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瑶闻言笑了下，“也是。”
这一次文会，来到幽州的不说全部都是人精，说大半都是人精却是完全可以的，见人说人话的艺术还是相当高明。
如今这些人说什么，再过一阵可就真不一定了。
“不过，我也丢了补偿给他们，想来如果真的聪明人，应该不会纠结于此。”
慕文瑶脸上挂上了自信的笑，带着几分看透了世家本质的运筹帷幄，
这两年，幽州生产的纸张因为纸张的庞大市场以及价格优势，在开售以后就迅速扩张到这整片大地，甚至是许多遥远的关外也有不少人慕名购买文玉纸和青藤纸。
尽管这片大地上依旧战火纷飞不见平静，并不是正经经商的绝佳时机，但是幽州的纸张还是发行开始就直接卖到脱销，所有的生产量全部都拉满都不够卖的。
一个很夸张的事实就是，几乎是在第一批纸张发行出去以后，本来还有些寥落的幽州迅速开始涌入各地各色的商队，全部都是为了幽州的各色纸张而来。
商人逐利，便是在这种战火纷飞之下他们都来了就能看出纸张的火爆和利率之高，有的人甚至能同款纸张翻倍卖出去。
这两年幽州商业部签了许多全国有名的分销商，把纸张的售卖链做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链条。
只是短短两年的时间，光是售卖纸张这一条，幽州都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回来，简直是狂揽各种金银。www.sxynkj.ċöm
要不是慕文瑶亲自看到了各种真金白银入账，她都不知道看起来战火纷飞的这片大地上居然还有这么多有钱的人存在的。
在这个时候还能买得起纸张，就算是最低价的麻纸，也能说得上是一个安稳有钱了，真正的穷苦百姓吃饭都依旧是大问题。
总之，纸张赚钱这一点，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这两年，其他世家也多少有接触林家这边，甚至不乏有些有试探有酸言酸语的。
全国境内就只有林家和韩家拥有造纸的本事，这钱几乎都被林家赚了过来，谁不眼红。
只是只有两年，还没有到让这些人眼红的忍不住想对林家动手的地步。
而慕文瑶这一次，会向所有人公开纸张的基础配方，以及基础的雕版印刷术。
她相信，本来听到她要发行圣人经典的那些愤怒的世家就算是看在纸张带来的巨大利益的情况下，也一定会冷静下来重新思考。
世家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永远维护自己在普通百姓之上的财富和地位。
如今世家垄断的是知识，慕文瑶要打破这个垄断，世家们肯定绝对不允许，但是她给了世家们另一个方向。
控制纸张和书籍的印刷发行，相当于是另一种控制垄断知识的方式，他们又能有另外一个占据至高地位的方式，形成另一重垄断。
只要能给这些世家一个，他们不会从至高宝座上掉下来的感觉，想来至少大部分世家都不会发疯的把矛头对准林家。
只要这样，慕文瑶的目的就达到了。
慕文瑶想想自己的人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纸张配比，她其实心里也心疼。
但是她需要知识的传播，最起码给底层百姓一个可以上升的通道，可以教化百姓的各种知识也需要扩散开。
公开纸张配方的好处数不胜数，借助各大世家的权柄，纸张能够更快速的全面铺开，意味着附着在纸张上的知识也会很快随之而来。
另外，慕文瑶这两年赚的钱已经不在少数，她也有了两年的先行时间，已经给幽州的纸张打出了名声，相当于是品牌效应，她相信就算各种纸张上市以后，幽州的纸张依旧能够占据不小的市场份额。
总之，这是一个对于幽州来说，百利一害的决定。
幽州的文会当日，场地选择的依旧是在城外一处园子。
不管这个文会的内核到底是为了什么，最起码表面上文会依旧保持了风雅的设定。
慕文瑶大手一挥，把这个季节能找到的各种珍奇花朵都摆了上来令人赏玩。
前来幽州的各个文士学子们看上去对场地的布置还是十分赞赏的，各自想学熟悉的人畅聊起来。
数百文士相聚，就不适合那种聚集在一起一人一句的聊天方式，这种开放式随意的畅聊才更自在。
朗月先生这次并没有出席，成为了不少人心里的一个遗憾。
场中最热闹的当属慕文瑶和林尧两人身边。
众人的视线更多的还是集中在慕文瑶身上多一点，寻她攀谈的人也更多。
不为别的，主要是林尧多数人之前或多或少已经有过接触了，只有慕文瑶他们都是今日第一次见。
慕文瑶转一圈下来，唯一的感受就是脸都笑僵了。
眼看着距离她定好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实在忍不住了。
慕文瑶借口打发了又一个凑过来的文士以后，她迅速撤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敢伸手大大方方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呼……，真不行了，脸都要僵了，我果然还是真不喜欢这种场合。”
弹幕经常还有不少观众哈哈笑。
［终于找到了一个让主播都头疼的事情了！］
［笑死了，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应酬这件事都是一样的让人讨厌。］
［应酬多了，狗看了都摇头。］
［没人觉着主播这样也是真的挺厉害的吗？就算是不擅长不喜欢，到底也还是把这件事做的挺好的，这一圈转下来，我感觉每个人看着主播的眼神至少都是深思中带着敬意的。］
［社交应酬也是一门学问，讲真的我看主播糊弄别人，我感觉到了莫大的快乐，哈哈哈哈。］
慕文瑶已经习惯这群网友老乐子人的行为了。
她缓了两口气，但是还是不能消失太久，而且她准备好的大消息也是时候该上线了。
游玩过一圈，基本上每个人都尽兴了一些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预感，今日的重头戏应该要开始了。
都是聪明人，不会真觉得幽州大费周章办这么大的文会只是为了让所有人聚在一起聊聊天而已。
这一次，慕文瑶和林尧一道走出来。
院子里的客人们都集中过来，慕文瑶还是如她第一次办文会时的那个流程。
林尧和她对视一眼，由林尧率先开口。
“今次邀请各位前来参加这场文会，感谢诸位能够前来，诸位一路舟车劳顿，这些东西，只当是伴手礼，送予诸位。”
林尧开口的同时，早已准备好的小厮侍女们迅速带上托盘走出来。
伴手礼多数都是幽州这边的特产，都是一些精巧的物件。
本来听说过慕文瑶两年前举办的文会的场面的人一时有些惊异。
就这？没有什么别的要说要做的了？
这么想着，就听林尧又开口。
“今次邀请诸位前来，也借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与诸位分享两件事。”
“文昌书局今日在各地的分行发展良好，为了感谢各位幸会帮助，接下来文昌书局会发售各项圣人经典，以供各位便于购买阅读。”
第一个消息，以一种比较委婉的言语说出。
但是林尧笑着开口以后，整个园中就一下子寂静下来。
本来方才还有些言笑晏晏的文士们的脸色一下子开始变的精彩纷呈，各色各样起来。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谁会意识不到林尧这话背后的意思。
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真的敢！
一时间的寂静无声不代表所有人没有意见，正相反，实在是惊涛骇浪太大，以至于所有人都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单纯作为文人学子的身份，他们或许不介意有更多的人能够一同探讨圣人之言，但是作为世家中人，作为诸侯派出来的耳目口舌，他们背后的人不仅介意，恐怕会发疯。
寂静无声的人群显出一种极致压抑。
但是站在众人之前的林尧和慕文瑶两个人像是毫无所觉。
慕文瑶笑眯眯开口，“当然，为了感谢各位的帮助，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决定。”
“圣人之言教化百姓，幽州如今掌握纸张，也愿略尽绵薄之力，若有同道中人，我幽州林家愿共享纸张配方！”
慕文瑶这话几乎就是明晃晃的意思。
愿意跟他们站在一起推行圣人之言的，他们就愿意把纸张的配送给对方！
一时间，方才的沉默继续蔓延，但是这一次，所有人的眼神中除了震惊，开始带上了其他的味道。
纸张的配方！
这两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自琢磨或者是使尽手段各种打探。
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
纸张的背后到底是多大的暴利，这份利益，就算是某些大世家出身，也不敢说自己毫不被诱惑。
慕文瑶笑看着下面所有人沉默中带着隐晦热烈的氛围，她心里很满意。
现在没反应没关系，很快这些人就会有反应了。
利益，永远是最大得驱动剂，就算有些人真的看透了她的本质或者宁愿死守如今的地位知识也不心动她给出的条件，但是只要有人被吸引开始行动了，其他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参与进来。
因为这一旦动起来，先走一步的人可能就会是那个占据未来先机和有利地位的人。
如果所有世家是一块铁板，说不定能阻止林家发行圣人经典，改变时代的格局，但是世家最不可能达成完全的合作的。
不管愿不愿意，只要有人行动起来，其他人就算不愿，或者就算只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占据上风，也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慕文瑶就像是撒网的人，眼看着要把所有的鱼都网在一起捞上岸，这个时候可能会被这些鱼鱼死网破，但是如果网上有一个明显的大洞，那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文会以所有人的沉默作为终结。
但是沉默却不是因为愤怒震惊，而是因为巨大的兴奋。
有敏锐聪明的人已经察觉到，自己似乎身处在某一种巨大的变革当中接下来的每一步，改变的可能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格局。
不是地盘王权的变化，但是却更甚之。
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被所有人传往整个全国的大地。
震惊在和沉思在各个地方发生着。
但是这一切都暂且与幽州的各位都没什么关系。
经历了一场应酬安排，幽州的各位最近都疲累的紧，值得庆幸的是，这两天再没有哪个文人学子一直缠着他们不放了。
慕文瑶给府衙的人都放了一天的假，算是这段时间忙碌的一个补偿了。
这一日时间，慕文瑶和林尧打算一道去跑马。
忙忙碌碌两年的时间，慕文瑶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纯的出去玩一阵了。
趁着天气好，慕文瑶和林尧一起带着逐日信马由缰的跑。
上阳府城之外，大片田地，农人在田地中忙碌，风吹草低，孩童快乐的在田埂上嬉戏奔跑。
慕文瑶坐在马背上，懒散的靠在林尧身上。
“这种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以后没事了就一定要多出来跑跑，休息日谁也别想我回去工作！”
慕文瑶摇头晃脑的悠闲吐槽着。
林尧环着她轻笑，“我觉的从玉和简之应当都是这么想的。”
想归想，但是最后每次都会因为各种没处理完的工作，不得不休息到一半又跑回去干活。
慕文瑶一想到那些总是突如其来的突发事件就头疼。
“不管了，今天除非发生了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否则谁也别想我真回去加班干活！”
慕文瑶这话刚出口，她就见一只让她十分眼熟的鸟出现在眼前。
慕文瑶的脸色当即就绿了。
这鸟是他们城中专门训练来传信的，能够根据味道寻找送信人，距离不能太远，有些鸡肋，但是很适合紧急情况使用。
看到这只鸟出现，慕文瑶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真的不好了，而且还真有可能是那种天塌了的大事。
但是切实看到真消息内容之前，慕文瑶从没想过，事情能糟糕到这种地步。
边境禹州，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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