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和哥哥去到茶室时,那边已经分了宗主和小辈两桌,分开落座。一切茶具点心皆布置妥当,就连用来摇签的签筒都已经摆在了桌子中央。
也不知道金光善那几个哪里来的闲情逸致,觉得传统的飞花令太过平淡,没有新意。于是,他们几个宗主一谋划,便提了些新的东西出来——
硬是把从前简单的按位行令,改为了三轮:
第一轮,按南宫琨的意思,今岁旱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便用东西南北为令,每个人单独抽签。原本定的每个方向两签,刚好组内斗完了还能组外比。可坏就坏在,我们小辈这一桌一共九人,多出一个金媛来。但不叫她又不给金光善的面子,让人十分为难。
几个人想了半天,竟然是虞楠小心翼翼地问了问江澄有没有雅兴陪我们一帮“小孩子”玩一轮。
梁溯偷偷跟我讲时,我原本以为他是不肯答应的,谁知道,竟成了!这倒是叫我略略惊讶了一下。
于此,便成了东、西各两签;南、北各三签。按位行令,诗中包含自己抽到的方向,最后一位能背出诗句者胜出——可以率先抽下一轮的令签。
第二轮,是遂了金光善的愿。“中秋桂子,重阳清菊,不若就请公子姑娘们以菊花、桂花为题,分别作诗一首。”
这一轮南宫凛肯定不会玩了,所以就成了桂花五签,菊花四签。而又因为菊花之典太多,为了公平,直接拟定了四个题作附签。至于是什么,那唯有抽签的人自己才知道了。
第三轮,以四季为题,分为春夏秋冬四联。每联中又分为上下两句,各自抽签后上联者起头,下联者收尾——写景为主作春夏秋冬,但不可出现四时之字——春去冬来,周而复始,完成两轮才行。
这样复杂的规则,听得我是眉头紧锁,不知所云。可再问梁溯也问不明白,因为她似乎也不甚了解,只能讲个大概。
没办法,我只能先乖乖地跟着抽了签,走一步、算一步了。
令签落到手里,我翻过来一看就心道‘完了’。我抽的一个南字,刚好是人多的那一组。最后分下来,成了这样的情形——
东为虞茗姬和哥哥;西有梁晚烟和南宫懿;南是我、南宫凛和金媛;北则归江澄、金光瑶和秦愫。
怎么说呢,这么看来,我也不是最惨的那一个。毕竟,虞茗姬碰到我哥哥那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任她有多大的本事,诗词这事遇上我哥哥她都得认栽。至于北那一组中,我知道金光瑶有过目不忘之能,实力肯定是不可小觑。但他这些年究竟看了多少账本、政务,又看了多少诗词,我却是不好说。至于江澄,我只知道他的诗词在刁钻人这一方面着实在行,其余的也是知之甚少了。
而我自己呢,我很确信南宫凛玩不过五轮就得出局。金媛虽说有几分才学在,但顶多也就是和我旗鼓相当的实力,倒也不会叫我多么难看。
南宫凛不再多说,玩了三轮他便没什么兴致了。之后,在第一轮的角逐之中,组内败下阵来的就是虞茗姬、梁溯和南宫懿。我为了斗败金媛,可是费了一番的功夫——要说哪一组内斗得最激烈,那必然得是我和金媛。
说起来,金光瑶和江澄两个人倒是云淡风轻,对起诗来也是行云流水。而江澄,虽然在宗主那一桌上正襟危坐。但我怎么看他那一下一下叩着案缘的手指,都觉得他像是个置身事外的看戏的人。而且,一点都不嫌事大。
不一会,在江澄的一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之后,秦愫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令签放回签筒里,说了一句“江宗主学富五车,秦愫叹服。”
我暗自叹了口气,只觉得可惜。这一场行令下来,各个都不是才疏学浅之辈,人数又多,五轮之后其实能背的便不多少了,说着说着就连这样常背的诗句也忘了。而秦愫这样的闺秀,甚少同男子一起作这样的游戏,估计多少受了些影响。
又是几轮下来,我当真是觉得自己已经殚精竭力,几乎是把能想得到的诗词全说了一遍。可剩下三个人一个是满腹诗书气自华的聂二公子,一个是过目成诵的敛芳尊,还有一个是深不见底的三毒圣手,我当真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场上“活”多久。壹趣妏敩
我刚说了“五月南风兴,思君下巴陵”,金光善便填上一句,“剩下的四位乃是才学无双,再加一令——一句中有两方字。”
可我的下家恰恰好是金光瑶,我实在是想不通金光善此举究竟是为了为难谁。
只见金光瑶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父亲此举可是难倒我了,原想着还有一句‘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谁想这下竟也用不成了。如此,我便坐观阿琰、怀桑和江宗主三人切磋吧。”
包含两个字的不算少,但我记得的也不过那么几首,说完了白居易的“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杜甫的“剑留南斗近,书寄北风遥”后,再轮到我时,我简直是如坐针毡,恨不得抓耳挠腮,听着漏刻滴答滴答地漏响,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而此时,我脑子里想得竟是他们俩必定还有不少的后手,而非我还能念什么诗!
诗词雅会之上,众目睽睽之下,非要我在片刻之间想出个什么诗词来——这当真是堪比酷刑。
眼看着金光善已经举起了敲铃的银锤,只要小锤和铃铛两两相碰,便代表着我的落败。此时我是把牙根儿咬得发酸,一寸一寸地翻过我脑海中的诗词,想要觅得一个结果。
我比不过哥哥,这个情有可原、实属正常。但是,江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从前怎么从未听他说起过,他个人对诗词之赏?我在莲花坞时,更是鲜少和他聊起这些。如今,倒像是个无底洞一样一句一句往外倒。那诗词多得当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文词都能叫他背出来。
憋了半天,我终于在金光善敲铃之前憋出来一句,“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此话一出我就知道不对,当我察觉到哥哥默默朝我投来的眼神时,便察觉了其中深意——自西洲而来的,只有南宫凛一个人。
大哥面色不佳,南宫琨喜上眉梢。金光善是一脸的讳莫如深,秦苍业随主,干脆转过身去和梁柏仁说话,假装没听见我这句诗。
而江澄则十分适时地托起茶盏,氤氲的水汽朦胧了他的眉眼,长长的睫毛拢住他眼中的所有思绪。
不料,竟是金媛的一句话替我解了围,“这句诗,南宫姑娘念过了。”
我赶紧接上她这句话,“呀,竟是这样。我这实在是黔驴技穷了,想着有一句半熟的在嘴边,便拿来充个数——不想,竟是表妹念过的!原是我才疏学浅,竟也不知道有这样的好诗。今日过后还得多读些诗书才是!”
这时候,金光善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姨母的手,两人看起来是一派亲厚,“阿瑜啊,瞧瞧这琰丫头,聪明得很!若不是四姑娘记着,我也忘了。”
“我倒是听着耳熟,只是也没想起阿懿说过。”姨母同样报以温柔的微笑,“四姑娘精明,记着这些是有的。至于阿琰,估计是想不起来了慌得很,才凑了前面的这一句。想她小时候和子轩一块儿玩,也是这样——那时候还耍赖说哥哥没背过呢!”
“朝歌自谦了。”南宫琨笑着抚了抚胡须,将刚才那一丝喜悦退去后不□□露出的失望掩去,“可还有别的好诗能填上?”
“舅父过誉,”我摇摇头,心里只想赶紧远离这场危机四伏的比赛。“朝歌这儿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好诗了,这令签也该交了。”
幸亏这茶室里的人,是各怀其心——
方才金婉的那一句话,恐怕也是授意于金光善,免得有更多舆论倒向南宫氏。竟也在不觉之中,替我解了燃眉之急。
也幸亏有南宫懿在前,不然我当真是百口莫辩。
再往下轮,就是江澄了。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将桌上那张令签摸起来递出去,“刚好,江某亦没有好诗能叫诸位鉴赏了。”
看着一旁的小童恭敬地捧着签筒走上前,将那张令签收回又退回原处,我心里想着:鬼才信他没有准备了。
他原本就是好心来帮忙凑个数,更是以宗主的身份陪我们一群孩子玩玩而已。如今已经位至“探花”之列,面子也是足够了,没必要再和哥哥争那个桂冠的名头。点到为止,也算帮我把为了摆脱麻烦而丢的脸面捞回来了。
“那便请聂公子再念一句,如此方得桂冠。”
哥哥甩开扇子一笑,“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果然还是聂公子才情更高,这一句诗便包揽四方——桂冠之命,是实至名归!”
“坚韧不屈,无惧无畏,聂公子虽看着文弱些,也爱这样的气节之物——到底是聂氏的风骨啊!赤峰尊,在下在此,道喜了。”
大哥抿了一口茶,“虞宗主谬赞,不过是些文墨功夫,还望虞宗主不要助长他这般气焰才好。更该是向虞姑娘学学,多用些心思在修习一类的正事上。”
可话虽如此,我还是从大哥的眼中看到了欣慰与赞赏之情。
第一轮的风波就此过去,有小童捧上签筒,让我们依名次抽签。
桂花和菊花,我暗自琢磨,却觉得这两者没一个好写的——
桂花典少,写过的人也不多,能引能借的名句都不算多。更何况,桂花也没有太多让人称颂赞誉的品性,难塑其魂。
但要说菊花,那就真是‘一从陶令平章起,千古高风说到今’——咏菊、颂菊的诗词太多,能写能说的也早都被用得差不多了,再想出新便是难上加难了。
更要命的是,有了刚才的教训,我方知道万事不可与任何一位公子的出身、名誉、字号等等有“沾亲带故”的嫌疑,更是不要太过扎眼出挑才好。
“怀桑的诗词也算是冠绝仙门,”就在哥哥要抽签的时候,金光善又突然开口,“不若就作一首命题的?赤峰尊意下如何?”
大哥的神色沉了片刻,“此事,还得问问怀桑愿不愿意。”
哥哥一向是那个脾气好得不得了的,就连这么不讲理的要求他都满脸带笑地点头同意了。
于是,一旁的小童自九张令签里将菊花的四张挑出来,放进另一只签筒里摇匀了叫哥哥抽。待他选好了,再把剩下三张放回去,复而摇匀,送至江澄手边。
这次我的运气倒是好,没和哥哥抽到一组——我抽的是桂花的花签。
待所有人都得了令签,便有家仆奉上笔墨,又用镇尺抹平了素宣。那一边,南宫琨燃了一炷香,一敲铃铛,便是开始的号令。
实话说,我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四周寂静至极,就像是在云深不知处的考核一般。那几位宗主也不看点茶了,就直直盯着我们这一桌的小辈冥思苦想。
我偷偷往哥哥那边看了一眼,发觉他也和我一样的不安,看来是还没什么思路。见他如此,我便猜是不是题出得太刁钻,叫他这样的人都难得下手。等一会交诗之后我定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题,能把我哥哥都难成这样。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好该如何落笔,再一看更香,已经燃去了四分之一。我只得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在脑海中细细思索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模仿的——让我在短时间之内,作出一首还算像样的诗来。
香燃去一半时,我终于来了思路——
在心中默默将红楼梦中的咏白海棠一一背诵一遍,故而有了作诗的灵感。更妙的是,连韵脚都不用我自己想了!
我努力回忆着每年中秋同姨母赏月时,月色下桂树清幽的剪影。再思即中秋即有相思情,清风明月尽为相思意......如此,也可以落笔了。
我在最后几寸香的时间里作完了这首《借月》——
岁岁秋霜掩月纹,清风聚散悄入门。
独倚竹影蟾辉下,借得月色铸芳魂。
玉杵声声咏长夜,嫦娥暗拭捣药痕。
不求白帝归乡诺,一捧暗香叹离人。
待我在尾处落下名姓后,更香也燃尽了。
我们将作好的诗词放入家仆手中的托盘内,由他们下去誊写完毕再呈由宗主们鉴赏——免得各人的字迹太过明显,评判起来不够公正。
在这个空档中,梁溯凑到我耳边问我,“阿琰,你写的哪一题?”
“我写得桂花,你呢?”
“我写得菊花,”她抿了一口茶盏中的茶汤,“这弄得跟考核一样,什么意趣都没有——我在诗词上原也没什么造诣,方才险些作不出来!”
“说得是呢!”我冲她点头道:“我也是想了好久才作出那么一首来。”
“还有啊朔子,江宗主怎么有此雅兴陪咱们一起玩这飞花令?”
“他原也没提,就是虞宗主问了一句,江宗主便答应了。”梁溯看了我一眼,眼角含笑,“怎么,你不高兴啊?”
我立刻轻轻搡了她一把,“胡说!我有什么高不高兴的!我只是奇怪,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虞宗主一句话就肯降了品级来和咱们一起。要知道,他从前就是因为年纪轻而被他人诟病。江氏这些年好容易平稳下来,他更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自己的身份。”
“要么是江宗主心情好,肯赏这个脸;要么,就是有人让他愿意赏这个脸。”梁溯摇着手中的团扇,一阵药香自她身上散出,“但究竟为何,就只能问江宗主了。”
这话题没来得及继续下去,便给家仆呈上的誊写好的诗词给打断了。
“今日正直中秋,咱们就先赏桂花吧!”
桂花的除我之外还有四首,分别是——
《折桂》
温霜染重思寂寥,琉璃半待梦亦遥。
千载独颂傲世心,未念幽香浮生绕。
孤守冰影忆寒广,谁上青云折宫绦?
愿借西风三分力,一缕清魂渡九霄。
《玉影》
九里寒香渡星宿,望断离人心上秋。
谁家玉笛抚云珀,欲罢愁思不夜候。
应羡嫦娥偷灵药,羽化长游过沧州。
更妒玉轮冰中影,我自孤身人间囚。
《木琉璃》
珠帘半散掩羞容,木叶萧萧泪朦胧。
晚来披露携风舞,清霜孤影照惊鸿。
嫦娥爱冷以药塑,误落珥珰作金风。
短梦难去眠花下,初醒方觉去匆匆。
《蟾光曲》
门前木犀啜寒香,闲倚瑶台奏蟾光。
昼寝浮梦复彷徨,夜醒浅尝露微凉。
清霜缕缕舞长袖,冰影纤纤成新妆。
和曲挽弓向天枢,零落玉衡作珥珰。
看罢五首,秦苍业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咱们,是真的老了!”
“五首诗各有千秋,实在是难分伯仲。”
“《折桂》和《蟾光曲》可谓有志之士——一个‘愿借西风三分力’,亦送清魂一缕,直上九霄青云;一个和着月光奏的乐曲,向天挽弓,射下斗宿作耳饰——好志气,好志气啊!”
“《玉影》和《木琉璃》之中取意倒是十分新颖——”
“《木琉璃》此题便是十分有趣,前两联颇有‘蘅芜君’所作的‘珍重芳姿昼掩门’之感,后愈轻盈。最妙为颈联,竟将桂树的枝干比作是嫦娥用药渣所塑,而花冠却是无意落下的珥珰,误作金风!如此一想,倒也十分贴切!”
“《玉影》中亦是颈联和尾联最为精妙,旁人皆是‘嫦娥应悔偷灵药’,这竟是反其道而行之——嫦娥飞天的清冷孤寂,也成了羽化长游的自在。遥望月上桂影,嗟叹红尘作囚。啧啧啧,确实难得。”
“这《借月》一首,反倒成了其中情思最为内敛的。看似平平,颂于口中却也冷冽清雅,似有新雪烹茶之感。尤其是‘独倚竹影蟾辉下,借得月色铸芳魂。’一句,竟将桂花之柔都写出了几分文客的傲骨——若非知晓聂公子所作为菊,怕是要猜这首乃聂公子所作了。”
掌心处渗出了细汗,我能感受到脉搏在肌肤下一次次地鼓动着。虞楠这样的评价还算不错,就算这桂冠不是我的,我到底也不丢人。最重要的是,也不招惹是非。
可谁知,他画风一转,将誊纸递向江澄,“我们这一帮老顽固怕是跟不上你们这一辈的文思意趣——这样一首诗,单叫我们品了,岂不是暴殄天物。江宗主上一轮中可谓佳句不断,肯定比我们更懂。还请江宗主看看,能否解此诗之意。”
一阵热血嗡地一下冲上我的头顶——一时之间我竟也分不清虞楠到底是在给谁挖坑!
要说他看出了这首诗是我作的,江澄要是能说出些所以然来,那就又是新一轮的“南风知我意”。可江澄也是虞茗姬属意的人啊,虞楠总不该把他往对家推才对。
总该不会,虞楠觉得这是虞茗姬作的吧?但就算是虞茗姬作的,江澄若说不出什么来,岂不是更伤虞茗姬的面子?m.sxynkj.ċöm
思来想去,我最后只能得出一个是我自己“杯弓蛇影”的结论。
江澄结果那张誊纸,读了两遍后抬起头来,目光徐徐扫过我们这一边——
“舅父也是高看我了。我能看得出的,自然和诸位相差不多。总归也是觉得,这一首虽诉相思,但无愁怨。想来,作者的日子过得还算顺意。”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江澄的目光似乎在我的面上停留了片刻,“只是这微末之处的情感,我亦不善体察。不如,向聂公子请教一二更好。”
哥哥一向乐得品诗鉴词,有这等好事他岂能放过!立刻接了誊纸,开始逐字逐句地解意分析。
“按江兄所言,‘即有柔情,更显傲气和坚韧’,便是颈联和尾联——能忍月下的清寂,能听玉杵声声;虽思离人,却也不诉不求。”
“颔联处,竹影为意不可倚,这倚得恐怕是心中的气节。月色清朗冷冽,借来便如‘冰雪招来玉砌魂’,通透干净。”
“首联上半句嘛,倒是平平无奇,不过是句描绘而已。至于下半句,我读着像是借了《秋风词》里的‘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之中,用‘清风聚散’以代相思,‘悄入门’便是入心门。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作者究竟如何想也不甚确切——若是解错了,还望不要怪罪才是。”
“也是如虞宗主所言,这首初读确无惊艳佳句,不如另四首有志趣。但读后却如簌簌白雪覆潇湘,唇齿如饮冰清雅。情思虽不强烈,但却稳中透冷——我是很喜欢。问题是‘月’字用重了,不然会更好些。”
“不过,作诗的人也可以算得上灵活——这一首的韵虽压得完美无缺,但韵脚我看是用《红楼》中‘咏白海棠’的门盆魂痕昏改出来的。只是因为盆和昏不应其所作的内容,所以改作了纹和人。”
我在心里直叹气,‘聂怀桑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借韵脚怎么了?你莫不是以为,任谁都跟你一样七步成诗?真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此说来,其余四首的韵压得确乎不如这一首严谨。”
“《折桂》虽有志,但以琉璃喻桂花,似乎不够贴切,失了几分灵动。《木琉璃》虽贴切,但比起其他,略显柔和而魂铸未足。《玉影》的意趣用典皆妙不可言,可这情感实在是太过凄清。至于《蟾光曲》句句皆好,但转承处略显生涩。《借月》嘛,自然是有取巧的嫌疑,更有重字之忌。可这五首也确乎是每首都不错,也每首都有缺点——实在难判。”
“本就是作诗取乐,舅父又何必细究?”哥哥将手中的誊纸递还回去笑道:“中秋家宴,又不是科考取士——只能有一位状元郎。既然五首都好,那便首首皆冠。原本也没定什么彩头,如此就一人一块荷花糕,取岁岁和乐、步步高升的好意头不是更好?”
“还是怀桑风雅,我们竟没想到。”南宫琨喝了一口茶,又将写菊的誊纸展开来,“待咱们看过咏菊的,再一起放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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