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孽子天天不着家,每天就是清风院右骑营里面跑,除了请安那是一声不吭的货,昭阳公主就更别谈了,对我这个老婆子没个好脸色,来府上就往清风院里钻,谁知道这两人做什么龌龊事!”
周氏气恼,连燕琼都敢宣排了。
“阿娘,这话别拿到外头说,您知晓的,陛下最疼爱昭阳公主。”沈勃皱着眉嘱咐老夫人周氏。
周氏讪笑一声,不回话。
沈勃叹息,只跟周氏说:“阿娘,今时不同往日,从二郎搭上昭阳公主之后,他的处境就变了,从前想着将他养废了,以后才不会威胁侯府,可他本事不小,陛下连演武都要让他参加,他怕是要一飞冲天,做驸马了。”
周氏大惊,本来软软靠在床榻上的她,猛地坐直上身,直呼不可能,“他和昭阳公主不就是过家家吗,怎么可能就被陛下看中做驸马!不可能!”
周氏嘴里虽然说着不可能,可心里却冰凉。
武将家的人谁能不知四年一次的演武有多重要,在陛下眼里留名,能越过重重关系,最快被派到军中关键位置的,就是演武了。
也因为有这层原因,每年的演武只能是上过沙场的将军、校尉和小兵能上台对阵,因为他们为大雍戎马,陛下才会给这个捷径。
这是唯一一次破例,却是为了沈铮。
“所以阿娘,或许我们应该对二郎改变态度了。”沈勃跟周氏商量。
周氏严词拒绝,“不可能!二郎就是个会坏了侯府的祸,我看他是你儿子我才一直留他到如今的,若不是他手上可能有崔氏留下的东西,我万不会容他。”
“儿啊,现如今再对他好,晚了!他跟他娘一样是个心肠硬的,暖不起来,只能压制他。”周氏劝沈勃,“老大,你要做的就是尽心将锋儿养成才,二郎尽早舍了,这样侯府才是真正的安稳。”
沈勃避开周氏的目光,沉默良久才说:“阿娘,我要想想。”
“行,你好好想,慢慢想!”周氏摇摇头靠在靠背上不再说话。
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年上吊气绝的崔素溪,被她一把火烧了后,她不仅将崔素溪的痕迹给抹去了,也抹去了沈勃对她万分的信任。
当日熊熊的烈火经久不灭,整个溪园都被烧得焦灰,沈勃回府确实脸上无任何表情,可当周氏与他密谈的时候,他将整个松鹤院都给掀了。
怎么样“掀”呢,那夜他不止在内室外室砸,就连院中的草木水缸都毁得不成样子,就连来劝诫的仆人他都用剑给砍死了几个。
最后他拿着剑跪在地上让周氏把他也杀了。
周氏抬手连续给了他三个巴掌,一点都没有剩力,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可刚打完她也跪趴在地上,一手捂着沈勃的脸,一手抱着他,大哭。
想她是个多么精明强干的人,当时只能嚎啕大哭地说:“我没办法!娘没办法啊!为了侯府,为了你阿耶和大舅的身后名,更为了你!我只能这样做!我的儿,在崔氏和你之间,阿娘永远只会选你!”m.sxynkj.ċöm
沈勃双眼毫无生气地说道:“我会劝好她的,她嫁给了我,就是侯府的人,不会再想着娘家了。”
周氏冷哼一声,“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若她心里有你,为何要悬梁自尽?就算我不放火,她也已经死了!那她就是选了娘家,没选你!”
沈勃还是将剑拿起来,沙哑地说道:“那把我杀了吧,我也不想活了。”
周氏推搡他,恨恨地说:“你不想活?那你先把娘杀了,再去死吧,留你弟弟明天起来发现自己娘也死了,兄长也死了才好!这大雍从此以后也没有武定侯府,只有被人津津乐道的母子相杀惨案。”
“你想想侯府这世袭罔替的头衔,想想你的志向,想想我把你们兄弟两拉扯大,其他虎视眈眈的沈家人,若你还想死,那就去死吧。”
周氏说完后也不看她,回到了一片杂乱破败、满地狼藉的内室,刚坐下,就听到沈勃痛苦的哭嚎声,她顿时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第二日鸡鸣,在松鹤院里发疯了一夜的沈勃走进内室,看向同样一夜未睡的周氏,沉声道:
“阿娘,侯府不会倾颓,只是往后任何事,必须过我的耳,不然我们一起死吧。”
“昨日所有经过事的下人都打杀了,二郎随便找个院子关起来,任何人不可再提昨日的事。”
周氏被沈勃脸上惨白冷漠的表情给骇住了,听了他的话除了点头还是点头。sxynkj.ċöm
“只是二郎不要再动了,阿娘怎么对他,我不管,留一条命在,他是我和她的儿子,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阿娘答应你。”周氏哪敢不答应。
沈勃这才转身离开。
这之后周氏小心翼翼维护了同沈勃的母子之情,好几年之后才暖了他的心。
周氏现在回想起那年的情形,还心有余悸,这就是为何她这些年再怎么打压无视苛待沈铮,都没有去害他性命的原因。
她不敢。
只是如今也过了这些年,沈勃对个死人的感情也要淡些了,她才敢再提。
两人相顾无言,沈勃略坐了会起身要去沈铭的院子。
他走出松鹤院再往前院走去,却不自觉走到沈铮的清风院前。
清风院没有一丝烛火。
沈铮怕是早就歇下了,沈勃伫立良久,还是离开往沈铭的住处走去。
沈勃以为睡下了的沈铮,并不在清风院,而是在安京郊外的红璞医馆。
“要我说,沈铮小儿你还是回去吧,想那阿墨如今出人头地了,怎么会记得自己曾经的恩人。”
红璞医馆的广大夫坐在一边说风凉话。
沈铮才端起的茶盏被他放下,他斜睨广大夫,“广大夫是看了阿墨寄回来的信简了?”
“寄到我这里来的,我如何不能看!”
沈铮抽出腰间的鸣鸿刀,将刀在手上一转,反手就要用刀刃去割身后挂着的墨宝。
“哎哎哎!别啊!”广大夫急得跳脚,指着沈铮说:“老夫没看,行了吧!阿墨那小子寄来的信,这一年可都是用上好的牛皮包的!我能看不出来嘛!从前他可没这大手笔。”
“你能放下刀了吗?老夫才不会做小人行径,偷看别人的信!”
广大夫见沈铮翻转手腕,刀瞬间又收回到了刀鞘里,他赶紧跑到挂着的画前去,心疼地用手轻抚。
“个臭小子!就算这画是你拿来的,那现在也是我的了,这可是湖牙的真迹!”广大夫又来碎碎念了。
沈铮偏头看向广大夫,广大夫瞬间闭嘴不语。
“二郎君,奴来迟了。”
随着这声音一起的,还有来人推门而入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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