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无云,明月高悬。
轰隆一声,随后便是稀稀落落的砖瓦声,这座古庵轰然崩塌,随后便是两侧山体滑落,也将血污满地的战场彻底掩埋,谷地中的官道也只有一半宽度了。
而这座古庵的来历是南梁时期(公元540年)所建,乃是南梁昭明太子修行读书之处,其后这位昭明太子太过仁慈,被宫中内侍谗言所害,英年早逝。
闲话少叙,话说回本书,
岳震,赵过等一行人已然行至临安城郊外,当然对于此时这座古庵崩塌皆是不知。
“殿下,已到临安城外,”赵过守在那架宽大马车外,轻声问道,
“恩....”马车内魏王翁声回应道,
此时,农田旁的响起数声犬吠,接连便连带着农庄附近的狗都叫起来了,接下来又是一声清脆的鞭响,这些犬吠便戛然消失。
在月光下,只见一座形制颇大乡间庭院建筑,却用篱笆围拢着前后高矮坐落五座建筑,而中间围合着一片院落,而院落之中着,隐约看到立着一位体形略有些纤弱的人,见到车队前来也没有说话,此人穿着青褐色麻布长袍,簪着头发,
赵过猜想这位便是岳震口中所说的管庄人,
任谁也不知这座院宅,和附近的百亩农田的都属于这一个人管辖,
刚至院门,此时岳震口带布巾,郑重其事当先下马,恭谨地向这位管庄人作揖,说道,
“郡主,非是此事重大,臣万不敢叨扰郡主清修。”
“早先来的皇城司卒子已将情况与吾说明,皇兄可安好?”
这位纤弱的管庄人走近马车,也不待岳震答话,仿佛后一句是对马车内魏王所说。
“可是盈姐儿?”车内的魏王也听到外面的问话,
“皇兄,是我,”这位郡主听到车内答话后,无视赵过还挡在身前,便欲登上马车。
“郡主,且慢,殿下染的天花,”赵过赶忙出声制止。
“无妨,”郡主说完,也不再理会赵过,进了马车。
随后里面便传来低声啜泣,众人皆是不知所措,过了一刻钟后,里面穿出郡主的声音,“自去寻屋安歇,若是房间不够,侧院尚有供农人所用的农舍,他们此时回乡了,虽是简陋,但你们莫要糟践了他们的物什。”
听到主人的安排后,岳震与邵世雄相顾无言,各自也按照早先计划好的策略,皇城司与魏王等人入住主楼,而邵世雄的侍卫马军司百余号人分列旁边四座次楼,那两百多人俘虏则被安置在农舍内,
而院落周围也安置有日夜守卫,守卫力量主要有侍卫马军司,皇城司的亲从官次之,主要还是提防这些叛军俘虏逃跑。
待彻底将魏王上下,以及王妃等人安置妥当后,赵过作为核心人员也分到一所宽阔干净的厢房,作为后世人,他清楚知道他们这些密切接触人员的风险性,虽然路途上早已交待好,又不放心找到岳震所在的房间。
“岳提举,他们是否都有单独床铺,都要有用布帘隔绝,且要命人多烧开水,饮生水也是极为不好的,再便是他们排泄莫要靠近附近水源,只能明日暂先挖深坑,而后再做掩埋,对了衣物也莫要混杂,屋内要常开窗通风最好。那名已染病的内侍需单独隔离处置!”
赵过把他能想到的,都再次重复一遍,
虽然真正算密切接触人员只有魏王家眷,岳震,邵世雄,赵过以及张敌万几人,而那些兵卒几乎连魏王面都未见过,但是赵过这番“小题大做”,在岳震看来十分有必要,因为不远处就是帝国的首都临安府,这座都城有着近百万的人口,当真是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危机。
“这些我都命张伯都去做了,可放心,张伯乃是精干之人,且日常饮食,物资,我都让张宗益负责了,只是长居于此,也极为不妥,赵勾押,可知多久时日,便可确认咱们未染这疫症。”
“恩,只需七日便可确认,对了,岳提举,禁军白日可于前院中操练,只需间隔数尺就行。那些军汉,太闲了会生事的。”
赵过说完得到岳震肯定的回应,又自顾自的在院落中闲逛。
他感觉这几日的经历,就如同做梦一般不真实,邵世雄几次刀快架在脖子上,叛军作乱,研制炸弹,魏王病重托孤,
赵过在庭院中漫无目的踱步,甚至以为这些事情真的便是梦境,直到不知觉转悠到自己房间,看到一位鲜眉亮眼,风姿卓越的女子矗立在门口,
“你便是赵过吧,”那名女子当先开口问道,
“我是赵过,你是郡主吗?”赵过对这位郡主刚在月光下模糊见过,只是与此时的装扮不同,虽心中已然肯定,但依然发问道,
“二哥与我说过,你是他至信之人,我此时过来,是来道谢的。”
郡主娇眉微蹙,对于赵过询问自己身份的问题,不置可否,
“郡主,便是感谢,也要让在下知道你的名字吧?”赵过对这位郡主更加好奇道,
“赵盈,便是我的名字,官家赐我永嘉郡主,”郡主扑哧着闪亮的大眼睛看到赵过,又说道,
“二哥说你会做火器,击退了两千多贼寇,起初我是不信,而后又听岳四哥说了经过,岳四哥从未说过谎话,我方才信的。”
“郡主谬赞了,在下也只是受一老道传授的。”赵过故作谦虚的说道。
“谁夸赞你了,当年岳少保麾下杨再兴三百骑兵,于小商桥击破金兀术两千铁浮屠,才算是英雄,我只是好奇,你的那个天雷火器如何制成的。”
永嘉郡主此时娇俏微带怒气的瞪着赵过,
“呃,在下自是不能比杨将军的威猛,这天雷说来也就是火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如此说来,岳提举那里还留了一颗,说是要进献给朝廷,想是也不能演示给郡主看了,不过此物做起来也简单.......”
赵过看到月光下修长窕窈的少女,不禁有些失神恍然。
“既是简单,为何不说了,难道你怕我是泄密?........也罢,说与我来,也无用处,”
永嘉郡主也没注意到赵过的神态,只当他是想以此换取升官之资,见他这般欲言又止,当即便要走。
“且慢,郡主,在下只是一时恍神,郡主想问,自是知无不言,且容在下冒犯,郡主为何不在皇宫大内,却在此处?”赵过对这位神秘郡主更是好奇。
“你要说便说,我又为何要回答你,本郡主此时也不想知晓了,你便是求我,我也不想听了。”永嘉郡主咬紧牙齿,此时听到赵过所问的灵动眼睛也失了刚才的神色,
“郡主请恕罪,在下无意冒犯,这天雷也不过是道家炼丹所用硫磺,硝石木炭等物,略改之间配比,便能生出惊天的威力。”赵过见这位娇俏郡主生气,赶忙赔罪道,
少女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便赵过说天雷吸引道,也忘了刚才的怒意,
“便是这般简单,德寿宫的翁瓮整日召见那些道士,求仙炼丹,若是那年爹爹有你这天雷多好,”永嘉郡主自顾自的说道,
赵过心想这位少女口中的翁瓮,应是宋高宗赵构,不禁在心中对这位认贼作父的赵构心中腹诽一番,
永嘉郡主的声音再度拉回赵过的注意力,“二哥的天花,你可治得好?”
“回郡主,臣定会尽全力,此处环境清幽,对病情大有裨益。只是郡主,你可知天花是极为凶险的疫症,为何臣方才拦你,你却不惧......”赵过真挚的问道,
“我自然是不惧的,十四岁那年,我也得过.......”永嘉郡主说完,仿佛想起了极为痛苦的回忆,眉头紧皱,但转瞬间又恢复原态。
“你是想问我为何没有留疤,只因我的疤生在脖颈处,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狠心,没在那年夺了我的性命.....”永嘉郡主说完此话,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便又克制不住,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赵过前世没有谈过女朋友,所以对女生在面前哭泣,一时慌了手脚,只得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作揖。
而永嘉郡主轻声抽泣了一会儿,看到赵过的窘态,不禁嫣然一笑,“此事除了父皇,与那位太医知晓,而那位医治我的太医被父皇发配至岭南,你便是天下第三人知晓的,若是你胆敢外泄,我定会要父皇将你发配,不对是充军!”sxynkj.ċöm
“臣自是不敢,”赵过心想这便是这位郡主独居于此的原因,虽然这位郡主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但他那个年代正是风华年代,但是在宋代早婚风气,已属大龄未婚女青年了。
“不敢便好,二哥哥脾气最好,自小待我是最好,你也定要治好,不然一样逃不了发配充军!”这位郡主又是故作严肃的说道。m.sxynkj.ċöm
“臣定会竭尽全力医治,魏王殿下于我有大恩,请郡主放心。”其实魏王身体底子本就虚,赵过并没有十足把握能治好,
但是他作为拥有两世记忆的人来说,也知天花虽致死,但大多数发生于孩童,魏王只是耗费心神过多,才致于此,若是调养得当,宽松心神,应是能熬过的,遂赵过才反复向郡主承诺。
永嘉郡主听到确切的答复后,也未再理会赵过的反应,面带幽怨的低语,“二哥哥就是这般仁厚,待所有人都好,自从那年大哥哥薨逝后,二哥与三哥为了太子之位,兄妹四人本是一母同胞,如今便如同水火不容的仇敌般,若是不生在这皇家多好......”
“郡主.......”赵过本想安慰道,但这位郡主的心情当真是喜怒无常,也不待赵过说完,便打断道,
“听好了,今天本郡主说的话不许泄露半个字,若是让我知晓了,便要令人拔了你的舌头,再送入内侍省!”
“是!”赵过赶忙拱手作揖回应,
“去歇息吧,你且记住你答应我的”,说完这位郡主眼含秋波,款款离去。
只留赵过望着那名少女的婀娜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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