是它?”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以一种全新的目光去打量这个啃着竹子,嘤嘤叫的吉祥物,腹诽道:“怪不得涿鹿之战中,蚩尤会输呢。”
黎栀瞧出了她脸上幻变的情绪含义,申明道:“食铁兽从前是食肉动物,舐食铜铁,凶猛无比。只是进入空山之后,无肉、铁可食,只得吃竹子充饥。千百年未经战争,长久的休养生息下,个性温顺了不少。不过你放心,它的爪牙仍旧锋利,动起怒来,照样能将你撕碎。”
“是你一直在饲养它们吗?它们似乎对你言听计从。”她问。
他回:“轮流。”
缙云岚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食铁兽毛茸茸的圆脑袋,若有所思地说了起来,“我也养了一只猫……不,是我弟弟养的,叫晓晓。有一天早晨我在院落里碰见了奄奄一息的它,小虫子很疼爱它,所以我连忙送它去看了兽医。不过那兽医是专看马的,其它家畜的疾病不算特别精通。他说晓晓身上没有外伤,应该是寿命到了。”她彻底陷入回忆中,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壹趣妏敩
黎栀好奇后续,看了她一眼:“然后呢?”
她望向了漆黑如墨的半空,几根竹梢点缀在她的视野边缘,“小虫子很喜欢晓晓,几乎与它形影不离。我不愿让他因为晓晓的离开而感到难过,所以我瞒着他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总算是救活了它。后来我欣喜若狂地抱着晓晓去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晓晓说什么也不肯接近他,而是一个劲儿地围着我打转。我至今还记得他挫败又受伤的模样。也是从那天起,我和他的关系一落千丈。”
黎栀想了想道:“应当不只是这个原因吧。”
缙云岚怅然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谁知道呢?”
黎栀见她惆怅不已,连忙调换了话题。
“我这儿没有马给你骑,你且骑它吧。”
缙云岚颔首,折了根比较脆嫩的竹子,递给这食铁兽,试图收买熊心。她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心情渐好,“铁铁,一会儿难为你,给姐姐骑一下咯。”
黎栀听见她即兴发挥取出这个毫无美感的昵称,无情奚落道:“她是女孩。你这名字取得很没水准。”
缙云岚不服气地“切”了一声,“你还是男孩呢,不是还取了个花名。”她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欸,你们黎氏怎么都是花名啊。是传统吗?还是单纯为了省事儿?”
黎栀趾答道:“我们的名字可不是随便取的。那是看……”他话音戛然而止,脸上莫名出现了一点羞意。他转过身,背对她。
“看什么?”这引起了缙云岚的好奇心,上去追问。
黎栀转向另一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缙云岚扯着他的胳膊,刨根问底,“说嘛,说嘛。”
黎栀不胜其烦,“看胎记!黎氏族人出生时身上都会带有一块花形印记。是什么花就取什么名儿。”
缙云岚闻言,很是诧异,她捏着下巴,思索道:“这么神奇。所以你的印记就是栀子花咯。让我瞧瞧。”
她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要求,竟让黎栀满脸通红。
有猫腻。
缙云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伸出邪恶的双手,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黎栀捂住胸口,步履蹒跚地向后退去,张皇道:“你……你要做什么?”
缙云岚笑而不语。她先下手为强,乘其不备,对他使出一个定身术。黎栀摇晃的步伐顿时僵住,并朝着后方倒去。缙云岚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搂着他慢慢平躺在地。
她对着他邪笑数声,那笑容令黎栀汗毛倒立。
她先是查看了他的双手双臂,皮肤细腻光滑,没有半点多余的痕迹。紧接着他又捧住他的脸,上下左右的掰动,仔细检查了一番,连一颗痣都没有发现,何况胎记。
且照他方才的反应来看,必得在隐蔽处,看来是在衣下了。
她立即伸手向着他的腰带而去。
幽蓝的双眼闪过羞赧与惊惶,他低吼道:“缙云岚,你放开我!你别太过分!”
但是女流氓缙云岚她置若罔闻,坐在他腿上,一门心思要扯掉他的衣带。
眼看衣结松散,衣襟也跟着松垮。在贞节不保的压力下,黎栀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冲破了双臂的钳制。他吃力的举起双手,妄图去抵挡她的下流行径。却不想这女人力大无穷,伸出双手一把扼住他的双腕,举过了他的头顶。
“老实点,不然办了你。”缙云岚笑眼弯弯地说出了悍匪一般的强势之语。
黎栀羞恼地逼视着她,“你敢!”
缙云岚原本只是开开玩笑,见他反应如此认真,不免也热血上头,好玩一把。
她将他的双腕交叠在一起,只用一只手固定住,空出一只手来抚摸他的脸颊。在这竹影摇曳的月下风光里,两人四目相对。缙云岚眸中更是柔情似水。她纤长的手指像是几条灵活的小蛇,在他娇好的脸庞上肆意游走。
她蓦然压下脑袋,凑近了,盯着他,坏笑着在他耳边缱绻低语:“照你们黎氏的规矩,我若是把你的清白毁了,你是不是就只能跟着我了?”
黎栀清晰地看见了她眼中的侵略。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脖颈,令他呼吸不稳。
连缙云岚自己都诧异,这玩笑话说出口后,心情竟是无与伦比的诚挚。她有些难以抑制心绪地畅所欲言,“那两盆栀子花,你养的很好。听你哥哥说,你每日都给它们浇水,悉心照料。”
黎栀错开她慑人的目光,强撑镇定地回答:“叹生灵可怜罢了。”
缙云岚轻笑,眉眼温柔地望着他道:“阿栀,我这人从小就不信邪。我确定的事,任旁人如何劝说,我都不改分毫。我想我是……”她没有把说完,因为她的注意力一早不在她话头上了。一双亮晶晶的双眸紧紧盯着黎栀红润的嘴唇,缓缓覆了上去。
眼瞅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枚铜钱那么厚时,铁铁猝然冲了上来,将一鼓作气的缙云岚,撞飞了出去……
她在地上接连滚了好几圈后,才被一块岩石阻挡住了翻滚。她躺倒在地,搂着受到暴击的腰部,叫苦不迭:“哎呦,痛死我了。”
黎栀连忙坐了起来,捂着心口,听着自己擂鼓的心跳,激烈地喘息着。
若不是食铁兽及时出现,恐怕就被她得手了。
“气死我了,就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那头躺地上的缙云岚还有精力气愤,看来伤的也不是特别严重。
黎栀谨慎地朝她那儿走了过去,生怕她一个鹞子翻身,笑着蹦起来,再来一次霸王硬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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