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白典韬是不敢帮儿子说话的,免得惹老爷子不快。
白露霜却不这样,她胆子大了许多,跑到白乐良身边撒娇道,“大公,我也只是逗阿兄玩,没有旁的意思。”
“哼。”正当众人猜测老爷子是不是要发火的时候,白老爷子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孙儿,哪天大公就带你们打猎去!自己烤野味吃!”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孙辈的内心几乎都在泪目,“孙儿、孙女谢谢大公!”
一顿令人忐忑不安的早膳结束后,众人纷纷请辞,白妙雪悄悄约了白露霜记得去找她。
可白乐良悠悠地瞥向舒氏,让舒氏好不自在,直到白乐良开口,“你先回去吧。”
余姨娘立马会意,“是,将军。”不巧刚好看到舒氏得意的眼神,有些汗颜,昨晚将军也不过是跑到木槿小院找自己按摩按摩头舒缓下罢了,但她解释这些做什么呢?
白露霜正坐在舒氏怀里,看到了季祖母余姨娘不争不抢的模样,不由想起,江城可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顾氏有些无奈,伸手戳了戳还在愣神的小丫头,提醒她该走了。
!
“大公、大母,霜儿先和阿父阿母走了,你们要好好聊天哦!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去吧,顾氏,辛苦你了,不仅要照顾小的,还要照顾大的。”舒氏打发着人,现在她正欢喜着和白乐良独处的时间。
“儿媳,有什么缺的直接去找你姒妇去取,我们将军府不差那些补养的东西。”白乐良也终于开口。
“谢谢阿父、阿母,儿子先和新妇、霜儿回去了。”白典朴有些窘迫,他并不希望双亲因为他而难过,赶紧抢了话让顾氏离去。
顾氏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赶紧跟君姑、君舅行礼告别后扶着白典朴回二房去。
白典朴内心纠结万分,要不赶紧让霜儿给自己治好了再告诉父亲母亲?毕竟现在说,万一霜儿没了什么把握,反而不太好……嗯!就这么决定了,找机会跟霜儿说说。
留在锦溪园东厢房内的舒氏有些脸红,眼含微波地看向白老爷子,而后迅速低下头,这般低眉顺眼让白乐良心情有些不大畅快。
白老爷子原本就喜欢舒氏,否则也不会求娶她,带着她来京都,原本的舒氏又纯真又耿直,可谁知那些贵夫人圈子里的乌烟瘴气却被她学了去,奢侈而做作,如今好了,邯郸学步,啥也没学到,还把自己最惹人喜爱的性子给弄丢了。
他试过许多遍,直接告诉舒氏,自己就喜欢舒氏这样儿的,可她偏不听,总是面上应付他,背地里不知道请了多少老师教她这样教她那样,白老爷子都不记得自己赶了多少人走了。
后来他公务越来越多,为边防建树的年轻一辈们出谋划策,快把骠骑将军干成文官了,也没空去管舒氏,导致舒氏越来越像那些贵夫人般,面上笑着,背里藏着刀,说话跟双簧似的,像是有两个人跟他说话,夫妻二人离心,白老爷子索性就去余姨娘那边寻求下安慰,起码还有一个身边人是没有变的。
白老爷子从小受到的教育里没有什么女人,对他来说妻子就是身边人,连余姨娘也只是因为原配离世后自己倍感孤独才想着抬起来,这样后院也热闹热闹,可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人家,却不想后来遇到了舒氏,好像找回了自己还是少年的心猿意马。
可自从来到京都后接触的人多了,舒氏就变了,成天只知攀比,比这个,比那个,搞得他烦躁不堪。
他有次听了贴身侍卫的建议,跑去余姨娘那里,也是第一次碰余姨娘,结果第二日舒氏真的像以前那样,一颗心扑在他身上,诉苦说委屈、做好吃的、撒娇……一连好几日,就像两人还未到京都前那样。
之后只要舒氏一参加宴会,回来就又开始学这学那,弄得他头疼不已,次次都假装跑去找余姨娘,也不碰人家,就是喝喝茶唠唠嗑,但每次都奏效,舒氏马上就回到原来的样子,不过谁承想和余姨娘第一次就中了给他生了个崽,搞得全府都说他老宠爱余姨娘,但他才懒得解释。
现在更是不会解释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当初的少年心性,想着耍些把戏挽回舒氏,舒氏也同样,只想做好她的诰命夫人,哪里还顾得上和自己的情情爱爱,现在白乐良只想图个清静,木槿小院里除了潺潺流水声,就是余姨娘偶尔的轻声细语,那人不是个多话的,也很识趣。
最后白老爷子还是决定凶一点,沉着脸近乎呵斥舒氏,“以后少教潇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将军府能给她的荣耀一点都不会少,更别说短她缺她什么,你处处跟人攀比就算了,别把女儿也教得像个不伦不类的暴发户似的,丢人现眼。”
本来还在幻想的舒氏瞬间就被泼了冷水,脸色唰地青紫一片,泪水忽然就要夺眶而出,可白老爷子已经看腻了。呵,又是学来的那一套。
他没了兴致,起身离去。
只留下舒氏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房间里。
二房路上,白露霜牵住白典朴的手,在路上缓慢地走着,整个府邸围绕着中间的湖心建立,方方正正,从主院、大房到四房住的地方都环绕着湖心,二房离主院很近,但白典朴步子慢,一家三口慢慢地走着,身后跟着侍女。
白露霜心里挠痒痒似的,早就想问父亲为什么还没把月晴赶走,但摄于母亲的威严,她不敢问,就只能旁敲侧击。
“阿父,为什么大公要娶大母?我看大公不喜欢大母啊!”
白典朴像遭雷劈了样,霜儿为什么会觉得阿父不喜欢阿母?顾氏的反应也差不多,皱着眉,“小女娘家家的懂什么,不许说了。”
白露霜突然鼓囊起腮帮子,睁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委屈极了。
“阿母,霜儿不是小女娘了。”
顾氏闻言只好叹了口气,不再管了。
“阿父,我今早遇见大公时是季祖母在陪大公晨练,不像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您和阿母没来的时候大母夸姑姊的绣技比御史家的嫡女还好,可大公却生气了,指桑骂槐地指责大母,怪大母把姑姊教得爱跟人攀比似的。”
听着女儿有理有据地分析着,白典朴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自己还看得见的时候,就只知道白老爷子偶尔会在他面前说什么要谦虚,不要跟他人攀比失了心气之类,原来原因是出自母亲这里,阿父是在防着阿母呢!
细细想来,这么多年了,兴许两人之间的裂痕是越来越大了,但……
“你大公他不是个会表达的人,所以霜儿你才看不出来,你大公他其实很疼爱大母。”白典朴不想让那么个小女娘去掺和长辈的感情,毕竟隔了代,这可怎么说?果然,不出他所料,小女娘好应付得很。壹趣妏敩
“哦……原来是这样。”
“那阿父,大公和大母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谁知小丫头还不肯放过,白典朴踉跄了下,有些纠结,期待着一旁的新妇能替他解围,可惜,顾氏也很想听这段奇缘,据说白老爷子和舒氏在一起时京都可轰动了,但是身边的老人们嘴巴严实得很,她一个晚辈也不好问,充满好奇心激动地看着白典朴。
白典朴脸色无比灿烂,顾媛禾使了个眼色给白露霜,白露霜立马会意,抱着白典朴的手掌撒起娇来。
“阿父~你就告诉霜儿嘛!霜儿好想知道!”
这软糯糯的声音白典朴最招架不住了,用手按了按顾氏的胳膊,顾氏就了然于心了,让身后的侍女退了下去,接着便是一脸期待吃瓜的表情。
于是白典朴弯下身子将女儿抱了起来,顾氏关切地将挽着白典朴的胳膊紧了紧,方便听夫君说话。
白典朴没有娓娓道来,享受了下妻女都在身边的愉悦感后,单刀直入,“当初原君母,也就是你前大母离世后,你大公他在外打仗,一次因为偶然,追击逃兵时落入了逃兵仓皇准备用以拖延你大公他们的陷阱,然后就受伤了,被一农户救了出来。”
白露霜的两只大眼睛一亮,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那……大母就是那个农户的女儿?”
白典朴抬头想了想,“没错!”
“那大母是不是特别好看啊?不然大公怎么会喜欢上农户的女儿?”白露霜揣测起来,毕竟大母现在容颜也是顶顶的好看。
这手挖根掘底……白典朴最终决定把问题丢给女儿。“这……霜儿会因为一个人好看而喜欢对方吗?”
白露霜毕竟还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忽的红了脸,小声嘟囔起来,“好看的人不都招人喜欢嘛……”
白典朴和顾媛禾听完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家女儿也是个看脸的,但是就凭霜儿的五官,也有这个资格。
被父母笑话,白露霜脸更红了,“哼,阿父!霜儿也很好看!等周娘子到了阿父就知道我所言非虚,然后我就给阿父你治眼睛。”说实话,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确定自己死的那个世界是梦还是现在这个世界是梦,不敢将自己脑海中的针法随意施展,毕竟那需要在头上扎穴,非常危险,她不想让自己的阿父担风险。
幸亏白典朴是个一点就通的人,立马知道女儿的意思,风轻云淡地安慰起白露霜,“没事的霜儿,阿父不着急,反正已经过了七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了,阿父早习惯了。”
这时,在二房和三房区域的交叉口处,白妙雪和白兰文正在朝白露霜挥手。
“阿父,大姊和二姊在前面等我,我去找她们玩了!您和阿母先回去。”
于是白典朴将白露霜放了下来,嘱咐她早点回来,白露霜甜甜应着,就带着白茶向前跑去。
“啧啧,这么大了还让二叔父抱,笑死人了。”白兰文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全然忘了今早自己一路上都是被父亲抱着过来的。
但白露霜一点都不在意,脾气好得很,懒得跟她斗嘴,如今身体里还是成人的灵魂,更不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只问,“姑姊呢?”
白府只有她们四个年龄相仿的小女娘会经常一块玩,白玉蓉是庶女,自然是不会自讨没趣凑到几人跟前,免得被白兰文欺负。
“大公刚刚喊人来把姑姊唤走了,说有事,姑姊让我们先玩着。”大姊说完就牵起白露霜向大房那边走去,“春雪最近新研制了一款糕点,你肯定爱吃。”一旁的白兰文似乎是吃过,咽了咽口水,跟着跑来。
这声音不大,但白露霜刚好听见了,偷偷笑起来,她这个阿姊啊,张扬跋扈,但只要有美味,就能把她哄好了,要是哄不好,就双倍。
几人在白妙雪的月寒小院中解馋后,白露霜跑到二楼的书阁之中向湖心望去,最近休憩,给几人上课的大儒律邢先生回青山书院去了,突然有些想念上课的日子……正发着呆,就瞥见侧面的路上,一个女娘的身影朝着月寒小院走来,白露霜提起裙子就跑下楼冲出院子,大喊着姑姊。
另外两个小女娘也跟着跑了出去,簇拥着比她们大两三岁的姑姊,“姑姊,大公说什么了呀?”小女娘们围着白潇潇叽叽喳喳,也就想问这个。
“你们大公夸姑姊女红不错,让姑姊绣个好看的汗巾给他,以后还可以做点帽子衣服什么的打发时间,但也别闷在府里,多和你们出去逛逛。”还没说完,几个小女娘就争先恐后地撒娇,“姑姊,您都被大公夸了,霜儿还没被夸过呢,这样吧,为了弥补我失落的心,霜儿也想要姑姊的荷包安慰安慰~”“姑姊,我也要好不好?”“姑姊最好了,一定也有我的!但我也想被大公夸……”
最后一句,是白兰文说的,她一直都很喜欢大公,可惜大公太凶了,她不敢靠近,连今早说的带她们去打猎都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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