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注视的床榻里面,燕玙盖在被里的手轻微地动了下。
殿里跪着的人、站着的人纷纷侧目,只见燕琼缓缓走到燕北臣的身边,同大皇子妃跪在一排。
“阿耶,如果接了大阿姊回京能对四兄的心绪和身体有好处,那何不接回来。”
还不等大皇子和大皇子妃露出喜色,燕琼又说:
“不过,大阿姊是犯错被遣出安京,接回来却不用大阵仗了,两匹马,一驾马车,派些宫女宦官随行就罢了。”m.sxynkj.ċöm
大皇子挺起身争辩:“可璧儿回京无羽林卫护送,无车驾迎接,她回京就将说亲,那些贵妇娘子该如何笑话她,万万不可啊父皇!”
燕琼调皮一笑,“也可以,不过想要按大公主的阵仗回京,那大阿姊只需要将离京的原因在自己身上用一回,我还可以将我的翩翩给借出去,怎么样?”
“昭阳,你!”燕瑫要开口斥责燕琼,却被燕北臣瞥向他的眼神骇住,声音戛然而止。
寝殿里只有极少数的几人知道燕璧被罚去皇陵的真实原因,因为燕北臣当初对外放出的消息都是燕璧为了谨慧夫人而自请去皇陵的。
所以燕琼模棱两可的话和燕瑫突然的怒气,都让站在后头的人有些面面相觑。
“下月好像长平侯家的二郎要成亲了,如果大阿姊要用公主阵仗回京的话,这个成婚宴刚好,她去长平侯府做好一切后,我燕琼都能亲自去接她回京。”壹趣妏敩
燕琼说完就站起身,轻哼一声走出燕玙的寝殿,燕瑁看了冲燕北臣和谢雅行礼告退,也退了出去。
“阿兄等等我啊!”燕琢呆呆的看阿兄阿姊都出去了,很是敷衍地朝燕北臣和谢雅行礼后往外跑。
这三人能任性,其他的人可没这资本。
“父皇……”
床榻上的燕玙醒了过来,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是破风箱似的,嘶哑破碎。
燕北臣和燕瑫都上前去看燕玙。
“太医!进来!”
燕北臣第一时间喊了太医进来,等太医诊断无碍之后,他才放心。
“玙儿,朕与你说过多次,让你少操心!情绪起伏不要太大,你什么都不用管。”燕北臣沉声道。
燕玙伸出手握上燕北臣搁在床榻边的手,他的手滚烫,贴在燕北臣手上都能将他烫着。
“父皇,儿臣……儿臣无用……”燕玙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几个字说完。
“不许胡说!”燕北臣反握住他的手,安抚他:“你的老师跟朕说过,你文课样样好,怎会无用。”
燕玙只淡淡笑起来,嘴唇上干裂的皮都翻了出来,笑了两息又咳起来,恨不能将肺给咳出来。
燕北臣本不是心软之人,可看了自己亲儿子缠绵病榻,心中也堵闷。
“玙儿,是不是心里有事?”燕北臣问他:“想你阿姊回了?”
燕玙点点头,“儿臣想,可是父皇说过……会考虑……儿臣等着就是。”眼里看向燕北臣的眼神全是信任。
燕北臣隔着薄被轻拍燕玙的胸口,“父皇知晓了,允了!你好好养身体,什么都不准再想了,若是再病了,那父皇就不允了!”
燕玙听了,胸口起伏更大,眼角有些湿润。
“行了!歇着!”
燕北臣说完站起身,示意跪在一边的燕瑫和他的妃子照顾燕玙,牵着谢雅的手离开了。
等陛下和皇后娘娘两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殿中其他人也都一个接一个出殿门。
待殿中只有燕玙、燕瑫和他皇妃三人后,燕瑫起身走到燕玙的床榻边,带着喜意地说:“父皇同意了,阿弟你怎真把自己搞病了?”
燕玙只苦笑,“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清凉台的荷花池里,燕瑁抱着燕琢坐在舟尾,燕琼仰躺在小舟里飘荡,她身边坐的沈铮拿着大荷叶给她遮阳。
四人悠然地看天看水看荷花。
“你们说四兄是装病还是真病了?”燕琼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要去拿舟里的冰糕吃。
沈铮看到将一整盘冰糕拿到她手边,引得燕琢朝他嘟嘴。
燕瑁将燕琢抱正,平稳地出声说:“病是真病,情也是真情,只是这情是为了大公主,以情相挟却是对上了阿耶。”
燕琼又将冰糕推到沈铮跟前,嗤笑了一声说:“是了,清凉台的太医侍卫哪个不是阿耶的人,他们做不到以假乱真。”
小舟慢慢悠悠飘到了池边,燕琼皱着鼻子说:“只是四兄聪明反被聪明误,阿耶对四兄最关心的是他的身子,他用自己生病来替大公主求情,阿耶心里估计不会高兴。”
燕北臣确实心情不佳。
今早才吃完早膳,就听了宦官来报燕玙病晕了过去,火急火燎过去,没想到燕玙是为了燕璧才病倒的。
一封信何时写不行,往年他给燕瑁燕琼过生辰放烟火,怎么没见他感伤。
“哎......”
燕北臣没叹出口的气,被身后的谢雅给叹出来。
他低头笑一声,回头问她:“阿鸦你叹什么气?”
谢雅坐在他平日坐的御座上,撑着下巴对他说:“三郎,我是替你叹气啊,孩子多了真是愁人。”
得了,又来挤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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