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柳琼英就带着人要出发了。崔敏也要回到府衙,和柳琼音要同路一阵子。
路上的时候,崔敏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柳琼音和崔敏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的套话,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对了,崔大人。我记得季大人身边好像有一个大个子侍卫叫任腾。季大人出事之后他到哪里去了?”
崔敏心中一惊,想起昨夜她偷听到的话。思索了一会儿,便说:“哦哦,他呀。呃,我记得当时季大人去世的时候他不敢相信,他带着人在水坝周围找了好一阵子,后来实在找不到便向我辞行,说要回家去照料他的母亲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啊,是这样啊。他是个忠心的。”柳琼音这才放心下来,点点头。
两人一起赶了几天路之后,终于到分别的时候了。柳琼音一脸惋惜地对崔敏说:“这次赈灾这么顺利,多亏了崔大人和纪大人的辅佐。可惜了,季大人竟这样英年早逝。我这趟回京一定会如实对母皇上报两位大人的功绩。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奸佞小人,以安抚季大人在天之灵。”壹趣妏敩
“六殿下言重了,都是下官们该做的事。季大人的事我也很遗憾,有六殿下为她伸冤我也放心了。六殿下,路上小心。”崔敏赶紧接话客套道。
两人寒暄过后便分开了。崔敏更是快马加鞭赶回去,回到家中便写了一封信飞鸽传书到奎京。
庞锦这边从青州回来也听说了季晚去世的消息,当时六殿下赶过来视察的时候告诉她时,她还一副完全不肯相信的样子。后来六殿下又赶回了豫州,让她青州这边的事情完成之后各自回京再汇合。
一路上庞锦都心情郁郁,她实在不肯相信前几天还和她一起抗洪救灾的人,现在就已经去世了。现在队伍里剩的人只有她从吏部带出来的几个进士和熟悉的下属。其他人都跟着六皇女的队伍一起先行回奎京。
路过豫州的一天晚上,庞锦正在营地睡觉,却突然被一个小石子砸醒。她起身前去查看,竟然看到任腾带着一个小女孩儿。
“任腾?!既然是你!晚晚是不是还活着?”庞锦看到任腾的脸后惊喜万分。追问道。
任腾摇摇头,悲伤地说:“我还没有找到季大人,但是我相信季大人没有死,只是躲在某个地方。你是季大人的朋友,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了。”
庞锦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又赶紧说:“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季大人不是平白无故落水去世的,她发现珍珠村的大坝其实是被人为的开闸放水,淹死了很多村民。这个小姑娘是唯一的活口,请你一定要把她安全带到奎京保护起来,还有就是崔大人查到了王县令和六皇女勾结杀害村民的事,这是当时劳工登记手册,也是唯一的证据,请你务必一定要带到奎京。我现在还要继续去找季大人,人证和物证只有交给你我才安心。”任腾将小女孩和自己怀中的一卷册子交给庞锦说。
庞锦听后震惊万分,拿着那个小册子,久久不能平静。任腾以为她是害怕风险,便跪在了庞锦的面前说:“庞大人,如果季大人不能安全回来,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你可以随意处理。但是如果季大人回来,这就是她扳倒六皇女的铁证,您也不会有威胁。”
“你起来,我不是不愿意。”庞锦赶紧将任腾扶起来说,“我庞锦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是什么小人。之前在国子学读书的时候,晚晚帮了我许多,我却一直没有能回报她。现在她出事儿了,我一定会安全把这人证物证带到奎京去。六殿下如今跟我是分头行动她注意不到我身上。还请你务必要找到晚晚!”
夜色朦胧中,庞锦的眼神异常坚定。她将证据收在自己的怀中又将小女孩拉过来对她说:“你记住你是豫州的灾民,我把你捡回来当丫头使的听到没有?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认识季大人,你明白吗?”
晓芸经历过了这么多灾难,心智早已不同寻常小女孩儿。她点点头,泪眼朦胧地说:“我知道了,晚姐姐还会回来吗?”
庞锦的眼睛也红了,她含着泪点头说:“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你也要跟着我一起等晚姐姐回来。”
一大一小两个人互相安慰打气着,任腾也终于放下心来,又重重给庞锦磕了几个头说:“那就拜托你了庞大人,我还要继续去找季大人,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来找过你。”
“我都已经知晓了。你快去吧,早点把晚晚找回来。”庞锦擦了擦眼泪说道。
夏日的夜空下,任腾的身影渐行渐远。庞锦看着一望无际的星野,叹了一口气。她牵着晓芸慢慢朝着营地走去,心中无比坚定。sxynkj.ċöm
第二天一早,同行的人员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小女孩儿,惊讶地问庞锦:“大人,这小姑娘是谁啊?”
庞锦不甚在意的随口说道:“一觉醒来,这个小姑娘就在路边蹲着。看她可怜,正好我也缺个侍女,就把她捡回来了。”
今年因为洪灾流离失所的人家数不胜数,路边的乞儿更是随处可见。所以庞锦在路上捡到个孤儿什么的,确实是件小事。大家哦了一声,便也没有多问,继续出发往奎京赶去。
由于青州的位置距离奎京比较远,而六皇女带着人从豫州开始出发,只不过花了短短五天时间,六皇女一行人就先行到达奎京。
一进奎京,六皇女便安排了殡葬铺子里的人一路上敲锣打鼓撒纸钱,抬着装有季晚骨灰的棺木在街道上招摇而过。
“钦差大臣季晚季大人回京!——”队伍里的人一边敲锣,一边高喊。漫天的纸钱飞舞,是个人看到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来向婷瑶和季夫人知道了季晚最近要回来,每天都在等候着。六皇女进奎京的时候,她们也在街上,看到这漫天的纸钱和硕大的棺木在队伍中,却看不到季晚身影,她们两人都有些慌了。
“别急,伯母。也许晚晚累了,在轿子里坐着休息呢。我们先回去等着,她们要先回朝堂上复命才能回家。”向婷瑶一边安抚着季夫人一边说,同时她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因为她同样没有看到任腾的身影。
“哦,好吧,那我们先回去,等晚晚那孩子回家。”季夫人的心越来越慌乱,在街上站着无济于事,只好听向婷瑶的先回家。
人群中站着的还有易正青,他看着那棺木和漫天飘飞的纸钱,背后甚至沁出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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