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
林袅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好像是这样。
遇到他时，是一个多雨的季节，眼下，再有几天就该入秋了。
“是，快六个月了。”
“……所以，你的伤修养好了吗？”
“……”
那倒是还没有。
烛隐轻咳一声，打算避开话题：“易容术属于最浅显的，六个月足够练成了。”
林袅袅点点头，继续追问：“所以，你的伤到底好了吗？”
她很执着，偏要对这个问题追根究底。
“……好了。”烛隐慢吞吞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并不太愿意说出，用余光偷偷观察着林袅袅。
“好了就行。”好在，她的神色并无异变，更像是松了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原来袅袅一直记挂着。”
像是发现了秘密一般，烛隐的语气出乎寻常的雀跃。m.sxynkj.ċöm
“当然了。”晚风将林袅袅的发梢吹起，她伸手抚了抚，然后回头，盯着烛隐：“我们在还没有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不一直都是朋友吗？”
烛隐点头。
“朋友之间嘛，我会记挂很正常。”林袅袅打趣他：“难不成你没把我当朋友？”
这是一句玩笑话，但烛隐却说了句让她意料之外的：“没有，我一直将袅袅当成爱慕之人来爱惜。”
“……”
林袅袅忽地顿住了，烛隐一愣，下意识回头。
“袅袅，怎么了？”
林袅袅慢慢将手抽离，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问：“那么，你能分得清对我是喜欢，还是因为化形后第一眼见到的是我呢？
她看着他，目光清明。
视线交融，烛隐分明看得见探查。
只有那么一点点，隐隐约约藏在她的眸光后面。
烛隐的语气不急不缓，慢慢将她心里的焦虑与忧愁抚平，“我认为，我对你用一见钟情来形容更为贴切。”
语调从始至终都没变过，林袅袅却无法从其中获得任何安全感，仍然在揪着一件事情：“你知道雏鸟情节吗？”
他本体就是一只鸟，为了帮助林袅袅，还看了不少书，这个名词自然不陌生，他皱了皱眉，短暂的茫然之后解释道：“这不一样的袅袅，遇见你时我已经一千多岁了，我分得很清楚。”
“可是烛隐，你对我也不是一见钟情，我能感觉得到。”
相遇那会儿，这只鸟简直把生疏礼貌刻在了脑门上。
两人之间花的每一分钱都要掰扯清楚，林袅袅看见过，他有一个专门记账的本子，上面记录着花了多少钱，大到买衣服，小到吃饭，甚至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看起来像是哪天如果他要一走了之，可以按着本子还债。
这不像是喜欢，更不像是爱。
计算得太清楚，看起来没有长期生活的打算。
更多的像是不愿意麻烦她，也不想欠她的。
纵然活了上千年，但他在于情爱方面还是第一次开窍，烛隐张了张嘴，却什么辩驳的话都没讲出来。
林袅袅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莫名其妙的喜欢，烛隐，我有点害怕。”
害怕在她情根深重之时，他抽身离开。
烛隐想去碰她的手，却被她躲了，林袅袅道：“这对你来说，或许不重要，你的生命比我要漫长的多，但对于我来讲，我希望我的爱人是因为爱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
及时止损，到这里也好。
两个人从谈恋爱至今，看起来像是林袅袅站在上风俯视他，但其实，有主导权的并不是林袅袅。
两人之间的身份过于悬殊，如果真要有点什么，林袅袅面对他根本毫无办法。
如果就连喜欢也不是真正因为她，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节，就更糟了。
她的青春，甚至人生，只不过是这只鸟眨眼间的事情，她不希望在有限的生命之中，无法获得一份真正的爱。
“袅袅。”烛隐喊她，温柔缠绵，像是蛊惑人心的咒语，“你我之间，就算不是一见钟情，也是倾心许久，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他在为自己的心动买单。
“那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林袅袅声音在颤抖，话音落下，比烛隐更先开口的是——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漠河舞厅。
林袅袅拿出手机，轻轻喂了一声，然后面色忽变，神色复杂的盯一眼烛隐，挂断。
“怎么了袅袅？”
他还在说话，但林袅袅却觉得世界一片空白，街边车辆飞驰而过，却没留下一点声音。
所有的喧嚣和繁华，都在一瞬间沉寂了。
半晌过后，林袅袅抬眼，冷静的说：“烛隐，你的未婚妻来了。”
烛隐的震惊不比一开始的她少，随后反应过来，“袅袅，你忘记了吗，我从未见过自己的族人，这种玩笑蒙不到我。”
“是真的。”
这三个字在空气中飘飘荡荡，最后落进了烛隐的耳朵里，像一记重锤。
“这怎么可能，袅袅，我绝对没有未婚妻。”
烛隐想将这个事情当做是一次玩笑，但林袅袅的表情显然比她的话更有可信度。
她很难过，比刚刚误以为自己是因为雏鸟情节才喜欢她，还要难过。
脸色几乎是一瞬间白的，她就站在那里，却莫名觉得这具身体单薄瘦小了许多，仅是站着就有些费劲。
“你骗我做什么？”林袅袅的心中揉进了一团棉花一样，将整个心脏胀得生疼，眨了眨眼，没有泪流下来，只是声音变得嘶哑，“算了，我们先回去看看吧。”
失魂落魄，林袅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上出租车的，也不记得自己如何爬上了三楼。
烛隐跟在她身后，几度欲伸手扶她都被避开了，“不用了，谢谢你。”
清冷客气，比两个人初见时还要冷漠。
“袅袅，我真的没有，真的。”
烛隐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现在的林袅袅看起来仿佛能被一阵风刮走，精神头丧气得厉害。
“我们先看看再说。”林袅袅抬手指了指上面，“还有一层楼就到了，你不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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