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扭头,恰是瞧见那紫衣银冠之人,携了威名远扬的三毒剑,背对着我们站在闹市之中。分明是晴天的市井街头,可江晚吟的背影却显得格外寒凉而孤寂,冷得叫人不敢靠近。我和阿沐借着酒旗茶幌的遮掩,偷偷地看着,到底要弄明白他这偷偷摸摸地来夷陵做什么——总不能和我们一样来闲逛吧?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算是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魏无羡。但我又奇怪,“阿沐,这夷陵老祖不是已经叛出江家了吗?江宗主来这里做什么?”她同样迷惑地看着我,皱眉摇了摇头。
魏无羡的身旁还跟了个人,衣着褴褛,戴了一顶很大的斗笠。头埋得很深,宽大的斗笠沿将脖子以上遮了个严严实实。我咂摸着嘴,觉得奇怪——那温家余孽分明都是老弱妇孺,哪来的青年男子给他当跟班?
见江晚吟和魏无羡二人略略交涉一二后,他便领了其余两人拐进一条小巷里。眼见着几个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野里,我着急了,提着裙子便追过去——我倒要看看,这几个人在轩哥哥婚期将近之时搞什么名堂!
尾随着那三个人左拐右拐地绕到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却见江晚吟带着魏无羡进了门,其余一人被关在了门外。我更迷惑了——合着你们三个人偷偷摸摸出来私会还闹内讧?这时候,阿沐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打了个手势,指向旁边的一条路——我明白她是要带我绕路——此时那多出来的一人守在门口,我们不便接近,只能从院子的另一侧接近。若是运气不错,还能翻个墙头,听个墙角啥的。
于是,我跟着阿沐花了些时间来到小院的另一边,又费了一番功夫踩着她的肩膀,十分费力地扒着瓦片,爬上了院墙——早知道轻功如此有用,我就该好好练的。亏得南方绿柳成荫,将我和阿沐遮得严,不然我俩还不知如何才好。
我将那密密的柳条分开一条缝,本以为会看到什么了不得的密谋场景,谁知道却瞧见三个人站在院中,相视而笑。我再仔细一看,那一身帝妆段的红衣女子,可不正是我未来的嫂嫂——江厌离?!
听闻那帝妆段千金一匹,绣价更是比天高,她穿着这一身万两黄金的婚服,戴着满头珠翠和金丝累凤冠——九个凤首,每一只口中都衔着一串上好的红宝石。那流苏坠子随着她转身的动作,缓缓地摇晃着——的确极美。但我却没有心思欣赏这春景美人图,我只想知道——我未来的嫂嫂,穿着她得来不易的金贵嫁衣,跑到这偏僻的夷陵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今日宜逛街,再或者夷陵是个风水宝地——不然怎么人人都来这儿?
我虽修为不高,但听力极佳,于是我就乖乖趴在房檐上,听微风将他们的细语一句句送来我耳边。
“好看。”魏无羡这句话说得很轻,连气息都带着波动。他是真的在为曾经的师姐高兴。
“姐,我说了吧。是真的好看。”江晚吟的声音此刻没了从前的孤傲冷淡,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柔的好像清河初夏的山风。
“你们说了不算,”这一次,是江厌离略带羞怯的笑声,想是她因为两个弟弟的夸赞而觉得不好意思,“你们说的不能当真。”
“你又不信我,又不信他,”能听出来,江晚吟因姐姐的否认而觉得不服气,“是不是,非要那个谁说好看,你才信啊?”
这话一出口,我登时就急了。好在阿沐按着我,不然我真要翻墙去和江晚吟吵架——我哥哥娶亲,当然他说好看才算。你在这儿拈酸吃醋个什么劲儿?好笑!
想是我一不小心踩瓦片出了个响,引得江晚吟片刻凝神聆听。我吓得躲在柳梢后面,大气也不敢出,拉着阿沐一动不动地趴了许久才又抬头张望。
等我再听时,他们已经坐下分了藕汤,说着什么取字的事。我着实是好奇,又往前蹭了蹭,恰好听到个天大的秘密——轩哥哥连婚都没结,儿子倒是先有了。我惊得嘴巴张的能赛下个鸡蛋。
阿沐见我如此,赶紧拉我,小声问我怎么了。我趴在她耳边悄悄说:“我要当小姑姑了。”她险些没趴稳,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阿沐伸手指着江厌离,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已经完了......完了,那个,那个,周......周公之礼?”
我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和她说:“对,我要当小姑姑了,这是给我未出生的侄子取字呢。”
可我再一品,又觉得不对。这取字,就算不是父母,好歹也该是家族长辈,或者是极为亲近之人。魏婴叛出云梦江氏,于情于理来说,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
“哎呀,好了。”江厌离略带无奈和笑意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你知道的,阿澄就是这个样子嘛。再说,让你取字这个建议,还是他提议给我的呢!你们两个都别闹了。来,喝汤,不然该凉了。”
这话如天雷在我耳边炸响,一阵阴寒漫上我的脊背,激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江晚吟提议的让魏无羡取字?!难不成......之前的逐出和叛逃全是做戏——表面的决裂保住了云梦江氏的脸面和在仙门百家中的立足之地,背地里也维护住了他们多年的情分。我在心里冷笑一声,说什么江宗主年少心性浅,根本就是明里乖巧隐忍,背里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心思叵测!
“上次的伤,什么时候好的?”
“七天就好了,你了解我的,这点小伤根本不在话下。不过,你这家伙还真捅!”
“是你先打碎我手臂的,吊了一个多月呢!”
“啧,不真一点能像吗?况且,伤的是你左手,不妨碍写字的。”
这字字句句落在我耳朵里,听进我心里,教我后怕——这与夷陵老祖勾结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未来嫂嫂的弟弟。他将是轩哥哥往后的小舅子,是我未来小侄子的舅舅......这若是叫人发现了传出去,叫姨母他们的名声怎么办?脸面更是往哪里放?
抓着房檐的手抖得厉害,我实在是气得不行——气他魏无羡不识好歹,非要当那出头鸟;气江晚吟和江厌离不知顾及别人,偏在这最最敏感的时候来给他看什么婚服。金家好歹是名门望族,轩哥哥是世家公子榜第三的名门公子——这要是给人看见金子轩的未婚妻,江家嫡女江厌离,穿了顶名贵的婚服来给维护温室余孽的夷陵老祖魏无羡看,仙门百家要如何议论?这可是要被各大仙门合力诛杀的大罪名——扣在谁身上,这辈子都别想翻身。连带着家族,都永世不得入名门之列。
她为什么就不能不叫轩哥哥为难呢?我看着眼前的柳叶发呆,想着:若我以后嫁人,我一定维护他,绝不叫他为难。
谁想柳条缠了我的发髻,我挪动之时给勾了一下,身子一歪险些落下去。我死死抱着那房檐,阿沐搂着我的肩膀,面色亦是不好看。正当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听得地下传来一担忧的声音,“姑娘,这房檐湿滑又高,不若你还是下来吧——免得摔坏了。”
“不碍事的,多谢公子关——”我本是低头想朝他笑一笑,结果正对上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庞,嘴唇发青,衣领处裸露出来的皮肤一直到脖子上都布满了黑色的裂纹。片刻之间,时间就凝固在我与他之间——那种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欲本能地爆发而出。
这是温宁!鬼将军温宁!
根本顾不得要掩藏踪迹,尖叫就从我的嗓子里窜了出来,响着云霄。我推了一把阿沐,自己也迅速站起来想顺着房檐跑开。
但温宁说对了,这房檐的确湿滑——我一脚踩在一块青苔上,顺着房檐跌下去。阿沐想拉我,却也只扯了一把我的袖子,最后也只能任我摔下去。本以为,背冲下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我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但接住我的,是一个僵硬而冰冷的怀抱——死亡的气息,在片刻之间将我萦绕。
这样的情节,我在戏文里亦或话本子里见过无数次。曾经小的时候,也憧憬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大英雄这样抱着我,为我挡下世间的所有风雨。但我这辈子都没想到,第一次这样抱我的是鬼将军温宁——一具凶尸。不知为什么,他一只手里还端着碗莲藕汤,由于接我的时候受了震动,洒出来一些弄湿了我的裙摆。www.sxynkj.ċöm
我的确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就算道理上来讲我应该好好和他道谢,但我也只是愣愣地拽着他的衣领,应该还带着满脸痴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姑娘?你......没事吧?你别害怕——”他僵硬的面部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做出一个更为温和的表情来宽慰我,叫我放松——但是,我怎么可能放松!我现在是在杀了金家数百门生,徒手就能拧断我脖子的鬼将军手里!就算他救了我,我也是吓得犹如筛糠,恨不得刚才就直接摔死算了。
好在阿沐将我劈手夺过去护在怀里,她的倾天已经出窍,发出阵阵嗜血的嗡鸣。温宁仍端着那只小瓷碗站在那里,动作僵硬,表示着自己并不想伤我。我心里知道,但仍旧害怕——都说他是因为在失去意识的爆发状态下屠杀了无数人,那我怎么知道,下一刻他还能够是清醒的?
凌乱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江家的三姐弟就站定在不远处。江厌离看着瑟缩在阿沐身边的我,面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思琰?”再看她身旁的江晚吟面色阴沉,显然是因为被人撞见了这小小的聚会而气恼担忧。
我抿着嘴唇,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夷陵老祖、鬼将军和三毒圣手三个人俱在此处,阿沐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挡不过片刻。江厌离又不知作何感想,到底会不会帮我亦是不能断定。就在这时,一片浅浅的紫色染过我的余光——江晚吟神色阴鸷地转动着他十指上的银戒,闪着灼灼的紫色电花。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是想杀了我。
什么都顾不得了,我拉着阿沐转身就跑,另一只手去乾坤囊里抽传送符。我大概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金雀钗的流苏被我甩得四处乱晃,一下下抽着我的脸颊。但这仍是毫无意义的挣扎。我听到身后风呼呼地刮过,长剑出窍的低鸣震动着我的心。
要如何活着跑出去是此时脑子里唯一的一点想法。让阿沐去挡一个怒气爆表的江晚吟显然是不可能的,闹不好就是重伤,更甚是丢了性命。没了她,我又能跑多远呢?就算我跑了,我下半辈子能过得心安吗?
我知道,江晚吟不会顾及一个普通门生的死活——他那样冰冷的一个人,冷面冷口冷心,或许连他的三毒剑都是触即成冰的阴寒。但我想,他作为一门宗主,总还要顾及和其他仙门的关系,更要维护自己的脸面。
所以,我做了十四年来最勇敢的决定:我赌江晚吟不敢杀我——不敢杀聂家的嫡女,不敢杀姨母最爱的小侄女,不敢杀他未来的姐夫最疼的妹妹。
我将阿沐狠狠往前一甩,自己踉跄着站定在原地。虽然心里做好了被他一剑捅穿的准备,但这准备不是很充分——我害怕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紧紧地闭着眼,整个人缩得像只鹌鹑——一点都没有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如果我真的死了,我还是希望以后别人写史书的时候能够把我写得英勇一些。
阴寒的剑气擦着我的身侧流过,身后传来了刀剑相触的铿锵之声。而我,则被紫电绑了个结结实实,一下没站住就直直倒在地上,起也起不来。忽然想起哥哥以前说的话,“就该让江兄治治你,不听话就把你捆成蛆。”这下好,他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背后传来阿沐的一声闷哼,便安静下来。我赶紧扭头过去看,生怕江晚吟对她做什么。只见阿沐软软的身体靠在江晚吟的手臂上,双眼紧闭,就连倾天都落在地上,沾了泥土。我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挣扎着要起来。
“阿沐!阿沐!你醒醒!”
江晚吟制服了阿沐,将三毒归鞘。他终于有了时间来处理我。那一双传闻中应该是秋水含月一般好看的杏眼,带着凌厉如霜剑的凶狠直捣心底。我看着他,又怕得抖起来。但阿沐仍被他像个麻袋似得拎在手里,我亦顾不了更多。
“江宗主,你放过她吧,”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求人,盯着他冷漠的面容,放低了姿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要来夷陵的,是我非得要看你们在干什么。阿沐她什么都——”
“你怎么话这么多?闭嘴!她又没死,你在这儿哭什么!再哭我打断你的腿!”我立刻闭嘴——果然,别人说他凶、说他狠,都是真的。
江晚吟十分嫌弃地将我从地上拎起来,扬了扬下巴,“走。”
“去哪儿啊?”
“废话这么多!你往前走不就得了!”
我憋着一肚子的气,努力地往前蹭了蹭——奈何紫电把我绑的太紧,连小腿都缠了部分,我只能一点一点往前蹦。江晚吟催我快点,我一下子给他顶回去,“把你绑成这样你能走?我不跳着走,我往前滚吗?”
都怪我平时颐气指使惯了,身上修为又不行,这时候武力不占优势,嘴炮还有受人限制——江晚吟一瞪眼,我只能安静——我是真的怕他打断我的腿。
但他着实觉得我浪费时间,而且比起我,他更担心阿沐一些。所以,他撤了我身上的紫电,捆了阿沐拎在手里。紫电一离身,我马上窜回阿沐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想把她唤醒。但阿沐仍旧紧闭着双眼,对我没有任何回应。
“阿沐,你怎么回事?阿——”剩下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没出来,背后一疼,我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惊惧万分地看着江晚吟,捂着脖子掉下眼泪来。我咬着牙根,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他撕了——你以为把我弄哑了,你这点破事就抖搂不出去?你把我手砍了也没用!但一想到我后半辈子都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给人打手语,还要被人背后讥笑聂家嫡女是个哑巴,我就又是难过又是气愤,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脑子里是装着洞庭湖吗?这么能哭!”江晚吟那令人不胜其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嚯一下站起来,险些撞了他胸口。我瞪着眼,嘴巴张张合合问他阿沐怎么了。他看了半天,终于理解了我的意思。
“不过是被点了睡穴,睡上两个时辰便好了。你也是,还哭!点个哑穴而已!”这时候,他那张往日里傲慢不羁的面庞上终于出现了别的表情——无奈。我愤愤地看着他,仍然自顾自地掉眼泪。江晚吟被我哭得实在烦,干脆把我往前推了推,“你往前走,哭去吧。”
我抹着眼泪往前走了两步,又听到他说:“你敢跑就打断你的腿!”这下怒火直冲头顶,但我仍然保持了一星半点的理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乖乖走到了小院的门口——魏无羡和温宁已经没了踪影,江晚吟站在我身后几步的位置。于是,我转身踩了他一脚,然后飞快地跑进院子插上了门,任他在外面咆哮。我心满意足地回身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扭头就看到江厌离一身红衣站在我背后,眼里带着少许戏谑,对我宠溺地笑了笑。这下我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她把江晚吟放进了,又安排妥当了阿沐之后,拉着我们两人在桌边坐下来。我如坐针毡,只想回家。但有江晚吟在一旁阴测测地看着我,我真是什么也不敢说,而且也说不出来。
未来的嫂嫂对我一阵嘘寒问暖,我只能点头摇头,比比划划。江厌离微微蹙眉,“思琰,你没事吧?”还不等我摇头,江晚吟倒是抢着开口,“她没事,就是吓的。”
行,你还敢睁眼说瞎话,当着我的面蒙人。本来还想帮他一把蒙混过关,这样我俩面子上都好看。现在,我偏不!于是我赶紧摇头,拉着江厌离的袖子,指指我的嗓子,又指指江晚吟,再想想刚才的事情,眼泪就刷刷地掉下来。
他本来还想解释,一道金光在我的余光里一闪——我一摸头上,原来我的金雀钗被江晚吟的披风挂掉了!这下我看你怎么赖!我麻溜地拽起他的披风,将上面挂着的金雀钗给江厌离看。江晚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觉得我讹他。我再眨眨眼,一噘嘴,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来。
还是我未来的嫂嫂对我好,她见我哭得伤心,赶紧拿了手绢给我抹眼泪,还不忘给我擦擦弄脏的脸。一边擦还一边嗔怪地问江晚吟,“阿澄,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哈,人前冷漠的三毒圣手被他姐姐一问还觉得委屈,面上带着几分不情愿,老老实实交代了。“是这样吗,阿琰?”我点点头,这下江厌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将我拉倒怀里,拍着我的后背。sxynkj.ċöm
“阿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阿琰初见温宁,被吓到也是正常,你何须如此呢?而且,她见我们会面也单纯好奇,没有生出事端来。再说了,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你......唉,你无论如何该知道对女孩子手下留情些吧!”
“阿姐!你怎么还没嫁过去便如此偏袒她!若我不把她抓回来,她就要生出事端了!”江晚吟一听急了,忙着争辩起来,“再说,我哪里没对她手下留情?!她不过是被点了一下哑穴,我给她解开不就是了!”说着,又一戳我后背,疼得我直抽抽。
我试探着清了清嗓子,发现能够出声之后,就放开了嗓子嚎。抱着江厌离哭得如狂风骤雨,把江晚吟之前的“罪行”添油加醋的一一说给她听。给江晚吟招了好一通数落,我心里这一个高兴。
等哭够了,我抽抽噎噎地从江厌离怀里坐起来,顶着江晚吟锥子似的目光,坐得四平八稳。“阿琰,来喝点汤压压惊。”我嫂子正准备给我盛汤,却发现没有空碗了——只剩下魏无羡他们用过的。院子里又没有井可以打水清洗,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阿姐,你就让她用那个喝算了。你看她之前哭的,‘三碗不过岗’的豪情壮志都有了,这小小一个碗不在话下——让她一口闷。”
江晚吟每每出声便没有好事,这碗比我脸都大上好几圈,我聂思琰拿着个喝汤,我脸要不要了?我又不是个摆设专门供你嘲笑的!
我赶紧矜持道:“多谢江宗主美意,我还不饿,就先不喝了。”虽然我的确是哭饿了,但我也绝不丢这个人。
想是老天爷都要和我做对,我话说到一半肚子就叫了。我那点做作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心里盘算着要是他俩没听见,我也就假装不知道,混过去算了。结果江晚吟记恨我刚才踩他那一脚,偏要说:“聂姑娘,你要是喝就快点,不喝就收拾一下准备离开——江某看,这雨马上就要下来了。刚才好大一个雷,阿姐可也听见了?”
我气得瞪眼,恨不得一盆汤就扣在他脸上。“艳阳高照还打雷?江宗主好福气,这晴空霹雳都能给你赶上!”
“好了,阿澄,你也少说两句。”江厌离最终还是把那个盛汤的大碗端到我面前,“阿琰,你别理他,阿澄就这个样子。你别见外,先喝些汤垫垫肚子,方才肯定吓坏了。”
紧接着,我的小嫂嫂说了最让我开怀的一句话——
“阿澄,阿琰喝汤的时候你就先出去守着吧。”
不等他开口,我赶紧接上,“那就,劳动江宗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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