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体仁的到来,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是从京师过来的,去接手一些从天津卫运过来的鱼干和海鲜。
现在这些东西,在蓟通两地很受欢迎,随着一段路程修好之后,运输的成本进一步降低。
崇祯的那些鱼干加工厂,不但能够收回成本,还能赚上一笔小钱。
而那些被磨成粉末的鱼干粉,则是需要和一些杂粮混合在一起,制作成军粮。
洪承畴懒得理会刘体仁,在他的心目中,李过好好的一个苗子,就是被这人给带坏了。
“我带着骑兵先行一步,你们这些走的慢的步兵在后面跟着。”
洪承畴也没有多耽搁,军情如火这一点他也是直到的,自己曾经的老搭档晁刚,已经担下了绝大的干系。
他要是拖了后腿的话。
到时候,崇祯皇上不但会惩罚晁刚,他洪承畴也一样逃脱不了军法处置。
如今的大明,可不是以往的大明了。
背的笛梵给他还不清楚,可在军法制度这一方面,崇祯设立的这些东西,可是比曾经的更加严谨,也更加有效。
单凭一个募兵司。
他以前还以为是个闲置部门,谁能想到,就是这个部门也一样重要无比,能够给军队源源不断的输送新鲜血液,纯洁队伍的。
就是在纯洁战斗力。
记得在最早的时候,唐朝的府兵制,似乎也是这个样子。
更久远的汉朝也是一样有类似的机构,汉以强亡,唐朝最后若不是废弃了募兵制度。也一样不会那么早早的就完蛋了。
常常听晁刚说起,皇上的故事。
每一次都会让他心里涌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许多时候,他都会以为自己度过的那些史书,都是假的。
然而对照之后,才能发现,隐藏在史书中的东西,可比明摆着,白纸黑字写着的东西更能震撼人心。
孰能想到,一支队伍的强大与否,只于赏罚分明有关。
洪承畴一瞬间想的有些远了,当即就要出征,却没有了以前那种每次打仗都有种憋屈的感受。
曾经面对反贼的时候,是硬下心肠在做那件事情。
在蓟通两地打游击,虽然也杀了不少的建奴,却总是不够畅快,许多时候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建奴在大明的土地上欺负大明的百姓。
偏偏当时还拿那些人没有一点办法。
虽然最后晁刚带着队伍前来支援,也算打出了一些成果,可这片遭了劫难的土地无时无刻都在诉说着他身上的痛楚。
“古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一次不破建奴誓不还,咱们在战场上不见不散。”
洪承畴一勒马缰绳,很快走远了,风中还飘荡着他的这一句话。
跟着的士兵们大多数都是没有读过书的人,可也觉得这句话很提气,一个个的大声喊着“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一开始还不齐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只听一边,就能记下,然而连续有人喊了几遍之后。
这两句诗,已经能够被整齐的喊出来了。
最前方旌旗招展,士兵们的呐喊,让这面日月旗更加雄壮。
“兄弟,我也要走了,你在后面跟着。”
李过一时看得入神,总觉得有种正在书写史书的感觉,忽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也是骑兵,虽然人少,可凭什么要落在后面。
刘体仁一愣,嘴巴张的老大,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www.sxynkj.ċöm
谁让他一开始就不注重骑兵呢?
贪图手下的人多,几乎全部都是步兵,这样行军打仗的速度,肯定是没有人家骑兵快的。
虽然兵力更加厉害了一些。
“这些混蛋,想要升官发财,拿军功,连兄弟们都不要了。”
良久刘体仁才恨恨的跺了一下地面,却又因为用力太大,把脚底震得生疼。
“整理物资,立刻、马上。”
刘体仁来的最晚,所有的后勤只能他一个人统管,虽然有后勤部专门管这些事情,可他要把军队一个不少的全部带走。
这就很考验能力了。
刘体仁知道这是洪承畴留下的机会,谁做成了这件事情,谁就有能力指挥更多的军队。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可不是每一个将军都是韩信,一个人能带多少兵,总是有数的。
李过也许能行,刘体仁也应该可以,但要推荐给崇祯做一方领兵的大将,还是需要磨练一下,最后证明自己的。
一队队的队伍,很快就开始往山海关方向行去。
字蓟通两地的百姓,都默默的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吼着嘹亮的《凯歌》。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这首凯歌又让她们其中的一些老人,想起了曾经的戚家军。
那些好男儿也是这样,唱着歌,走上抗击建奴的最前线的。
他们已经老了,或许也早已忘记了曾经的荣耀,更被一些贪赃枉法的混蛋,压迫的直不起腰。
可现在,遭到了建奴的兵灾。
好在大明的皇帝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所有人不但有了吃的,住的,更加有了赚钱的营生。
日子一天天的好过起来之后。
却又不知不觉的想到了,那些建奴的可恶。
受益于宣部的一些宣传工作做得好,如今别的地方不说,只冀州和雍州两地的老百姓,对于官府的信誉,那是真的很拥护。
毕竟道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次他们被官府的骗过。
最多也就是一些新上任的县令,理解错了朝廷颁布的法令,可只要有人识字,之处其中的错漏,人家立刻就会纠正,并且更改。
这些新来的县令,可没有一点老爷的脾气。
那是真的为民做主。
一时间许多地方,都出了不少的青天,似乎老白行对这些官员最大的认可,也就是这个级别了。
一群没读过到少书,也不大会认识字的人,做官之后,居然也能跟青天扯上关系。
当时崇祯听在耳中,先是好笑,接着就是满嘴的酷似额,再后来他就连苦涩也尝不出来了。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以前大明的百姓过得到底有多么辛苦。
苏茂相现在是总领蓟通两地的总督,虽然崇祯还没有发文,不过想来也快了。
此时他也站在衙门口瞧着那些器宇轩昂,雄赳赳的将士们,很长很长的队伍,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大明还没有过这种军队。
之前他一直都是关注民生。
此时他才能够知道,打败皇太极骑兵的队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整齐的步伐,严明的纪律,公正的赏罚。
他想不出这样的队伍,到底在这个世界上,谁能打的败。
“又是一支戚家军吗?只是希望不要像戚家军一样面对艰苦的命运。”
苏茂相是知道戚家军,到底为什么没了的。
朝廷的党争,真的是没下限的一种干法。
他也是文人,对于那些阴私手段,也大多都听闻过,在以前他觉得文人统领武人,没什么不对。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实在是经历的多了,那些口中喊着的口号,心里也不再相信了。
毕竟掰开来看,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只是文人知道如何包装自己,而武人却没有多少这种花花肠子,所以才输的一败涂地。
“戚家军?后生难道还不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那一家的军队了,全部都是大明的军队,不过刚刚过去的那一只军队,就是冀州军队。”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刚好经过,听到了苏茂相的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这名老人,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耳朵为什么还是这么好使。
“还请老丈告知一二。”
苏茂相现在也已放下了所有的官架子,在崇祯的新政之下,这种官架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嘿嘿,看你是咱们的父母官,老夫才多嘴这么一说的,若是说给旁人听,那可是泄露机密的大罪。”
老人也不是不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而是早就认出了苏茂相是谁。
苏茂相一阵莞尔,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被人看得起的待遇。壹趣妏敩
以前他也做官,可看的起他的人,无不都是冲着他的官位来的,能够说出一些真心话估计一个都没有。
“我儿子在里面可是什长,知道什长是什么吗?那可是官啊,只要转业道地方上,最少就是一线的巡捕司司长,只可惜我那儿子太犟,总想着再哪一点军功,升到尉长就好了。”
老人炫耀着自己的儿子,满脸的都是自豪。
苏茂相则是沉默的听着,并不插言,只是心中却在想着,原来都畏惧的当兵,从什么时候,风向就变了?
对于军队上的事情,他没有多了解过,张存孟偶尔也会说起一些,可他忙的哪有时间了解别的。
若不是这一次军队出行的动静很大。
到现在他还在处理公文呢。
老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可说来说去,他也不知道多少,反正就是做老子的,看见儿子出息了,总想着然更多的人知道。
脸上有光不说,走出去,也能让人高看一眼。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
在蓟通两地修路的人也很多,许多地方够已经贯通了,所以就连后勤队伍都能赶着马车速度飞快的前行。
**
另一边。
袁崇焕的队伍到底行走的速度不够快,受了后勤的拖累。
三天时间走出的行程,还不如晁刚带着的队伍走的多。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皮岛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
崇祯就已经接到了快马加鞭送来的辽东最新情报。
在西安府衙门中,崇祯发脾气,也是因为此事。
“好你个袁崇焕,我兄长从未曾亏待过你,朕也从未曾亏待过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朕的,这么对待大明和所有的大明子民的?”
崇祯这个气啊,他还想着在过一段时间,把青州也纳入编发之中的,现在全被袁崇焕的这种自私行为毁了。
若不是他让晁刚加紧练兵,想要对着西边吐鲁番,看能不能弄到一片种棉花的地方。
说不得现在只能放弃关外紧守山海关了。
“袁崇焕想要自保是吧,想要拿到更大的筹码是吧,朕现在就绝了他的后路,去给我把袁崇焕的家人全部弄去修路,咱们不杀人,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够赎罪。”
崇祯到底是没有杀人,他不想开这种杀人的头。
他自己认为自己能够忍住杀戮,可不觉得以后他的儿子们上台之后,能不能忍得住。
若是杀人能够解决问题的话,那就不是问题。
很快就有人出去办这件事情。
屋子里的参谋们也没有闲着,他们的猜测都是晁刚少将军前去支援,孙传庭少将军紧守山海关,最后就是洪承畴少将军的队伍了。
可推演的这些,都是基于这些人能够识大体,能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前提下才成的。
只要有一个人,固执的必须要军令或者虎符。
那么就绝对不会成功。
李长庚瞧见崇祯火气很大,还以为这次要杀人了。
没想到还是没有大开杀戒,这让他的心里安稳了许多,毕竟谁也不远以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皇上,辽东的事情,现在是几位少将军的事情,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管理好后方,只要嫩够源源不断的提供后勤保障,建奴就不足为患。”
李长庚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当然这些话是在火枪这种强大的武器支撑下,才能理直气壮的说的出口的。
“还是要征兵,现在我不但不信那些文官们了,就连那些武官我也一个不信。”
崇祯曾经好抱着武官受累了之类的想法,可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什么?
若只是只看历史,他还以为只要历史上的崇祯,不吊死在歪脖子树上的话,及时撤退道南京,大明还有的救。
真正身处历史的洪流当中,才能够明白,大明是真的没救了。
此时的崇祯,能够想到历史中的崇祯当时是有多么绝望。
好在他运气还不错,抓住了第一次朝堂上那些大臣们的大意,来了一次大换血,然后又借着西安府糜烂,跑了出来。
而当时的西安一带,已经被反贼给祸害了差不多,算是一张白纸,全部被染黑了,只需要一支白笔,就能写出字画出来。
虽然当时的做法是卑鄙了一些,可效果也是好的出奇。
他有了一支自己的队伍,要不然真以为就凭王冲的哪一点火枪兵,就能让满朝大臣们束手就擒?
不过是遥相呼应,两相忌惮。
要不是建奴忽然入关,让军队再次控制了京师,最后又换了一批人,后面的事情或许很难办。
若是在修路的韩爌他们知道崇祯的想法,绝对会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本来等等就能有转机的事情,却被他们硬生生的弄成了类似造反的那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李长庚和卢象升听到这话,暗中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中看出,大明不但文官要变天,就是武官也未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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