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二人来到青城前山脚下,马玄阳却举步不前,并不上那前山去。
马道士寻思道:“自己原本任着这山上八大执事中的‘堂房执事’一职,那日因和监院赌气,无故下山后一别五载杳无音信,眼下只怕是山上人事大变,自己早已被除名。如今冒然带着这么一个小儿郎上去,定会给自己找下诸多麻烦,还不如先去后山赵公山见见师傅,禀明原由再说……”
想到这层,于是马玄阳带着那金瓜小儿绕过前山去,顺着一条小路往着青城后山赵公山而去。
赵公山又名大面山,山势奇骏,终年浓雾笼子,云漫苍林,山势背靠高原雪山,前临天府平原,左连熊耳岭,右绕岷江,连着青城诸峰,同为八百里蜀山山脉的山峰。
那赵公山得名于道教大神赵公明,主峰海拔两千五百多米,比青城前山要高得多,只因偏僻,山虽然大庙子却小,山顶的赵公庙还远不及青城前山诸多宫宇一处道观的规模。
上山之前马玄阳早有准备,见他头顶纯阳巾,身着蓝色戒衣,宽袖对襟,套云鞋。后背是那金错刀,一手提包裹一手抱着马金瓜,二人穿梭在林木蓊郁之中。只听到布谷鸟清脆的叫唤着,给山路上平添了几分深幽寂静,回首放眼望去,山下云海苍茫,恍如仙界。www.sxynkj.ċöm
来到山顶,只见上面烟霭缥缈,云霞苍茫,从上面往下望去,半山腰的白云如同棉花团一般被放在巨石之间。这赵公庙建在山顶,规模虽不大,气势却很雄健,二人游走在殿前,如同到了九重天仙境一般。
那山门上挂了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无根见道”四个大字,字体苍健古朴,潇散高远。
走进去,便看到一尊道教大神,黑面浓须,骑黑虎,一手高举着铁鞭,怒目圆睁,仿佛要打人一般。一手持了一锭元宝,全副戎装。
那神龛下面写了一排小字,为金龙如意正乙龙虎玄坛真君,不用说,此神君乃是本地正神——道教财神赵公明。
一进前殿内,只见一个五十来许的矮小道士正在里面扫院子,马玄阳急忙喊道:“乌师兄,乌师兄,扫地呢!”
那道人一听有人喊他,疑惑满面回头望来,一对眼珠子眨巴个不停,如同得了红眼病一般。
那道士望了几眼后急得扔了扫帚,上前一把搂住马玄阳的两只胳膊,一半惊来一半喜的喊道:“哎呀玄阳,你总算是回来了,可叫我们找得好苦!”
马玄阳急忙答道:“回来了,回来了,师傅可好?”
那矮小道士答道:“好好好,观主很好!”说完话急忙问道:“玄阳啊,你这是去哪去了?诶,这小儿郎是谁?”m.sxynkj.ċöm
马玄阳急忙答道:“师兄,一言难尽,待我见了师傅后详细与你们道来。”
那道士一听,急忙点头答应,一手接了马玄阳手上的十方袋,一手去抱他那怀里的马金瓜。哪知道那金瓜小儿恰生却不要他抱,将头扭了过去张开小手紧紧的搂住马玄阳的脖子不放。
那矮道士笑哈哈的说道:“这小孩儿还机灵个人!”
马玄阳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只得抱着马金瓜往后殿走去。原来那矮小道士叫着“乌老儿”,乃是马玄阳师傅牛永清老道的侍从,一个在这后山修行三十多年的火居道士,并未受过三坛大戒。
这青城后山的赵公庙规模不大,主殿三进三出,旁边有几处客堂偏房和一些寮房火房。到了后面,马玄阳抱着金瓜小儿进了一处幽深的老四合院寮房,刚进去便见到一个老道士在摆弄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旁边摆放着一张青石板桌子,围了几个石头圆鼓凳。
那老道士看上去六十来许,须发凌乱,稀疏的白发如同根根银丝,被胡乱的挽成了一团扎在头顶上。他穿得有些单薄,藏青色戒衣里面的灰色里衣同样有些脏旧,从领子上露了出来,望上去几分邋遢。
“师傅!”
马玄阳急忙喊了一声,一见那老道士他急忙抱着小金瓜大步上前去。
那老道士听得叫喊后身子一震,急忙回头上下打量着马玄阳,这时候后面的矮小道士也跟了上来,对着老道士招呼喊道:“观主,你快看看谁回来了!”
那老道仔细望了马玄阳几眼,一惊一喜愣了一阵后却变了脸色,抬手指着马玄阳怒道:“你这孽障,还知道回来!”
马玄阳急忙上前跪倒在那老道脚下,呜咽着嗓门说道:“师傅,徒儿不孝,让你老人家担忧了。”
那老道士一把倒提旁边石桌子上的麈尾拂尘,往着马玄阳后背打去,骂得:“你这莽汉,让我们寻得好苦,让我们寻得好苦!还只当你被人祸害了,死在外头了咧,如今却又知道回来……”
老道士连打带骂,马玄阳跪在他面前一个劲的认错道不是,那金瓜小儿见老道提着拂尘柄子敲打马玄阳,只见他气鼓鼓的一把拽住那拂尘麈毛,瞪着眼珠子骂得:“你这糟老头儿,不许打我爹爹!”
马玄阳急忙喝道:“不许顶撞公公,快些道歉!”
那老道被这小孩儿的气势愣了一下,然后指着马玄阳骂道:“好个孽障,这些年背师弃义,原来是贪恋女色,竟然在外头连孩子都生了!”
马玄阳急了,连忙答道:“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待我给你细说起来。”
那矮小道士也上前笑呵呵的打圆场,拽着老道的拂尘说道:“观主,先别忙着动手,你听玄阳细细给你解释呢!”
那老道瞪了他一眼,怒道:“还解释个屁,不禀明师门就在外头成了亲,眼下这孩儿都会满地跑了,这逆徒才想起回来认我这个师傅咧!”
这时候马玄阳将那马金瓜放到地上,对着矮小道士说道:“师兄,你帮我带着这孩儿出去吃点东西,我有事情给师傅说说。”
那矮小道士一听,急忙点头笑呵呵的上前来牵马金瓜。那小孩儿有些不乐意,马玄阳黑着脸面说道:“听话,快和伯伯去外面玩,我有事要和公公说。”
马金瓜依然有些不乐意去,但畏惧马玄阳不敢吭声。乌老儿笑呵呵的上前来拉着他的小手说道:“走走,伯伯带你出去吃果子,好吃得很!走……”
于是二人一同往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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