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厢一切进展顺利,那厢,夜听澜的情况却是不怎么乐观。

  醒来时,他身上的银针已被取下,房中不见那抹凝白身影,只桌案上放了两锭银子。

  墨眸一沉,夜听澜当即起身出门,猎户一家正在房中吃晚饭,见着他起来连忙迎出来。

  “公子,您醒了?”

  院中一片空荡,亦是未见江晚的踪影,夜听澜微涸的薄唇一瞬抿紧。

  “他呢?”

  知晓他是在问凤吟晚,猎户点了点头连忙开口。

  “那位公子已经先行离开了,他说您身上有伤,醒来得会晚些,特意叮嘱了叫明日再去收拾房间。”

  “他已经离开了?”

  夜听澜眉心一阵蹙紧,冷厉的阴鸷突起。

  饶是猎户这般见惯了凶恶猛兽之人,也被那寒意震得心中一颤。

  顿了顿,才又点头,“的确是已经离开了。”

  “他是何时离开的,可曾与人一起?”

  猎户摇摇头,“公子是早饭时同小人交代的,白天我们都不在家中,傍晚从山上回来时,那位公子便已经离开了。”

  昏迷之前他还听到了院中的动静,依照着这般说词,她至少已经离开了半日。

  若是有人接应……她现下甚至已经到豫州了!

  那些尚未得到答案的疑惑还在脑中盘旋,一瞬间,心脏仿佛被无形攥紧,动弹不得。

  不能让她就这么消失!

  大掌一瞬收紧,夜听澜当即迈步往外去。

  外头天色早已沉下,见他竟要在此时离开,猎户连忙上前阻拦。

  “公子,夜里山路难行,您身上还有伤,原不必这般着急,明日再走也不迟啊!”

  岂料夜听澜却似是罔若未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往外去。

  云姝等人遇上他时,已近深夜。

  “王爷!”

  才一靠近,浓重的血腥气便扑鼻而来。

  暗卫们争先上前,却是还未等触到那抹玄衣,冷厉的寒意便已率先袭来。

  未料到云姝会与他们同行,夜听澜眸子一眯,眼底的威压无声扩散。

  云姝跟着上前,“澜哥哥,是我自己非要跟着来的,不怪他们。”

  他消失已有两日之久,豫州官员们时刻盯着行辕里的动向,若非有云姝出面圆佑,此事现下恐怕早已暴露。

  所以她坚持要跟着来时,他们也不好阻拦。

  夜听澜闻言俊脸之上冷意不减。

  “暗卫去的地方情形危险,你一个女子跟着不方便,此事若叫定南王知晓,恐会责怪本王对你照顾得不尽心。”

  云姝背手在身后,眼眸一错,却是无半分畏缩之色。

  “澜哥哥这是在小瞧我吗?”

  夜听澜沉沉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马。

  “回豫州。”

  毕竟是皇帝派来巡查的,迟迟不见夜听澜的踪迹,豫州一众官员皆是提心吊胆,日日到钦差行辕打探。

  第三日上他现身时,众人的气焰才有所平息。

  “这两日都未见王爷出来巡查,不知可是有什么……”

  说话的是豫州长史,他宽大的袖口拱在身前,眼中却暗含打探之色。

  夜听澜墨眸无声一动,面上一片清寒,“本王近日偶感风寒,身子欠佳便不曾出门,让孙大人担心了。”

  这说辞与云姝所言一般无二。

  长史闻言眼神微微一闪,目光从夜听澜尚有些泛白的脸上扫过,当即又做声。

  “不敢不敢,王爷的身子最为要紧,这染了风寒定是底下的人未曾伺候好,下官在这里代州牧大人向王爷赔个不是。”

  留在钦差行辕中伺候的,有一半是他们的人,只是这两日夜听澜的院门前都有侍卫严密把守,他们的人这才没有机会靠近。

  夜听澜闻言淡淡“嗯”了一声,却是未再多言。

  这般情形,送客之意明显。

  想起今日来时州牧和宁风致的吩咐,长史顿了半刻,又硬着头皮开口。

  “王爷来豫州已有数日,政务这边也已清查得差不多了,不知……可还有别的要查察的?下官也好着人提前安排。”

  这是在探夜听澜的口风。

  先前他在定州不过停留了三日,在江州仅仅只有一日,锦州那边更是去都没去就直接改道来了豫州。

  偏偏在豫州还一待就是数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宁氏一族的问题不小,豫州各官员之间更是利益交汇,盘根错节,夜听澜若要查,便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存在,所以,他不走,谁也不会安心。m.sxynkj.ċöm

  他小心试探,夜听澜闻言却是墨眸一敛,面上淡得未起一丝波澜。

  “本王正要同吴大人提及此事,既然孙大人今日在此,便劳烦替本王代为转达吧。”

  “豫州之事基本已经了解,本王的身子也已恢复,明日便会离开。”

  昨夜暗卫已在城中寻遍,并未发现江晚的踪影,现下,他恐怕早已离开。

  “明……明日?!”

  始料未及这般,长史直接眼都瞪大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又做声,“竟是这般突然。”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他来的这几日一直未曾去过军营,现下又要急着离开,意思是……就不查了?

  夜听澜颔首,只当是未曾瞧见他面上的异样。

  “劳孙大人替本王代为转达。”

  “一定一定!”

  长史欢天喜地着走了,夜听澜捏着茶盏的手一松,袖口撤开,身前的衣衫上却是一朵血色暗花再次氤开。

  “澜哥哥。”

  云姝端着汤药过来,一眼看见他面上的苍白,当即上前。

  “可是伤口又裂开了?”

  夜听澜抿唇,挥袖将那处挡住。

  “无事。”

  他待她,总是隔了一层。

  意识到这个,云姝唇畔一抿,正欲开口岂料暗卫却率先进来。

  “王爷。”

  夜听澜颔首,复又抬眸看她一眼,淡声。

  “你先回去吧,端药这等事让下人来做便是。”

  云姝眉头微微一皱,还是点头,“好。”

  她搁下药碗便退了出去,夜听澜眼神并未偏过半分,掀唇。

  “说。”

  “王爷,锦州有密信传来,是亓侍卫的。”

  自分别之时亓玄便已奉命去了锦州,现下传信过来,想必是所查之事已有眉目。

  薄唇微微一紧,夜听澜探手取过。

  展信的一瞬间,眉心却是倏然蹙紧,周身寒意刹那骤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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