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瀚年的车子是辆很老旧的德国车,先前比较注意保养,最近几年,也没什么心思关心车子了,所以,现在这车里也不怎么收拾打理,一开门,就是一股的烟味儿。
“你的车里比你的身上还臭呢。”甜甜猛得闻到这味道,感觉很刺鼻。
“将就一下吧,一会儿我去把车洗一下就好了。”
“不过,这味道我已经闻习惯了,天天晚上你在桌子前面写东西,看那些纸的时候,也是一直在抽烟。你还拿烟喷过我,记得不?”甜甜埋怨的眼神撇了一眼焦瀚年。
“有吗?哈哈,我忘了,那一定是开玩笑,不是真的欺负你,别记仇啊。”
“将就、开玩笑、记仇?都是什么意思?”
望着甜甜望好奇的眼神,焦瀚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和我问问题呢,是叫做请教,所以,应该笑着,恭敬点,别总是愣愣得没有表情,感觉就像是个外星人初来地球一样。你笑一笑,我就给你解释这些意思。”
“我笑了,你说吧,现在还有那个恭敬和外星人,怎么感觉做人这么麻烦呢?一点不简单,我们猫就七种叫声,长短和间歇不同,就表达了所有了。”甜甜假装笑了一下,之后又开始用力得瞪着他,等着回答。
“这样,人呢,是和猫,应该说是和所有的动物都不太一样的。有以下几个主要的区别,人会使用工具,会使用火,还有强烈的意识,会更加逻辑缜密的思考一事情。刚才说的这些词,都有一定的深层含义,要理解了,才可能对我说得每一句话更加明白……”焦瀚年滔滔不绝得讲了起来。
他当年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哲学家,但是,上大学的时候,却只够师范的分数线。之后,在学校自己钻研过心理学、社会学、行为学,配合他的教育专业学习,让他对讲课这种事,乐此不疲。
然而,在进入学校之后,他才发现,并不是每一个思想匮乏的人,都想要得到所谓的升华和灵魂的洗涤。他们更执着于眼前,甚至沉溺在自己所能见到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
住在他楼下的刘露,就曾经做过他两个月的学生,而在学校,他几乎见不到这个当时的女学生。
因为家里只有母亲,疏于管教,她总是在外面和社会上的人有着非常多的关系,而在学校,却和同学之间有着很大的距离感。
焦瀚年也曾经在下班时,顺便在楼下去刘露家里进行家访,想让她母亲好好地引导一下这孩子,却被当时正在隔壁打麻将的刘露妈妈告知,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糕,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女儿。
而且,刘露妈妈还问焦瀚年,有没有什么男人可以介绍,让刘露早点嫁了人,别上什么大学了,早点找个靠山,将来生活不愁。
他也曾经试过帮助刘露,还被她身边的小混混给打了。
受伤之后,刘露过了半个月才出现,带了两瓶罐头来看望他。他知道,这孩子其实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是,她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当时女儿甜甜还特别喜欢刘露,然而,刘露的到来,却让当时还是妻子的赵明晨感觉十分不愉快,之后,还在楼里因为一些琐事和刘露家发生过矛盾。
他努力过,但是,由于学校的大多数学生家长,也都不太重视所谓的教育,所以,很多的努力也就徒劳了。他辞职的时候,只有几名老教师送别了他。
而现在,甜甜对于这个她刚开始接触的全新世界,充满了好奇,问的问题,都是极其简单又初级的,这也引发了焦瀚年心底里的那颗已经熄火的施教之心。
车子从郊外开到最近的市区边上,大约开了快一个小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甜甜似乎听得更是兴奋,她一会儿把蹲在座位上,一会儿又笑得躺倒下来,脚丫子带着焦瀚年的大拖鞋举到了挡风玻璃上。
这一路,甜甜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人有很多的规矩,而且,超级多,是为了不让别的人难受或是尴尬。而有时候,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个课题,对于甜甜来讲,是非常晦涩难懂的。
“你没骗我吗?是为了让我听你的话,才编了这么多的瞎话出来的?”她一脸奸诈地笑着望着焦瀚年的脸。
“我没有骗你的理由呀,我骗你,你也不会给我饭吃。我还要给你饭吃。”
“也对,你骗我,也没什么用。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就把你吃了,嘿嘿。”
“妖,哦不,我是说,你,真的会吃人吗?”
“我不知道,我又没吃过,不过,现在和你呆了一天,我想起来从前吃老鼠就越来越不舒服了。我应该吃面条,吃牛肉辣酱,因为,我是人!”甜甜说完,开心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车子停在了商场的停车场,这里是整个这片商业城的西边,都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小商店,焦瀚年不想去南边的大型百货商场正门,因为怕甜甜会突然搞出什么让他没办法控制的事情来。sxynkj.ċöm
在甜甜还是猫咪的时候,他曾经试着带她出来遛弯儿,开始还好,好奇胜过了恐惧,后来因为遇到一个想要伸手去触摸她的小男孩儿,她一下子吓到了。
当时甜甜挣脱了拴在身上的遛猫绳儿,跑了出去。
找了很久之后,在一楼后面的废弃的大水泥管道里发现了她。但是,由于应激反应太过强烈,甜甜居然伸出爪子,一把就把焦瀚年的手给抓破了,当时流了很多的血。
那之后,就再没敢轻易带甜甜下过楼。
如今,虽然甜甜看上去,已经完全是人形,而且,智力应该也是一个健全少女应该有的,但是,这是她与人相处,与世界接触的第一次,还是需要谨慎才可以。
他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出门时没带了一个帽子给甜甜。
于是他让甜甜等着,自己跑步去最近的小店里,先买了一个白色的棒球帽。可是,当他刚回来,就发现,千叮咛万嘱咐之下,甜甜还是下了车,而且,周围也看不到人影。
“甜甜!你在哪儿?甜甜?”他用力把开着的车门关上,向着空旷的停车场上望去。
整个停车场有几百个车位,但停的车并不多,一眼就看到了所有的边际。他开始有点心慌了,着急得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又向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几步。
“甜甜!”他越叫越大声。
“哇!我在这儿呢!”甜甜猛得从焦瀚年身边的一辆黑色皮卡车后面跳了出来了,哈哈得笑着,说道:“瀚年叔叔,哈哈,这是不是就是你说得开玩笑?”
“哎呀,你吓死我了!叫你别下车的!你……”
刚说到这儿,他又看到了甜甜脸上明显地从大笑到收敛,再到瘪嘴的过程,感觉自己又太大声了。赶紧说道:“对对,这就是开玩笑!对不起,我又太大声了,你可别哭啊,我给你买了个帽子,你先戴上,愉快来试下,很好看的!”sxynkj.ċöm
刚讲完,甜甜忽然又大笑起来,说道:“嘿嘿,这个也是开玩笑,我没真得哭。我明白了你刚才说得着急,还有关心,我都感觉到了,你,在关心我!哈哈哈。”
“你真是的,吓我一跳。”焦瀚年一边说,一边把帽子一把就扣到了甜甜的脑袋上。
她的瓜子形的下巴,再配上有一点点婴儿肥的脸蛋儿,戴上这帽子非常的好看,焦瀚年望着甜甜出了神。
因为,这个样子,简直和他当初刚在学校遇到的自己的初恋与前妻赵明晨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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