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湛没有说话，他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用心静静的等来第二声的轰鸣，第三声……
它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像是蒙在山里的困兽在怒吼，也像巨龙在大口咀嚼。
若不是仔细听，这声响是听不到的，唯有在夜晚安静的时分才听得清楚。
“隐山村离茅草屋相距甚远，两地却都能听到。看来这声响已经贯穿了整个山谷。”
顾墨湛兀自说着，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声音能够响彻山谷。
“音爆吗？”
姜烟染第一反应就是音爆。
在二十一世纪里，大多数的不明巨响都是飞机超音速飞过产生的音爆，声音波及的范围极大。
“也不对啊，大璋又没有飞机，不对不对。”www.sxynkj.ċöm
姜烟染很快又自我否决了。
顾墨湛听不懂姜烟染讲的是什么东西，但他听到“音爆”二字也受到了启发。
姜烟染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两个迟疑着异口同声道：“是爆炸？”sxynkj.ċöm
这闷若惊雷的声响，像极了闷在岩石里的爆炸声！
像是从山体中发出的，又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两人正视一眼，互相肯定。
顾墨湛一个箭步往外冲去，想寻着声音的方向找到爆炸声的来源，好奇心驱使姜烟染也小步跟了出去。
屋外的寒风夹杂着黄沙，夜幕之下唯有二人徐徐前行的身影。
这声响断断续续，一路走一路停。过了好久，才走到石溪边，或许是地处空旷，这里的声响格外明显。
“轰隆隆……”
又一闷声如雷，在脚下绽开。
“地下？”
姜烟染怀疑自己听错了，四周之空寂很难辨别巨响究竟来自于哪个方向。
顾墨湛点点头，蹲在石溪边上打开了火折子。
随着声响的轰然，能够看到浅浅的小溪面上不规则的波纹。
“地在摇晃。”
顾墨湛谨慎的回答。
“难道不是爆炸……是地震？”
姜烟染喃喃自语。
探查进展迅速，但好景不长。二人还未找出声响的准确来源，声音却在此刻戛然而止了。
等了许久，除了呼啸的风声之外别无其他。
声响的突然消失让周遭阴森恐怖的氛围再度袭来。尸横遍野的溪畔，在夜里格外的诡异。
黑夜里视觉受限，听觉和嗅觉特别灵敏，那腐朽的味道，让姜烟染止不住胃底翻涌……
“顾墨湛，要不我们回去吧。白天……白天再来。”
姜烟染怕了，喊着顾墨湛想撤退。可一回头，原本跟在她身后的顾墨湛却不见了踪影。
这把姜烟染吓得猛然一惊。
远远望去，顾墨湛还留在石溪上游的尸首边，举着火折子对腐烂了一半的尸体细细端详。
“顾墨湛，你是不是对尸体有什么特殊癖好啊？吓死我了。”
姜烟染回过神来，一边碎碎念一边往顾墨湛的方向走去。
顾墨湛对尸体似乎情有独钟，前有开棺红菱，后又举火观尸。
“你过来，看看这些伤。”
顾墨湛心思都在尸体上，不多说一句废话。
他丝毫不怕这些腐烂的尸体，将火凑近在了尸体的手部。
问姜烟染：“你觉得这是什么伤？”
姜烟染捂着鼻子眯着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蹲下来查看了起来。
这只手还未腐烂，除了化脓的包和水泡之外，手指缝隙和指腹上还有划伤的痕迹与坚硬的老茧。
“从划伤和老茧看，这个人生前应该是个劳作工人。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的老茧最硬，应该常常捏着些什么。但从皮肤的化脓看，又像是中毒……还是最近的。”
姜烟染认真的分析着。
“没错，不仅是他，旁边这具，还有其他所有的尸体上都有这个特征。”
顾墨湛进一步扩展了他发现的范围，这让他十分惊喜。
白天没有仔细的检查这些细节，反倒是落下了重要的发现。
姜烟染忍着难闻的腐烂味，顺着顾墨湛光亮指引的方向又检查了另一具尸体。
虽然已经腐朽得骨肉相间，但从仅剩下但粗糙手掌也看得出死者生前是个木工。
“这些人，似乎都是工人啊？”
姜烟染不确定，又再看了好几个。
都能找到不同程度的伤口和不同大小的脓包。
“那没错了，有些伤是经年累月的，而皮肤上的脓包和磨损，应该是最近的。”
顾墨湛十分好奇，这些工人是为何出现在荒漠之中，山谷之底呢？
这附近方圆百里，可都没有工厂与作坊啊。
他们，究竟从何而来？
“阿嚏！”
一阵阵凉风吹来，姜烟染终于是招架不住了，一个喷嚏响彻了尸体堆。
顾墨湛这才意识到姜烟染衣着单薄，刚才出门走得匆忙，都还没披上大袄。
在寒夜里走了那么久，让她已经冻的鼻尖发红，挂着鼻涕了。
顾墨湛懊悔自己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姜烟染披上。
“穿上，别冻着了。”
姜烟染感受到外衣上还留有顾墨湛暖暖的体温，这份温热让姜烟染受宠若惊，大部分是惊！
顾墨湛的性子真令人猜不透啊？
昨天晚上刚深情告白，今天白天就摆着臭脸仿佛有人欠他钱似的。
现在到了晚上，又温和贴心起来了？
他不会是双重人格吧？
姜烟染盯着顾墨湛看不停，想要把他看透。
“怎么？不用太感动。回去吧。”
顾墨湛嘴角一弯，以为自己撩妹成功，他哪知道姜烟染把他当成精神分·裂了啊。
……
第二日一早，皓月就做好了饭菜。等着大伙儿一起吃早餐。
无忧师尊的茅草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
除了州儿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一桌六个人围在一个狭小的四方桌上，吃着米粥和小菜。
“啊呀呀，皓月妹子的手艺真不错！这酸菜猪肉炖粉条简直太美味了！”
无忧师尊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师尊过奖了，这就是些家常菜。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皓月夹起一块肉，放到了无忧师尊的碗里，接受着大家的好评。
“皓月，你这厨艺真的可以啊！这厨艺没个十年出不了师！”
姜烟染也觉得口味巨佳，在这里好几天了，除了吃药就是喝粥吃馒头，皓月的下厨让姜烟染的肚子也享了个福。
“你就使劲儿吹我吧，这些都是小时候跟家里人学的，简单的不得了。”
皓月笑着，看着大伙儿吃得开心她也很满足。
只有顾墨湛停下了喝粥的手，他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问道：“酸菜猪肉炖粉条，锅包肉……这都是东北一带的名菜，自幼会做……莫非皓月姑娘是东北人？”
裴玄一听，也停住了筷子。
顾墨湛之前派裴玄打听过，皓月老家是在西北的长县，西北之地吃的是肉夹馍，羊肉泡馍之类的，与东北的饮食大为不同。
西北来的皓月，怎么会学得一手东北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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