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宝神情动容,“桦桦哥哥……”
“我帮你戴上好吗?”姚桦眼里闪动着纯真而热情的光。
这次锦宝没有再拒绝,她双手抓起披在肩头的头发,露出自己的脖子。
姚桦为她戴好后,锦宝将这条对她来说偏长的项链塞进衣服里,免得吊坠不小心刮坏。
“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锦宝说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姚桦看着面前可爱灵气的小女孩,眼睛里满满都是不舍。
明明锦宝还在他眼前,他已经开始想念她了……
苏建民买的火车票是最早的一班。
本来是为了避免打扰别人,没想到他们到火车站时,发现好多人已经提前到了站台,准备好给他们送行了。
“玉兰你怎么来啦?”白露惊讶,“不是说不用送了吗?”
“我就是怕你不要我送,所有我才提早先到了火车站。”林玉兰不舍地说。
除了林玉兰夫妻,楼里还有张红梅以及其他一些和苏家关系不错的邻居们都赶来了。
姚贺明和杨雪岚带着儿子桦桦已经在站台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苏建民说:“哎呀,要是知道你们这样特地来送我们,我不如买晚点的票了!”
“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们怎么可能不来送你们嘛,真是的!哪怕是凌晨两三点的车,我们就算不睡觉也要赶过来和你们道别啊,是吧?”
其他人都说:“是啊是啊!”
“姑姑,”白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白露伤心地说,“你们都走了,京海市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白露抱了抱她,“你要好好工作,我会给你写信的。”www.sxynkj.ċöm
林玉兰在一旁说:“杏儿,有林阿姨在呢,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告诉我,知道吗?”
“是啊,杏儿,你林阿姨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一定会照顾你的。”
林玉兰拍了拍白杏的肩膀,“平时酒店那边休息没上班的时候可以来我家找我啊,我家大美嫁出去了,房间一直空着,你尽管来我家住。”
“林阿姨,谢谢你。”
白杏像是想到什么,着急抹掉眼泪。
她将手里的袋子递给白露,“姑姑,这是我带来给锦宝的……”
“这是什么啊?”白露疑惑地打开袋子,发现里头竟然是一罐麦乳精,瞬间惊讶道,“你赚钱多不容易啊,怎么浪费钱买这个?”
以为杏儿把自己的工资都拿去买麦乳精了,她着急又道:“你赶紧拿去退了!我和你说多少次啦,钱要省着存着以备不时之需,不要乱花钱!”
“这不是我买的,是之前有个外宾感谢我给她当翻译,她硬要送给我的。”
顿了顿,白杏接着说:“这东西补钙,营养丰富,我已经不长个子啦,喝了也没用,可以给小四、小武和锦宝喝啊,尤其是锦宝,她这个年纪喝最好啦。”
“哇!是麦乳精啊!”苏小四吞咽了一下口水。
见小四凑上前,白杏笑道:“我想起之前大美送的鸡蛋糕被你和小武两个人夜里偷吃了,这麦乳精你可不能晚上偷偷喝哦,最好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喝。”
苏小四的脸瞬间通红,“我、我都多大的人啦,我怎么可能偷吃东西啊?”
“哈哈哈,我看你岁数倒是长了,性格还是和小孩子一样,哪像个长大的人啊?”
其他人这时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锦宝也捂着小嘴巴咯咯笑。
姚桦静静地看着锦宝,不想错过她任何表情。
他想把她永远印在自己脑子里……
白露本来想把麦乳精还给白杏的,可又觉得是她一番心意,自己要是不收的话反而会让她难过,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上车的时间已经到了。
大家上车找到位置,帮忙将行李放好,依依不舍地告别。
鸣笛声响起,火车缓缓启动,锦宝将小脑袋探出车窗,和姚桦不停地挥手。
“锦宝……”姚桦虽然想努力忍住眼泪,但看锦宝的脸越来越小,再克制不住哭了起来。
他妈妈抱住他安慰,“会再见面的……”
重复地说了几句,她一时也觉得鼻子发酸,喉咙发紧。
人生就是一场悲欢离合,相遇注定着分别,而分别又预示着再次相遇……
苏小四第一次坐火车,特别兴奋,一整天叽叽喳喳个没完。
“锦宝,你看,那边有羊,哇!好肥的羊!”
指着窗户外“哇哇”了一阵,没过半个小时,他又拉扯着苏小武说:“小武你看,那是牛,牛在吃草,你快看啊,我第一次看见牛,哇,好有趣啊!”
苏小武疲惫地打了一个呵欠,“四哥,这牛吃草有什么稀奇的啊?”
苏建民买的是卧铺票,正好一个小隔间六张床,他们一个人可以睡一张床。
见小武顶着黑眼圈昏昏欲睡,他问:“怎么啦?昨晚没睡好啊?要是困的话你去上铺眯眼睡会儿,等吃午饭了,我叫你。”
“嗯。”苏小武点点头,利落地爬上床。
他昨晚本来早早就睡着的,结果半夜突然被他四哥给晃醒了。
当时他吓了一跳,看见四哥蹲在自己的床边,说:“小武你睡着啦?你怎么睡得着呢?我太开心了,完全睡不着,小武你陪我聊聊天吧,乡下是怎样的啊?是不是特别好玩啊!”
后来他四哥睡着了,他反而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到了天亮。
苏小四夜里也只睡了两个小时,不过现在精神奕奕的,一点儿也不困。
这样的情绪仅仅维持了一天,第二天他开始觉得如坐针毡了,不停问他爸爸,“还要多少天啊?坐火车好难受,这地方太小了,不能走不能跑的,一直坐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锦宝觉得四哥哥好像哈士奇啊,没一刻闲得住,哈哈哈……
相比之下,三哥哥好安静,一直在看书。
连续坐了几天的火车,苏小四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光亮,直到火车到了宝安县火车站,他才重新雀跃起来,“啊啊啊啊!终于到啦!”
“还没到呢,这里是县城,咱们去的地方是农村,还得再坐汽车去。”
听丈夫说完,白露忍着难受问:“还要坐多久汽车啊?应该不要一天时间吧?”
“不用,大概半天吧,不过路很陡,汽车不好坐啊……”
苏建民心疼媳妇儿,想带着孩子们先去招待所住一晚,好好休息,但转念想到他现在已经是洛湖村生产队的一名社员了,没有生产队队长开的介绍信,他哪儿也住不了。
“是不是很难受啊?”他抬手摸了摸媳妇儿的额头,“头还很晕吗?”
“没事儿,半天嘛,我忍得了。”白露提上两大包行李,跟着下车的人群往外走。
走出火车站,锦宝好奇地左顾右盼,惊叹着:天呐,这里真的是深圳吗?
入目全是小平房,所见的房子最高不超过两层。
街道边,好些农民牵着牛行走着。
和京海市比起来,这里的道路不平整,好多地方都还是泥地,像是修了一半没修完,路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沙石。
偶尔有一两辆拖拉机经过,扬起一片沙尘。
“咳咳咳……”白露挥了挥眼前的尘土,觉得和想象中差距很大,忍不住小声问闺女,“锦宝你是不是记错地方啦?你确定这个地方以后会家喻户晓,变得特别发达?”
锦宝尴尬地挠了挠头,“应该是没记错的。”
要不是她以前去深圳住过几年,了解了一些关于深圳的历史,也要怀疑自己记错名字了,谁能想到这地方将来会成为国际化大都市,高楼林立,寸土寸金啊?
苏建民在附近找到一家国营小吃店,带着媳妇儿和孩子们吃完午饭,然后去汽车站买了去洛湖村的车票。
同车的人好奇地看着苏家人。
他们用粤语聊着天,说这几个人以前从来没见过。
“睇着像系外地人啊,点会去我哋村(看着像是外地人啊,怎么会去我们村)?”
“唔知啊,队长讲最近有一家人嚟村里插队,唔会就系佢哋吧(不知道啊,队长说最近有一家人来村里插队,不会就是他们吧)?”
其中一个很黑瘦的年轻男子冲苏建民喊了两声“喂”。
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你们系不系去我们村里插队的啊?”
“啊?”苏建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啊,我们是从京海市来的,不久前刚下火车,你是洛湖村的村民吗?”
“系啊,我们都系啊。”
他说完,热情地介绍自己,说他叫罗中强,旁边坐的人是他大哥,后面坐的人是他三叔,他们刚去了县城的水产公司送鱼。
“叔叔,”锦宝好奇问,“是村里生产队要给水产公司送鱼吗?”
罗中强一眼看见锦宝,觉得她可爱灵气,讨人喜欢,瞬间眉开眼笑起来,点头道:“系啊,我们这个村子里头主要系种水稻啦,那个鱼塘里有好多鱼,我们每家每户捕到的鱼咧,就统一缴给生产队,生产队再找社员挑到水产公司去卖,赚的钱村里人平均分,那个钱每个月都有结啦。”
他还要再说,被他大哥拽了一下手臂。
“你和佢哋讲咁多干乜啦,一想到多了咁多人嚟分钱,就让人嬲(你和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啦,一想到多了这么多人来分钱,就让人生气)。”
和罗中强的热情不同,车里其他人对苏建民一家人的到来显然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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