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琢见阿兄和阿姊都跪在地上,自己也已经很多很多天没有见到阿娘了,心里又害怕又委屈,挣开原毓的手就跑到燕琼跟前哭。
“阿姊!你为什么要跪着,我想见阿娘!我想阿娘了!”他是边嚎边喊,声音又尖又锐。
燕琼被他想阿娘的话叫得心酸,眼里有些涩意,她一把将燕琢抱在怀里,喃喃道:“马上就见阿娘,我们马上就见阿娘。”
巨大的咔咣声响起,祈天殿外的几人都朝上面看去。
台阶上的殿门打开了,宏时大师走了出来,身上的袈裟在白日里泛着金光。
燕琢见殿门打开,猛地要往里面冲却被宏公公搂住。
“奴的六殿下啊!没有陛下的命令,咱们谁也不能进去啊!”
燕琢可不管这个,嘶声裂肺地朝殿里大喊:“阿耶!我要阿娘!我要阿娘!”
小小的人儿,手脚扑腾,声音沙哑,是个人听到都要生恻隐之心,当然祈天殿里的燕北臣也一样。
外面的是他和阿鸦的儿女,他再痛再恨,也不能不管。
他看向躺在棺材里的谢雅,手轻轻地抚上她已经僵硬冰冷的脸,很是不舍地起身,这时候他听到阿琼的声音传进来。
“阿耶,你真叫我失望!你真叫阿娘失望!”
这话比寒冰还要冷酷,直穿破燕北臣的心。
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眼时他最后眷念又深情地看向谢雅,忍痛推上谢雅的棺材盖,走向向阳之处。
“你们都起来吧,回殿歇着。”
“阿娘不下葬,我要如何安歇?”燕琼红着眼望着站在殿门前说话的燕北臣。
她要站起身,可膝盖酸软得厉害,宏公公顾着来扶她,燕琢便脱了手。
燕琢连跑带爬地朝燕北臣跑过去,抓着他的龙袍一角,仰着头喊:“阿耶!我要见阿娘!”
燕北臣怜惜地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拍着燕琢的背,“阿琢乖,阿娘就在里面,阿耶一定会让你再见到阿娘的。”
还不待燕琢说话,燕琼一步一步朝燕北臣走近。
“怎么见,见到阿娘腐烂的尸体吗?见到阿娘连妆都未上就溃烂的脸吗?”
燕北臣满脸痛苦地看向燕琼,只觉孩子不懂自己的心。
“阿耶,已经十四天了,您还不愿将阿娘下葬,连阿娘生后的体面也不愿意留给她吗?就只是为了您口中的什么阿娘羽化成仙成了仙人,这样的胡话?”
“燕琼!”
这是燕北臣第一次怒斥她,刚喊出声,他就后悔了,他的阿琼已经没了娘,他这个阿耶怎么还能对她横眉冷对。
“阿琼,你听阿耶说,阿耶......”
只是燕北臣话都未说完,祈天殿外就是一阵骚动,值守的左骑营和侍卫都围了过来。
“陛下啊!奴的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啊,快放下刀啊!”
宏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燕瑁也起身冲到燕琼身旁,“阿琼,把刀放下!”
燕琼在燕北臣说话的时候,一把抽出了旁边侍卫腰间的长刀,抡起刀就架在了燕北臣的脖子上。
燕北臣没什么反应,倒是被他抱着的燕琢吓得哇哇大哭。
“阿琼,阿耶只高兴你是用刀对着我,而不是用刀对着你自己。”
燕琼听到燕北臣的这句话,本来就通红的双眼顿时沁出泪,“阿娘生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她最爱我,最舍不得我难过,我永远不会伤害我自己,因为我会把阿娘的话都记在心里。”
“阿耶,阿娘一定也对您说过什么话,您还记得吗?”
燕琼嘴唇抖动地逼近燕北臣,刀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
围在众人身边的侍卫纷纷抽刀,铁器碰撞的声音巨大。
燕北臣冷冷地扫向侍卫和左骑营,沉声呵道:“退下!”
带刀侍卫们退避左右,不敢再上前。
“阿耶,您敢说您都照做了吗?阿娘留给您什么话,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让您十四日不将她的尸身下葬,不让她安安心心地离开,不给她这最后的一丝体面!”
“阿娘是大雍的皇后!是大雍的国母!是您的妻子,更是我们的阿娘!您就忍心叫她被万民误会,只以为她是个不配书写在史书里的女娘,是个不配被安葬的娘子吗!”
这些话是燕琼这十几日一直深埋在心里的,这下她直接怒吼出来,直震得所有人都心颤。
只是燕琼这些日子没好好吃饭,更没好好睡觉,怒火冲天的时候,感觉整个大脑都充血地在泛晕,只觉得眼前的阿耶阿琢,还有阿兄一直在晃,她好像还看到了观音哥哥。
观音哥哥怎么蒙着脸......
“阿琼!”
“殿下!”
下一瞬燕琼手里的长刀就脱手掉到了地上,发出叮啷的声音,接着她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落在了一个从前她常常依偎的怀里。
接住燕琼的人蒙着面,冷眼看向燕北臣和燕瑁,小心地搂着她,转身就往天上掠去,一个眨眼便不见了。
侍卫看到公主被掳,忙要追上去,却被燕瑁抬手拦住。sxynkj.ċöm
“不用追。”
但燕瑁并未说为何不追的原因,那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燕北臣也并未制止,抱着阿琼的那人除了沈铮还能是谁,除了他还有谁能有本事入雍宫潜入他们身边不被发现。
他放下怀里的燕琢,转身又要进到祈天殿里,燕瑁在他身后唤他。
“阿耶,我与阿琼的心都是一样的,就算阿娘真是天上的仙子,她也不愿意您不理朝政,沉迷求神问道,阿娘在天上看到了只会难过。”
燕瑁抱起坐在地上哭的燕琢,淡淡地说:“阿耶,儿子在太史院等您。”
宫中的陛下皇后离世后,需要停棺在太史院,待太史大人占了最吉的时辰后,宫里就要抬棺离宫,绕安京城受百姓拜送,尔后才会葬入皇陵或太庙。壹趣妏敩
而谢雅的棺椁一直都停在祈天殿,只因为燕北臣要让宏时大师讲经做法,只是宏时大师只讲经不做法,无论燕北臣怎么威逼利诱,也不能叫他为谢雅做法。
可他因着谢雅生前的那块浮光,而不敢真将这有佛庇佑的大师如何,直到今日他才将宏时大师放出祈天殿,也是从谢雅离世后,他第一回出祈天殿的大门。
燕北臣顿住脚步,却也并不回答燕瑁的话,颓唐地往殿里走。
燕瑁并不指望阿耶回复什么,牵着等他的原毓的手,带着燕琢离开了祈天殿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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