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玉朝他遥遥一福身,便算是行礼了,并无过去打招呼的打算。倒是魏弦,跟同行的公子们说了一句后,便朝着宋青玉一行人走了过来。
凌月舒饶有兴致地挽着宋青玉的胳膊,悄声道:“表妹,要不要我跟母亲回避一二?”
换来宋青玉暗暗掐了她一把。
魏弦清秀俊逸的脸上一如既往满是羞涩,黑漆漆的瞳仁飞快地看了宋青玉一眼,又飞快收回。
“开福寺春日桃花乃盛京一大美景,堆瓣如霞,落英缤纷,宋姑娘可是特意来观景踏青的?”
宋青玉见状也好心情地一笑,“家中两位兄长春闱在即,我与表姐来开福寺为兄长祈福,期望一举高中,不负寒窗苦读。”
魏弦顿时有些汗颜,他是成阳候世子,交好的朋友皆是世家贵族,走的是家族恩荫的路子,倒没有科考这一烦恼。
宋家不愧是诗书传家,竟然有两位公子要考举人。似他这般游手好闲之人,宋姑娘该不会瞧不起他吧?
是了,莫说跟他家两位兄长比,便是宋青玉自己也是才华横溢胸有乾坤的女子。
这般想着,他脸色微变,遮掩般地展开手中折扇,快速地扇了两下。www.sxynkj.ċöm
凌月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位公子,如今不过四月,还未曾热到要你摇扇纳凉吧。不过你若真的热,便后退一些,扇出的风这般大,青玉身子弱,受不得你的风。”
魏弦被她笑话得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收了折扇,又道:“山路崎岖难行,不知二位姑娘要不要乘坐轿撵,若需要……”
凌月舒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方才坐许久马车,人都坐傻了,我跟表妹还是走一走吧。”
魏弦用扇子挠了挠头,难得露出些傻气。
宋青玉只得温声道:“魏世子与好友出行,不好冷落太久,还是快些回去吧。”
魏弦犹豫着站在原地,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有什么话可说,一旁插入一个悦耳的声音:“听闻宋姑娘前些时日病了,连宫中传召都不得入,不想今日看居然大好了。”
几人顺着声音望去,来人头戴玉冠,腰缠玲珑玉佩,一身青色纱衣广袖长衣,竟是在刺绣比赛当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安王世子郑钰。
“宋姑娘前些时日病了?可有大碍?如今怎样了?”
宋青玉回过神来,脸上依然挂着疏远而不失礼的浅笑:“病得不巧,幸而太后娘娘不曾计较。如今好得差不多了,便来佛寺中求一求。”
郑钰赞赏地颔首:“妍儿若能有你这边宽大的心胸便好了,她没能入宫,在府中哭闹了许久。”
宋青玉暗道,什么宽大不宽大,不过是甲之蜜糖,乙之砒丨霜罢了。郑妍心系太子,自然一丝一毫机会都不肯放过。而她对太子无意,便无欲则刚。
不过看样子,安王府并不想将赌注都投在太子身上,不然必然会倾一族之力将郑妍捧上太子妃之位,也不会让郑妍如此焦躁失意了。
见她脸上露出几丝顽皮的笑意,魏弦和郑钰皆有些好奇。但他二人虽不如贫民举子一般寒窗苦读,却也是懂礼之人,自然不可能当着彼此的面追问宋青玉这个姑娘家在笑什么。
二人讪讪地对视一眼,便见宋青玉告辞离去。
姐妹二人沿着小径你追我赶地嬉闹着,间或扑蝶折花,好不热闹。待到山顶,阮冰言极为虔诚地求了许久,又捐了厚厚的香油钱,殿内的大师见状给她抽出一个大吉的上上签。
虽说求神拜佛皆是虚幻,但阮冰言还是安心许多,又求了一个灵智符,说让凌君生夜间枕着睡觉,可沾上佛气,考试时才思更加敏捷。
宋青玉跟凌月舒对视一眼,皆是忍俊不禁。但她们谁也不愿扫阮冰言的兴,有样学样地一人求了一个符。
相国寺不但风景美,香火旺,素斋更是盛名在外。传说庙里的素斋引自山巅清泉水,每日只得三桶,以此水做出的素斋,其鲜,妙不可言;其味,口齿生津。
凌月舒一边吃着素斋,一边悄声问道:“青玉妹妹,你说这山泉水真的每天只能打三桶吗?”
宋青玉给她夹了一筷子春笋,亦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若每日只得三桶,你我便是奉上千金,也要排队到明年才能吃到。”
二人掩嘴偷偷笑,看得阮冰言怒斥她们吃饭都要交头接耳,真是不省心。
许是不论多大的姑娘,都爱往外跑。二人在山上玩了一上午,还不肯走,凌月舒嚷着还未捡花瓣,回府做不了桃花饼子,硬要在山上再呆半日。
阮冰言虎着脸瞪她片刻,她便软趴趴地耷拉着肩膀,求救似的看向宋青玉。
宋青玉掩唇笑道:“今日奔波许久,姨母定然是累了,还是早些回府吧。表姐若想来,等表弟高中后,再来此处还愿。届时姨母高兴,表姐想玩多久姨母都是肯的。”
一番话,母女二人皆开始畅想凌君生高中的场景,心情便开始飞扬起来。也不觉只玩半天有些遗憾了,亲亲热热地挽着手一道下山。
坐到马车上,凌月舒方才觉得有些累,懒懒地靠在阮冰言身上,跟宋青玉说着今天的趣事。
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长鸣,随即马车重重摇晃了一下,闭眼假寐的凌月舒瞬间滚落到地,彭地一声磕在车厢之上。
宋青玉心中一凛,撩开车帘,马车外已然厮杀起来。
一波黑衣匪徒自两侧山林之中飞身而出,扑向宋青玉所在的马车。幸好今日父亲替她安排了十数个护卫随行,两方缠斗,一时间倒未落下风。若跟她平日一般轻车简行,此刻只怕人为刀俎,任人鱼肉。
可,她这又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观这波匪徒,远不像上次那群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行动间进退得宜,还隐隐以一人为首,听他指挥。缠斗片刻,宋府的护卫竟然显出劣势来。
幸好有楚逸风安排在她身边的夜星相互,两方勉强战了个平手,可若持续下去,待夜星力竭,宋府护卫必然落败。宋青玉心中越发紧张,忽的想起一人,忙冲着赶车的卫谭低声吩咐:“你快将马身缰绳斩断,骑马去山脚下,看安王世子和成阳候世子还在不在,就说路遇劫匪,请他们速来相助。”
卫谭上次驾车在城门外遇流民抢劫时,便被宋青玉的果敢急智所折服,这次听她有了主意,连忙照她所言骑马疾行。
拦路的黑衣人见有人要逃,立时有一人飞身上前,挥刀砍去。若是常人,此刻定然害怕得手忙脚乱,说不得会紧张得跌下马去。
偏卫谭对宋青玉全然信任,耳边刀剑列列风声传来,他只做不知,双手紧紧攥住缰绳,伏下身子狠狠抽向身下的马儿。
那马吃痛之下,又挣扎不开,四肢高扬向前崩腾,几乎要跑出残影。拦路之人被马重重撞开,撞到在地后还狠狠地在胸膛上踩踏而过,立时吐出几大口鲜血。
见卫谭顺利逃出报信,宋青玉微松一口气,余下的黑衣人对视一眼,出手愈加狠辣。
宋府的护卫几乎是节节败退,靠着夜星的支应才勉强支撑,没有一败涂地。
凌月舒担忧地凑到宋青玉身侧,透过她掀起的车帘观察着林间的局势。她跟阮冰言母子三人从山东入京的路上,也曾见过流民作乱、悍匪抢劫,是以此刻并不害怕。
“这些黑衣人不像土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
宋青玉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应当是冲我来的,一会护卫若支持不住,表姐和姨母便找机会逃出去,他们应当不会穷追不舍。”
阮冰言恼怒地瞪她一眼:“说的什么话,在你眼中,我们母女二人竟是这种贪生怕死的小人吗?”
宋青玉紧紧盯着车窗外的局势,淡然道:“姨母不必生气,姨母和表妹若能逃出生天,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阮冰言一怔,宋青玉此刻冷静镇定的模样,跟姐姐护着她的姿态一模一样。
她们姐妹二人幼时父母双亡,都说长姐如母,姐姐不过大她两岁,便像个母亲一样将她紧紧地护在羽翼之下。为她治病奔波,一口吃的总要让她先吃,长大后又为她择婿,为她攒嫁妆。
她以为姐姐姐夫入京后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便忘了她这个商户人家的妹妹,实则是姐姐深陷后宅无力自救,连向她求救都怕扰了她。
若她肯放下身段早些到盛京来看一看姐姐,王映雪那个贱人,哪敢明目张胆地对姐姐下毒!
是她无能,是她狼心狗肺,被姐姐呵护了那么久,竟还要青玉再来护着她们母女。
马车外宋府护卫逐渐力竭,被黑衣人一连斩杀好几个,情势更加危急。另一头卫谭迟迟未归,宋青玉心下焦急,忙道:“来不及了,一会我下马车,骑马引开她们,姨母和表姐躲到树林中去,若有人来救,便……”
话音未落,便晕倒过去。阮冰言收回手,看向目瞪口呆的凌月舒:“别傻愣着,将衣服脱下来,跟青玉换一下。”壹趣妏敩
说着便动手脱下宋青玉的外衫。她二人今日为了赏桃花,穿的是颜色相近的碧色长裙,只需将上衣外裳相换便可。
见凌月舒愣着不动,阮冰言怒目呵斥:“还不快些,你要看着青玉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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