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和二十六杰都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二人对决”了。

  古沁选择病人而非医生角色的时候,院长就想到“断电”所指的是比赛策略。

  连续停电两个小时之后,所有人的手环,无论是病人的,还是参赛者的,都会因为失去了“光”源而电量耗尽。

  在此期间,只需要清理走廊里的人,形成“病房内手环断电自动退出,病房外护士巡逻强制退出”这样的两面夹击之势,古沁就可以坐享其成。

  根本不需要像上次比赛时那样,四处奔忙,从一开始就寻求合作者,在被系统选中之前就着手平息混乱。

  在合作者的辅助下,他才能赶在被选为“院长候选人”之前,就平息了大部分的动乱。

  可即便如此,他上一次也只是堪堪卡在倒计时结束前的最后5秒,才摆平了所有的动乱。

  不过幸运的是,那一次系统先选择了他,而不是他的合作者——古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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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地面升腾而起的、乳白色的混沌间,淅淅沥沥的温水,从花洒里喷淋而下。

  医生来到浴室,试图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味道,但是冲洗了半个小时后,他就已经开始胸闷气短,头晕眼花。

  用毛巾擦干身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嘶嘶嘶”地吸气。

  “这次应该不会有那味道了吧?”

  医生看着被搓得通红的皮肤,小心地吸走身上的水滴,沾去水留下的痕迹。

  洗漱完毕,他换上一套新衣服,回到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安装好空气净化器后,他还特意往里面额外添加了空气清新剂,很快房间里就充满了没有味道的“正常”的空气。

  端坐在办公桌前的医生,抬起胳膊凑到鼻子前,仔细地嗅着自己身上的气味。

  “没有了。”

  他满意地笑着,又抬起另一只胳膊确认起来。

  “也没有。也没有。”

  医生重复第二句的时候,终于禁不住声泪俱下。

  *

  那天病人处于狂躁阶段,医生解析完了病人出现过的所有症状、制定了未来五年详细的治疗计划,实在找不到工作能做。

  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接受的惩罚是多么的残酷。

  那段被删掉的记忆,就好像电影中有一段被掐掉了,前后剧情无法连贯;就好像音乐演奏到中途戛然而止,真空静默,又突然响起。

  任何的空闲,都是那段“空白”引诱他的时机。

  不管那段记忆是好是坏,医生无时无刻不想恢复记忆,哪怕是“暴力回溯”。

  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可是,他却被要求不能这么做。

  医生惊讶于自己竟然会冒出:“偷偷找回记忆,反正也没有人会知道。”这样的想法。

  他为自己的侥幸心理感到内疚和可耻,但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再像魔鬼缠身一样,时不时出来动摇他对院长的忠诚。

  作为心理医生,他最清楚人对于得到又失去的东西、做了却未竟的事情的渴望是多么强烈,一味地堵塞是不行的。

  “我不是去找回记忆,我只是想看看那种味道,到底叫什么名字。”

  医生瞬间移动进洗漱间,一个个地打开洗护用品,闻遍了每一款洗发水、沐浴露、护手霜、肥皂、香水……

  他还记得慌忙中,他的手背蹭到的那个冰凉水润的小瓷瓶。

  随着“啪嚓”一声不大却清脆的声响,里面的清液顺着碎裂的瓷片流淌到白净的地板上。

  丝绒状的黄色花瓣,在半透明的水乳中铺开,幽幽的桂花香气,环绕着他升到空中。www.sxynkj.ċöm

  医生激动地蹲下,捡起碎片,双手颤抖着,把它们重新拼接完整。

  白净的瓶身上,晕染开了几朵“红花”,但“桂花香精”四个烫金小字,如今回想,仍旧历历在目。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桂花味,他只是本能地想留下床头的那缕余香。

  那是他的记忆里没有,却真实存在于他的现实里的。

  唯一的、失去的记忆的线索。

  从那天起,医生对失忆的不适感逐渐减弱,到最后他习惯了、依赖上了、甚至有些执着于这恬淡的香味了。

  但医生忽略了,让他抓狂的,除去明显令人不安的记忆空白,还有某种重要的东西、感情的缺失。

  他也忘记了,自己曾一次又一次地、莫名其妙地看着空荡荡的书架落泪,长久地对着文件夹里没写过字的空白纸张发呆。

  直到医生环抱着手臂,把头埋在臂弯里蹭干泪水,才发现:此前那股顺着女孩指尖涌入他体内的、温暖的、似曾相识的能量,已经充实地填补了他内心的空虚。

  “为什么?明明我连那香味都决心舍弃了,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个女孩?”

  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般滔滔不绝、倾泻而出。

  医生闭上眼睛,屈服一般地重新趴在叠起的手臂上,放任自己沉浸在想象之中。

  “叮咚,叮咚,叮咚”的铃声让医生猛然惊醒,他手里拿着笔,空白的纸上写着大小不一的“桂花”字样。

  笔尖与纸接触的最后一画,好像是第一笔的“一”横,被突然吵醒时,不小心打了个滑,带了个半圆形的弯折勾。

  “不知不觉中,又进入了自我催眠状态。壹趣妏敩

  自从用了那香精,这种情况就好了很多。”

  医生用手捂着又疼又晕的脑袋,他知道,这因为催眠被中途打断,直接睁眼而引发的强烈不适。

  之后会有各种负面情绪涌来,并会保持一段时间,总之相当不愉快的体验。

  这也是为什么,催眠师在整个催眠过程中,直到解除催眠后5分钟,即使被催眠者完全清醒,也必须守在身边。

  负责的催眠师会在催眠后的几分钟里,和被催眠者展开一些轻松的聊天,以确认催眠对他们的影响。

  但是医生并没有时间,给自己进行催眠之后的护理了,因为“叮咚,叮咚”的声音还没停下。

  而且消息展示如下:

  “院长邀请您加入语音通话。”

  医生赶紧点了“接受”,院长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责备他长时间未接起。

  “A1106,你现在去把那个闯入者的手环放在坦白室的方桌上。”

  “坦白室?”

  “审讯室前的房间。”

  “好的,院长,我知道了。”

  “你的休假还没有结束,不要去病房区。”

  “是,院长。”

  “耽误你休假的这个时间,明天你可以继续休假。”

  “谢谢院长,不用了,我想多去看看病人。”

  “好,去吧。”

  院长挂断电话之后,医生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手环,到坦白室按照院长的命令,放在方桌上。

  “这个熟悉的动作……”

  医生忽然感到一阵剧烈地头疼,还未完全摆脱的催眠,让他想起了自己缺失的一小块儿记忆。

  他好像来过这里,将什么东西放在这个桌子上。

  视线模糊,桌子下沉,地上留下了一个黑洞洞的方形缺口。

  等医生用力揉了揉眼睛,摇晃着脑袋,感觉清醒了一点儿后,再看过去。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白色的方形桌子依旧摆放在那里。

  只是,不见了那个女孩的手环。

  “那个稚气未脱的女孩,

  她可能只是不小心被系统传送错了地方。”

  医生喃喃呓语,回了办公室。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一个精神病人的自我救赎更新,第211章 结束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