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广告公司的路上，舒芊芊嘴就跟嚼了炫迈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把办公室的错综复杂的盖子，给我揭开。
手舞足蹈，表情丰富。
如果不是在出租车上，需要考虑一下影响，估计舒芊芊能把所有八卦都扯出来。
我笑道：“你这个状态，让我想起一个有意思的事儿。”
“啊？什么事儿？”舒芊芊乱挥的手，停在半空，望着我，眼睛眨巴眨巴。
“说，一个人一辈子的交流时间，百分之七十五到八十，都是在说八卦！”我忍着笑道，“本来我还不信，但现在我觉得，百分之八十都少。”
“辉哥！”舒芊芊红着脸，扬起小拳头作势要打。
被男人当面说八卦，舒芊芊有些不好意思。
“开玩笑的！”我笑着解释，“我也很喜欢听八卦的！”
“真的？”舒芊芊一脸不信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想要了解新单位，听八卦是最好的方式，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的表情渐渐认真起来。
讲真，舒芊芊的形象气质都蛮好。
别说在总办，就算放在整个集团公司总部，也绝对数得着。
当然，和文静比还是差了些。
文静，全方位胜出。
尤其是对男人而言，相比于这样的白领，征服文静这种位高权重的商海女强人，更有成就感。
这就是为什么，到达一定地位的男人，找女人的时候最关注的是对方的身份。
玩的……就是一个身份。
八卦，终究有说完的时候。
静下来之后，我和舒芊芊凑在一起，浏览文件的内容。
鼎信集团旗下的广告公司资格很老。
当年文成峰草创鼎信的时候，广告公司是当时的企业宣传科。
后来企业越来越大，宣传科直接独立出来成为了广告公司。sxynkj.ċöm
为鼎信集团吹喇叭抬轿子的同时承接外部业务。
前些年，广告公司风生水起。
在业内，仅次于那些4A广告公司。
算是响当当的本土实力派。www.sxynkj.ċöm
但是这几年，鼎信广告的薪水跟不上，业务也有些梗阻，失去了不少人才。
公司业务也出现了挺大的萎缩。
现在，这家从鼎信初创时期就一直存在老牌分支，到了半死不活的地步。
我送去的文件，是集团公司专门下发的裁员决定。
“三十五岁以下人员全部裁掉？这要占一半以上了，”我看了一眼决定内容，暗暗咋舌。
这说明，鼎信广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反正吧，广告公司那边就是个烂摊子，已经换过好几个经理了，都没有起色。”舒芊芊耸耸肩，“如果这次裁员还不行，估计就该卖出去，或者直接破产分流了。”
我默然不语。
我不可抑制得想起了一年多前，众星公司破产前夕，愁云惨雾的景象。
眼睁睁看着公司倒下，眼睁睁看着我失去工作。
都是终生难忘的痛。
我发誓这辈子不再经历第二次。
到达广告公司之后，所见所闻，也和舒芊芊说得一样。
偌大一个公司将近两百人。
死气沉沉。
看不到一丝创意行业应有的朝气和灵气。
看上去行将就木。
广告公司经理接过集团决定，看完一遍，捂着脸半天没吭声。
不管今天的结果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因。
作为在任的负责人，他心中依然难过。
“我对不起大家！”他痛苦得抓住头发，“公司有十几名跟着老文总打天下的老员工，他们因为学历和水平的问题，没能有更好的发展，就都来了我的广告公司。”
“我……怎么和他们开这个口啊？”广告公司经理满脸纠结。
我默不作声。
暗暗叹息。
都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在实际生活中，卸磨杀驴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少见。
那些跟着文成峰打天下的老员工，应该是只有力气，没什么独当一面的技能。
年纪大了之后，只能去一些公司做闲职。
集团总部画下的三十五岁的硬杠杠，应该针对得就是这批老员工。
管你当年出过多少力气，资本家说抛弃就抛弃！
否则，怎么对得起资本两个字？
“签了吧，我们这就准备回去了！”舒芊芊提醒道。
忽然，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门口站着一大群人。
所有人，都盯着我和舒芊芊。
他们的脸上，都是不安，甚至还有……惊恐。
“你们干什么？”广告公司经理站起身皱眉问道。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到众人前方，看着舒芊芊道：“舒……小姐，我知道你是集团总办的，是不是我们要裁员了？”
舒芊芊绷着脸。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该说话。
“张经理，咱们公司是不是要散了？”中年男子从舒芊芊哪里没有得到答案，转头去问总经理。
神情有些激动。
“老刘，你们先回去，集团的决定，我会专门开会宣布的！”张经理头皮发麻，“你们都是集团的老人，要相信总部！总部不会扔下你们不管！”
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门口这些人，平均年龄都挺大。
看上去，最年轻的也超过了四十。
想必，就是那一批元老。
唉……
我暗叹一声。
没有学历，只有力气。
在新时代，不被老板喜欢。
这些人……要成为弃子。
“我不信！”老刘愤然挥手，“我早就听到消息，说是要把我们这批老家伙都裁了。”
“我们不信！”其余的人，跟着鼓噪起来。
办公室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我们要见文总，就算要裁员，也要他亲口对我们说！”老刘，激动万分。
“文总一直在治病休养，哪里能来见你们啊？”张经理快哭了。
这群老资格，打不得骂不得。
头疼万分。
“我不管！”老刘怒吼道，“我今年四十八了，为鼎信工作半辈子，你们能有今天，都有我的贡献！”
“我要是被裁员，让我去做什么？啊，你说啊！”老刘一把抓住张经理的领子，用力摇晃起来。
我立刻冲上去，将老刘和张经理分开。
张经理一把扯开领带，大吼道：“我有什么办法？咱们公司眼看着就要完蛋，难道大家要抱在一起死么？”
“凭什么是我们啊？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刘狠狠得擦擦眼角泪水，转头离开。
其余的中年员工，沉默得看着张经理。
然后……慢慢散去。
空气中，带着一股悲凉的味道。
……
离开广告公司。
我和舒芊芊没有直接叫车。
而是沿着街边儿溜达。
我们的心情都不太好。
“其实，也不光是广告公司这样，集团下属的十几个二级公司，有五家的季度指标应该很难完成了。”舒芊芊语气沉重。
作为办公室文员，她能接触到的大数据比其他部门要多不少。
对整个鼎信集团的势头，有大体的了解。
总之一句话——不容乐观。
“没想到，这么大的盘子也有这种时候。”我叹息。
不要以为巨人不会摔倒。
巨人本身庞大的体量，一旦摔倒，就是毁灭性的结果。
一时间，我俩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我是因为想起了我在众星公司的日子。
而舒芊芊，则是单纯忧心鼎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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