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骆养性又开口说道:“皇上,卑职,所选之人,皆是死后余生,经验老到之人,识大体,懂规矩,您此次出宫西行,尽可以都带上,以应万变。”
朱由检啥也没问,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骆大人办事儿,朕放心。”
骆养性不胜惶恐,“卑职惭愧。”
能在这官场里爬摸滚打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他收过多少贿赂,动过多少私心,办过多少的龌龊事,杀过多少不该杀的人,消灭了多少官员贪污的证据和把柄。
这些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埋在心里头,并且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
朱由检如释重负的坐在案桌前,语重心长一样的开口,“现在的大明官场,每个人都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可你得知道,没有造成很大影响的贪污纳贿,朕是容许的。”
“就像风闻中常说的那样,大明官员的俸禄是历朝历代之最低的,只够勉强养活自个儿一人,如不受点儿贿,卖与人点儿好处,哪来的钱打点上级?不送礼,又哪能有升迁的可能?”
“朕以为,为官者,就要懂得灵活变通,处事多动脑子,但贪污纳贿,也是要有底线的。”
“贪些送礼的银子,算是官场私下的规矩所迫;谈些补贴家用的银子,也算是动了点私心,不过情有可原。”
朱由检伸出一只手在桌上敲着,同时对着底下二人开口道:“自古以来的大贪官们,没点儿本事,怎能贪的那么多,做的那么大?”
“俗话说,事出反常,物极必反,朕,怕就怕你们不够贪,也不敢贪。”
“来,王承恩,你说说,怎样才能从一个小官做到一个大贪官儿?”
朱由检索性直接将话题引到了王承恩身上。
王承恩也忍不住了,皇上怎会问出这等问题?
本朝自洪武开始的肃贪之风虽然日渐低迷,形同虚设,但所提倡的标准,仍是历朝历代对于各级官吏最为苛刻的存在。
历代先皇的态度,也都是只对大贪深究,而对于一些小打小闹,也多装作视而不见——数量太多,管不过来,但见着了基本会管一管,更多则是见不着。
所以,王承恩对于朱由检的问话颇为的困惑不解。
但忠心耿耿的他,实打实的开口道:“首先,这个小官吏必须要大量的送礼,去打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还得运气好,碰上个机会,打出个好名声,进入内阁。”
“再就是要能办事儿,获得皇上的信任,这样,一个能办实事儿的大官,只要贪的不影响地方事务,不影响国家运行,也是可以有立足之地的。”
朱由检点头,见怪莫怪的说道:“能来朝中,或地方为官的,哪一个不是经过寒窗数年苦读,金榜题名?”
“到头来身为大明官员为国效力,想过的体面点儿,又有什么错?”
“当官的,想从大明这儿拿点儿钱财,这本不是什么太大问题,可影响了地方财政事务,把公款挪作私用,导致办事不利,最后以别的理由搪塞过去,这便是摆明了抢劫。”
“有本事来大明捞银子,也有本事给国家办实事的人才,最是稀有。”
“想什么都不干,就来大明捞钱的强盗,朕见一个逮一个,甭管多少人,一样拉出去砍头。”
官员贪银子,只能拿人家的孝敬,而不能拿朝廷派出的公款。
这是朱由检如今的底线,因为他知道,现今大明朝廷里的官吏经过多年的党争暗斗下来,已经彻底的没了道德的约束,肆意贪墨,甚至已经成了常态。
再要肃贪,已是天方夜谭。
所以这种理想的状态,已经不可能存在了。
“贪官,至少也是官,想保全自身,国库空虚时,为保家国,也舍得掏银子出来。”
“除非不想做我大明朝的官了,所以才会想要把银子挪作他用,或者,资助我大明外敌。”
“朝堂中四品以上官吏抗拒募捐者,皆要派人查探其隐藏田亩和家产,如有卖国资敌之举,只要证据确凿,便可以不用向上级禀报,直接缉拿之。”
“皇上圣明。”
朱由检一番话语说来,似乎给了下头两位大人很大一阵的底气。
如若这是个洪武圣君,大明兴许会亡的更快。
可现今的皇上宽容大量,深知官员举止,又格外在乎民情,隐隐间,居然有了贤君的气象。
王承恩和骆养性见此,更是死心塌地的诚服于他。
而朱由检又道:“骆大人,您手下的那几个剩下的高手,朕能使唤的动他们吗?”
骆养性迟疑片刻,回话:“在臣手下办事儿的人,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凡不忠者,大都已经死于非命。”
锦衣卫作为特殊监察机构的存在,站对立场极为重要,尤其是受到东厂的制裁后,更是要拎得清立场,左右逢源,才能在激烈的朝堂斗争中存活下来。
不忠于朝廷的事儿,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他都没这胆量去做,就算有过,也是万不得已,却也早已将把柄给清理的一干二净,不留下一点儿痕迹。
朱由检听闻他这番言语,又说,“那好,你去从这些人中择一能办事儿的人随朕此次出宫,其余人等,留在宫中,在朕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监视百官,并私下给朕汇报朝堂情况,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虚报。”m.sxynkj.ċöm
“是。”
“王承恩。”
朱由检叹了口气后,眼神一转,望着眼前的他,“宁远那边儿的军饷事情,朕就不再追究了。”
“这次朕出宫去往陕北那边儿,你也跟着一块儿去。”
王承恩低着头应允道:“老奴遵命。”
朱由检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后,“宁远一带的事儿,姑且解决了。”
“这陕北之蝗旱天灾,还得朕亲自去一趟,才可以彻底整治当地的贪官污吏。”
王承恩开口道:“皇上,老奴此次随行,一定做好准备。”
“只是,您此次出宫前往陕西灾区赈济灾民,朝中事务,又当如何是好?”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朕心里有数。”
“没事儿的话,就退下吧。”
朱由检拿着本古籍翻阅,王承恩眼神一转,刚要退下,却又转过身来,“皇上,”
“嗯?”
朱由检眼神诧异的望着他,“还不退下,在这干什么?”
“您出宫之前,是不是得先去看看老国丈?”
朱由检一拍脑袋,顿时间醒悟过来,差点儿,把他给忘了。
“老国丈,他说什么没有?”
且听他好奇的问道。sxynkj.ċöm
“国丈受尽极刑,仍然忠贞不二,拒不招供,似乎他真的只是想要单纯的讹人一笔钱财,并没有想做那些晋商们通敌的内应。”
朱由检捏了捏紧绷着的太阳穴,闭眼烦躁道:“这事儿,谁能说的清楚?”
“你能保证他收钱不办事儿?”
“这种钱,也是能收的?”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骆大人,一队的锦衣卫精锐对他们进行缉捕,途中被打成什么样子,你也不是没看到。”
“朕向来是不相信什么人能有绝世武功,但重伤的骆大人和几条人命都证明,此人是有真能耐的。”
“周皇亲若收了钱,还不帮他们办事儿,肯定会遭到人家的报复,朕把他关起来,其实,也算是在保他一条性命。”
王承恩担心的却是在别的地方,“皇上,您在这儿的时候,或许没人敢动他,可一旦您去了陕西那边儿,朝中谁当家?”
“阉党们对于国丈的态度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您一走,国丈就危险了。”
朱由检斩钉截铁的转过身去,“王承恩,你不也是阉党吗,为何此次却在帮着老国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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