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脸上满是陪笑之意,“皇上有话可以直说。”
“这两位,都是国之重臣,忠心不二。”
现在阉党仍然未除,作为东厂的大人物都发话了,份量自然不用多说。
王承恩虽然有自己的处世之道,可作为太监,凡事也只得遵从皇上的意思,不敢多加干涉。
“朕要练兵。”
“并且是大练特练。”
朱由检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眼神之中含着浓烈的戾气,仿佛有一个挥之不去的仇人在面前似的,憎恶到了极点。
前世的无兵可用,已让他尝尽了苦头,甚至丧失了江山,自缢于煤山。
最为简单高效的办法,在他看来,只有强兵。
几人相继一愣,还未曾说话,朱由检便激动到不行的说道:“东北女真的八旗军厉害不厉害?”
“大明若能有这样一支与其战力相当甚至更强的队伍,那么东北的战场局势,或许能得到好转。”
孙承宗摇了摇头,“关宁铁骑约有十万余人,与后金之八旗军正面冲锋也丝毫不落下风。”
“因为关宁铁骑所征之兵皆为辽人,辽人重武轻文,多善骑射,而且熟知女真习性,故以辽人守辽土,有切身利害关系。”
“可既便如此,仍然无法做到千里奔袭,直击盛京,一举扫荡女真之祸。”
朱由检眉头紧皱,“关宁军每年耗费军饷近百万,可这么多年来,朝堂给了多少银子过去,一点儿水花都没溅起来。”
“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遥想天启五年,浑河之战,三千浙兵,五千白杆兵,总数八千余人北上援沈,面对数万后金兵,竟生生耗死了两三千的八旗精锐,可关宁援兵三万却坐视不管,此等行径,说明什么?”
“皇上,南军和北军之间,本就在万历援朝时因为争功而有过节,浑河之战,三千浙兵与五千白杆兵在援辽之前在驻扎的蓟镇,也发生过一次大冲突。
可谓三军之间都有矛盾,却又都各自信任自己的实力,这才导致轮番上阵,被数万八旗军各个击破。”壹趣妏敩
孙承宗解释道:“实在不是关宁军一兵不发,而是……”
话没说完,他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关宁军内部什么样子,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更明白,说出来,只怕自己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困难。
“朕,真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来下酒,一群吃干饭的废物,到了关键时刻,没一个靠谱的!”
朱由检盛怒难消,让眼前的孙承宗等人语塞难言。
“大敌当前,国恨家仇,不上阵杀敌也罢,难道一次小小的萨尔浒,就瓦解了咱大明儿郎们的士气,反倒把责任都怪在了友军身上?”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上了战场,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其罪当诛!”
“罢了。”
“关宁军,朕不看好他们。”
“可,不靠着他们,辽东便一日不得安宁,虽然兵力不足以主攻而平辽,但固守足矣,也只得每年足付辽饷,方解一时之难。”
“辽饷连年激增,大明一年的税收不过也才三百余万两,这些银子,从哪儿才能找来?”
“陕北等地干旱多日,天灾难测,又要赈灾,朝堂哪儿来的余粮?”壹趣妏敩
“唉……”
朱由检满脸愁意。
王承恩见状,出言慰藉,“大明朝至今如此困境,其实并不是皇上您的错。”
“而是自万历朝时的弊病,接连蔓延两朝后,才在咱们这崇祯朝开始显露出马脚来……”
“军队之间最早出现南军与北军之间的矛盾,在于万历年间“萨尔浒之战”败后的戾气无处发泄,而朝廷方面,败军只得到了斥责,并未受到任何犒劳,甚至连抚恤金也被太监给贪墨了三成。
故而彼此之间,相互推诿责任,怒斥对方按兵不动、战力低弱,两军之间相互攀比,这才扩大了矛盾。”
“或许,当时万历爷若能是亲自前去,犒劳三军,说两句中听的话儿安抚士兵们的情绪,也断不至于浑河之战中,败的这么冤枉。”
“再说了。”
“秦良玉是心系大明的女将军,她手下的南军白杆兵威名远扬,战力强悍少有对敌。”
“而江浙兵更是曾今经过戚家军首领戚继光一手的调教,其得没得戚家军的真传尚未得知,不过作为戚将军的精力投入之军,战术多少也承袭了戚家军的作风,战力只强不弱。”
“虽然南军之间也出现了些许矛盾,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优点,在对阵八旗军时,没人退却,在得知援兵久久不来的消息后,无一不是回马死战。”
“因而,浑河之战,虽然败了,我军却也保存了大量关宁军为根本实力,这些南军的忠烈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面对数万敌军,生生的换走了八旗精锐部队的数千人命,已是难得。”
“反观后金部队,虽然是胜了,也不过是惨胜,数千人的减员,对他们来说,便是重挫。”
一番衷心之语,直接击中了朱由检的内心深处。
辽东,辽东,他心中永远的痛!
多少忠魂尸骨埋葬此处?
“何时才能平辽?”
已经是困扰朱由检夜不能眠的一桩心头大恨。
辽东一日不平,中原便一日不能抽出手来收拾天灾人祸。
大明便一日不得安息。
千疮百孔的病人急切的需要得到调养生息,但病痛与折磨却无时不刻缠绕在心头。
辽东的强敌,与不得不依靠的关宁军阀,他越是想平辽,反而军饷越是激增,提供堡垒战术的孙承宗,在这场游戏之中也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而已。
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真正操纵全局的,正是辽东的关宁军将官们,为了自身利益,以各种理由催要军饷罢了。
反正现在朝廷只有他们一支精锐部队可以依靠,便是拥兵自重,算计着怎样吃空饷更妥当。
“究竟,如何是好?”
“这便是二位被降职之后,朕还要启用你们的缘由。”
朱由检脸上见不到一丁点儿的朝气,活脱脱像是个被时局硬逼成熟的年轻人。
“皇上……”
袁崇焕热泪纵横道:“今,国家大难,好男儿自当挺身而出,为国报效犬马之劳!”
“如蒙陛下不弃,臣愿意,亲自前往。”
“平辽,只需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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