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的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从椒椒的腕上缩了回去,红润的脸瞬间煞白。
“何病?”玉衍从未见自诩神医的杜衡如此惊慌。
“不是病,是毒。”杜衡竭力保持镇定,继续为椒椒诊脉。
去疾来报,肖祭于宫门外跪见。
玉衍充耳不闻,目不转睛看着杜衡为椒椒施针。
“陛下,少帅……”去疾见肖祭心急如焚,心中也大为不忍,万一,万一皇后薨了,也算是最后一面。
他倒是来得快,见的是朕还是别的,朕心知肚明。玉衍的脸色轻蔑中带有一丝怒火,依然未做答复。
去疾跟着玉衍这么多年,是一点眼力见都没训练出来,只当是玉衍顾着看椒椒,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隔了半个时辰又提醒了一次。
“陛下,少帅还跪在门外呢。”去疾这人虽然没有眼力见,但其实宅心仁厚。
“你是朕的人还是他的?”玉衍的眼睛依然停在椒椒的额头上,没有分神,语气不见愤怒,只有冷漠。壹趣妏敩
去疾吓得不敢说话,至于杜衡全身心投入在对椒椒的救治上,根本没注意到二人在讲什么,也对肖祭等在门外之事一无所知。
转眼天已经大白,杜衡收起了针,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只是精疲力竭地往椅子上一瘫,很多话想说,但疲惫地说不出半个字。
不仅是是因为身体的疲累,而是心累,每施一针,都是在做赌,稍有差池,椒椒就会当场丧命,即便现在,也不过是保住她一息而已。
他忙活了一夜,外头的肖祭跪了一夜,玉衍也等了一夜,钱多富在角落里也哭了一夜。至于去疾,站着睡了一夜。
“去疾!”玉衍只一声,便将熟睡中的去疾吓得一哆嗦,“给舅舅倒杯茶。”
去疾照搬,杜衡接过茶牛饮一般,但手却一直在颤抖。
“椒椒如何?”没等他放下茶杯,玉衍便忙不迭询问,杜衡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因为他脸上的焦急,只在肖祭那处见过。
“朕是问皇后何日能醒?”玉衍换了一副冷静面孔,掩饰方才的露骨。
“醒?”杜衡冷笑,似乎实在怨怪玉衍,“找不到解药,椒椒可能,一辈子像根树一样躺在床上。”
若不是他昨日正巧在玉枞那里为他保养眼睛,来得不够及时,椒椒可能早就香消玉殒。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的椒椒,一动不动,就像古墓中的一具尸骸。
玉衍的心像坠入了一颗巨石,一动不动看着椒椒,杜衡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夸大其词的,他的眼神更不会骗人——就像意识死气沉沉暗淡失去光泽的鱼目。
“传朕旨意,将皇后三日来,不,十日来的饮食起居注呈上。”
杜衡强撑地了解完毕,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点。
问题来了,这毒,究竟从何而来,她被禁足,根本就接触不到外面的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食物投毒,但是她所食之物,确实半点问题也没有。
小蛊的悲伤的叫声打破了寂静,它灵巧地跳去床上,用毛茸茸的头蹭椒椒的脸颊。
“这小玩意竟如此通人性。”
杜衡见小蛊也有些病态,想到它每日是需要喂指尖血的,但见椒椒还在昏迷不醒,哪里舍得从她指尖取血。
因而戳破了自己的手指,作为她的亲舅舅,指尖血倒可有一二分的相似,可解小蛊的燃眉之急。
但杜衡是有洁癖的,从不挤出血让小蛊直接在指尖上舔食,而是滴在茶盏中。
玉衍惊疑,看着椒椒千疮百孔的手指尖,摇了摇头:“椒椒每日都要为这畜生自伤?”
“回禀陛下,正是。”钱多富抹了一把鼻涕回话,他已经想好了,若椒椒去了,他就将小蛊杀了,自己而后自尽,这样黄泉路上椒椒也不会过于孤独。
“为一个畜生屡次伤及凤体,实属荒谬。”玉衍见椒椒迟迟不醒,心中烦闷,看小蛊大为不爽,“去疾,将它带下去处理了。”
杜衡立刻将小蛊抱在怀中护住,这小家伙救过椒椒和肖祭的命,在椒椒心里要比自己孩子还要珍视,岂容他生杀。
“陛下,我劝您不要自以为是,如果不想椒椒醒来恨你。”
从您便成了你,实在装不下去。
“好,朕今日不取这畜生性命。只要你能保证她可以醒。”
杜衡冷笑,没有说话,真是荒谬,他作为亲舅舅,比任何人都想要椒椒醒来。
“她能不能醒来,不牢陛下费心,至于谁害的她,这才是陛下该操心的事。”
杜衡抱着小蛊离开,刚出门便惊呆了,肖祭竟跪在门外。
风呼啸而过,撂起他的头发,而他却毫无反应,只凝视着殿前盛开的红色栀子花。
无需多言,杜衡已然明了。
这么跪着也不是事,得想个办法。可是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到办法。
“要不,你先回去。”壹趣妏敩
椒椒若是知道他长跪不起,在这烈日之下干熬,该有多心疼。
肖祭摇头。自然,这也在杜衡意料之中。
小蛊从杜衡怀里跳了出去,爬上了肖祭的肩膀上。说来奇怪,以前小蛊是最讨厌肖祭的,心里对他初见时要取椒椒性命耿耿于怀,现在不知怎么的,倒对他亲昵了起来。
只要是椒椒喜欢的人,小蛊自然也亲近。
杜衡看到小蛊,想到了一个点子,立刻又推门而入。
“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椒椒体温偏低,需要做好保暖。”
“无妨,朕这就吩咐。”
“不,不行,被褥闷人,火炉太熏,在日头底下晒容易招风,热毛巾敷有水汽,是大忌。”
“那要如何?”玉衍有些不耐烦。
“需要人的手捂热。”杜衡搓手示范。
“我可以,我可以,我身体要比一般人都热。”钱多富立刻冲上来,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我是太监,就是为了伺候主子的。”他还强调了自己的身份,不用担心男女授受不亲。
“找十个体热火旺的老妈子。”玉衍吩咐去疾,算是驳回了钱多富的主张。
“女子属阴,需要补阳,必得至刚至阳之人方可。”杜衡还有招,今儿非得要让肖祭进屋不可,他瞥向窗外。
“国舅爷,你这是医术,还是邪术啊。”其余的人都看明白了他的用意,只有去疾这个二愣子还不懂,以为椒椒是真的需要所谓的“捂热”。
“你懂还是我懂,治病救人的大事,难不成本神医会儿戏?”杜衡白了去疾一眼,“少帅久经沙场,乃至刚至阳之人,唯有他可胜任,为了娘娘的身体,烦请陛下宣昭。”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玉衍面色不悦,这是赤裸裸的欺君大罪,他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
可明知杜衡无中生有玉衍却没办法发作,因为他有神医之名,说什么都有权威。
“至刚至阳,朕作为天之子,难道不比他强?”
玉衍搓搓手,摩擦生热,掌心烫了之后取过椒椒的手。
岂有此理,竟然将了我一军。杜衡脸黑,但还不死心。
“陛下,此事耗时耗力,您龙体为重,不宜久留。何况日理万机,岂可为区区小事——”
“朕今日正好无事。”玉衍一句话回怼。
战败,杜衡只好退下,出门见到肖祭,他依然然是原来的姿势跪着,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你干等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去找凶手。”杜衡再次劝说。
“此事有人在办,我,当与椒椒同在。”
杜衡没办法,只好走了,万一他问起椒椒的状况,难不成说玉衍正在给她捂手。好心办坏事,他心虚得很。
肖祭将小蛊抱起递给杜衡,“这几日有劳你。”
言下之意就是烦请杜衡每日喂指尖血。
杜衡接过小蛊,见它依然一副病态,心中很是心疼,但更心疼的是他的外甥女。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掰开小蛊的嘴巴,恍然大悟。他立刻转身飞奔而回,甚至都不做通报,破门而入。
碰巧看到了玉衍将椒椒抱在怀中的场景,他神色犹豫,心疼万分。
门外跪着的肖祭也看得明明白白——原来如此,他让椒椒做皇后,不仅仅是为了巩固皇权。
二人四目相接,谁的目光都没有闪躲,心照不宣。
“我知道椒椒是怎么中毒的了!”
杜衡一把推过玉衍,查看椒椒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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