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绕弯子了，直说，为啥不行，好让我知道，去下家也能有个准备。”
椒椒觉得不能白跑一趟，必须得有所得，才能回本。
怎听她的意思并非心悦于我，只是刚好轮到了我？可要说出实话，岂敢？梁上的瓦和肩上的胳膊他还想保全呢。
苏仲淹半晌说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的牙扳掉！”金椒椒等得不耐烦，寻思着还得来硬的，摆好了动手的架势。
面对强压，苏仲淹颤颤巍巍张嘴，磕磕绊绊说道：“苏姑娘生得……生得野，有山林灵气，稍欠缺于礼和规矩。”他觉得多少还是语出伤人，又迂回地解释：“苏某穷苦潦倒不敢挑三拣四，并非嫌弃姑娘不好，只是与我所求，背道而驰。”
倒是个厚道人。提亲就跟做买卖一样，不可强买强卖。椒椒也不想自讨没趣，潇洒说道：“行吧，老苏，不逼你了。我祸害别人去，赶紧回屋读书吧。”
说着她爽快挥挥手，像是打发一个小弟。m.sxynkj.ċöm
苏仲淹如释重负，胸中块垒荡然无存。
“婶，新韭镇的李秀才怎么样？”金椒椒扭头问王女神。
王女神喜笑颜开，李秀才不似苏秀才古板，应该难度不大。
“李秀才比之苏公子的才华相貌，虽然稍逊一筹，但为人活泛，容婶子再深入打听打听。”
活泛？我已经够精明的了，再找一个活泛的，那岂不一地鸡毛？
“茶碗镇的胡秀才也行，打理家里产业也没耽误读书，我隔日去走动走动……”王女神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金椒椒捏着下巴直摇头：“不要那种太有心眼的，木一点，乖一点，带有几分傻气，不必会精打细算，最好穷一点……”壹趣妏敩
苏仲淹听得聚精会神，王女神赶紧找补：“苏公子啊，椒椒的意思是老实厚道，正直端庄，温文尔雅那种。”
王女神会错了意，苏仲淹并未被冒犯，反而是惊奇：世人眼中的缺陷，在她眼里怎么还成了竞争优势了？
“苏姑娘，此二人皆不可取。”
苏仲淹本想告知李秀才爱作弊胡秀才总贪小便宜的癖好，却又不敢直言，生怕引起祸端，只好委婉点破。
“谢了，老弟，我心里有数。婶，走。”
金椒椒招呼王女神回去，刚扭头就看到了同行万顺。
万顺五大三粗，看起来黑壮魁梧，凛凛威风，衣着也讲究有派头，不像个商人，反而有几分当官的气质。可一张嘴，裸露出两颗大金牙，奸滑无耻的嘴脸便无所遁形。
“诶呦嘿，这不是咱们镇排名第二的女牙商金椒椒金姑娘嘛！”万顺阴阳怪气地说道，他明知椒椒最反感的就是排名第二，故意借此讥讽。
真是狭路相逢，金椒椒呸了一口。万顺四年前算是金椒椒的入行师傅，见椒椒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旁敲侧击让她做续弦夫人，借着酒劲要来硬的，金椒椒一怒之下打碎了他的门牙。
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苏仲淹只好好言调和：“是这样，苏某需进京赶考，然捉襟见肘，遂请万大哥代我为这块传家宝找个靠谱的买家。”
苏仲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难得一见的树化玉，椒椒虽不是行家里手，但也能判断出价格不菲。
万顺刚要伸手取，玉佩被金椒椒一把夺过：“我帮你卖。亲事不成生意在。”
她不由分说将玉佩揣进怀里，往院外走去，对一旁错愕的万顺视而不见。
万顺急眼，拉住金椒椒的胳膊，怒斥道：“金椒椒，从我嘴里夺食，吃相不至于这么难看吧！”
椒椒低眉看着万顺的手：“下面的牙齿也不想要了？”
那只脏手缩回，椒椒高视阔步离开，小院回荡起万顺不忿的谩骂。
“金椒椒，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你简直不如地痞流氓！”
金椒椒猛地刹住脚步，头微微一侧，看得出来有被惹毛的迹象，见状苏仲淹赶紧捂住万顺的嘴巴。
“哥，要不算了，免得挨打。”
万顺不敢作声，咬牙切齿，对着椒椒离开的背影张牙舞爪。
“我对你说，这女的吃人肉，你可不能娶回家，小心她把你嗦的骨头都不剩。”万顺扭头诋毁椒椒，但苏仲淹已经捧起书背诵起之乎者也。
王女神跟在椒椒后面，拐到小路上，才敢开腔：“椒椒，你虽厉害，但也不该如此得罪人。”
其实王女神想说的是“如此不讲理”。
半年前，新韭镇的一个农户为给儿子娶亲凑钱，要把女儿卖给富人做婢子，来找金椒椒为她寻个大户人家。椒椒不愿意做人牙生意推辞，万顺捡了漏，不仅将小姑娘卖做了妾，还私吞了人家卖女儿一半的钱。
椒椒本是懒得解释的人，但王女神这人还是相当不错的，她赏脸多说了一嘴。
“万顺品行卑劣，已经被外镇封杀了，回到咱镇上不敢明着胡来，专找软柿子捏。按理说我们做牙商的，谈成生意收取一分的佣金，可他倒好，见新客或者老实人就拼命宰，见人下菜碟。苏公子那样的人，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王女神对椒椒刮目相看，原来这是罩着老实巴交的苏公子呢。
“牙商，作为买卖双方说合交易并抽取佣金的居间商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可见做牙商本来就不受人待见，这混蛋干的孬种事，彻彻底底败坏了整个古莲镇的牙行名誉，直接影响就是我很难去外镇挣钱。”
这才是让椒椒恼怒的点，断了自己的一条财路，该死！
王女神感叹道：“他空有算计口才见识，却目光狭隘痰迷心窍，迟早有天收。”
言下之意还是不赞同她这风风火火的做法，担心她吃亏。
但是当务之急不是教教教做人，而是谈谈二人之间的生意，“椒椒，你看，亲事，婶子给你说了四年了，眼看咱们镇上的都人都筛选完了……”王女神为难地开口，生怕触怒她一点就着的火苗。
“不想干了？”椒椒快言快语，不绕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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