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倚靠在床头，妙容正伺候她喝粥。
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后向妙容询问道：“沈沉璧为什么会在相府？他在这儿待多久了？”
妙容转身放下碗道：“回小姐，是沈沉璧他们将您送回来的……您昏迷了多久，沈沉璧就待了多久。这三日以来，他寸步不离地守着这里，一步也不愿离开。”
卫辞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触动。她随即又问道：“父亲没说什么吗？”
“相爷他本是不想让沈沉璧待在相府的，可也不知他怎么和相爷说的，后来又默许了……”
“……”卫辞正了正神色，轻声吩咐道：“你派人去安王府走一趟，请安王来相府一趟，就说我有事要同他商议。”
那晚的事她可没有忘记，君远昭为什么要对沈沉璧下手，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起的杀心？卫辞总觉得君远也许有什么事瞒了她。
……
下午时分，君远昭便赶来了相府。
他依然很体贴地带来了一些补品交给下人，然后缓缓走到卫辞跟前坐下，看着她不大好的脸色，君远昭露出个苦涩的笑容，不知是因为对卫辞有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自打进了屋便一直垂着眼，没和卫辞对视，毕竟不管怎么说，射了卫辞一箭，让她变成这样的人，都是他。
卫辞率先开了口，冷声说道：“安王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君远昭沉默了许久，才道：“抱歉……我没想到你会冲出来。”
卫辞闻言立刻皱紧了眉头，她要听的不是这个，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冲出去，那沈沉璧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她看了君远昭一眼，依然冷淡地说：“这个先不提，先说说君延的事皇上最后怎么处置的罢。”
“好……”君远昭停了一下，抬眼看了卫辞一眼才说道：“君延他带兵擅闯玄武门，谋逆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君驰还妄图替他开脱……后来父皇派人查抄了君延在外面的宅子，好在你提前告知了我君延把那些东西藏在了哪里，派去查抄的人找到了君延购置兵器，招募人马的证据，还顺带翻出了君延受贿买卖官位一事。父皇知道他干的那些好事以后，震怒不已，随即下令将君延贬为庶民，幽禁葬骨塔，永不得出，而那些乱军，几个为首的即日斩首，剩下的则全数流放。”
卫辞一边听一边点头，随后又道：“那些东西，都是卫夕照在君延身边这段日子暗中搜寻到的，倒是多亏她了……那君驰那边呢？有没有从君延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他和君驰为伍那么久，一定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说到这里，君远昭脸色一寒，忍着怒气对她道：“没有。君延那家伙知道自己着了道了，心里也不想看到我好过，所以半点东西也不愿意透露。况且他现在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君驰身上，还指望着君驰继承皇位那天，再将他从那地方弄回来呢。”他冷哼一声又说：“不过现如今，君驰的处境也不好过，他和君延关系近谁都知道，父皇自然对他也有了疑心。”
“无妨，回不回得来谁说得好呢？葬骨塔此去路途遥远，也难保途中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卫辞目光平静淡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君远昭自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赞同地点点头，卫辞和他想到一处去了，这一路上，有太多文章可以作，君延这一去，君远昭当然不会再让他有回来的那一天。
沉默片刻后，卫辞开口问道：“安王殿下，我总感觉，您似乎瞒了我什么事，关于沈沉璧的……你什么时候对他起的杀心？他回京似乎并没有碍到你的事，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君远昭眼里浮现出一丝异样，他皱着眉宇看向卫辞，半是怀疑，半是犹豫，矛盾不已地问她：“阿辞，那你能先回答我为什么你会豁出性命给他挡了那一箭吗？你可想过后果？”
卫辞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那么做了。
她虽不讲话，君远昭却像是已经看出了什么似的，面上表情愈加失望沮丧起来。他勉强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低声朝卫辞问道：“阿辞，你是不是……心中有沈沉璧，”君远昭停了一瞬，然后迟疑道：“你待他不一般，是因为你喜欢他么？”www.sxynkj.ċöm
卫辞一怔，看上去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茫茫然。她低下头避开了君远昭投过来的目光，很快便抬起头来冷声回道：“是又如何！这和你没什么干系吧？”
她竟是没有否认，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卫辞这回不避不躲，就这么看着君远昭说出了那句话。她之前一直没有深想，为什么一遇到沈沉璧的事情自己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没那么冷静亦没那么理智，反而轻易就被他的一举一动挑起了情绪。相比起她这三年的波澜不惊，卫辞觉得沈沉璧回京以后的她好像更鲜活真实了一些，由内而外的。原本她便还在想这是为什么，君远昭这一席话倒是让她茅塞顿开了，卫辞现在算是知道了，诚如君远昭所说，沈沉璧对她而言，的确不一般，沈沉璧这个人在她心里，便是那个不一样的存在。sxynkj.ċöm
君远昭嘴角带着几分苦涩，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可他心中仍有几分不甘，这促使他咬着牙道：“可他不过一个奴隶！”
“沈沉璧就是沈沉璧，不是什么奴隶。我早说过，他并不是我的奴隶。”卫辞不悦地反驳道，她不喜欢别人一口一个奴隶地称呼沈沉璧，尤其是用这种蔑视不屑的口气。
“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了。那还请安王解惑，说说为什么罢。”卫辞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又将话题扯回到了她先前的疑问去。
君远昭一手按着额角，叹了口气才道：“事到如今，我好像也瞒不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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