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挑了挑眉,“你是在说我像你爸?还是在变相说我老?”
秦娆撇了撇嘴。
沈浔笑了笑,吃完才把盘子放在桌上,拿了一支烟咬在嘴里,就往阳台走去。
很快,秦娆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开锁师傅说路上被车擦挂了一下,今天是来不了了。
秦娆只好又在网上找了个开锁电话,一打出去,师傅喊价五百。
“师傅,我刚才联系的那个师傅收费不到你的一半,不带这么要价的吧?我给你三百开不开?”
电话里那人直接说:“那你找刚才那个给你开锁去,我收费就是五百,况且这么晚了谁乐意出来。”
秦娆噎了噎,刚准备咬牙答应,手里一空,手机被沈浔抽走,直接挂断。
“你干嘛?”她仰着头问。
沈浔把手机丢在她腿上,“今天太晚,明天再找人开,你可以挑个房间住。”
没想到离开酒店,两人竟还是住在一起。
沈浔有睡前喝点红酒的习惯,帮助睡眠,半杯酒下肚,转过身,秦娆正好走到客厅。
她没有换洗的衣服,身上穿着的是沈浔找给她的t恤,长度正好盖到大腿中间。
随着她的走动,两条白皙的长腿晃来晃去。
沈浔喉结微微滚了滚,别开脸,不知道怎么,真有些给她气笑了。
真当他是同性恋对女人不感兴趣呢,这么放心在他面前窜。
秦娆压根儿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指了指桌上的红酒瓶,问:“我可以喝点么?”
沈浔微一颔首,取了只杯子给她,去卧室晃了一圈出来,丢给她一条毯子。
“盖上。”
就他进去拿毯子的这会儿功夫,红酒已经被她消灭掉半瓶。
她脸上染了些红晕,但是眼底却没有半分醉意。
秦娆见他盯着瓶子看,拿起来看了一眼,顿时咋舌,差不多六万块,就这样进了她的肚子。
简直是牛嚼牡丹。
秦娆又抬起头来看他,“要不,我给你买一瓶新的吧?”
沈浔表情有些无奈。
餐厅的一角,是一只实木酒柜。
他走过去,从里面挑了一支酒出来,放在秦娆面前的茶几上。
抬了抬下巴,说:“还有,随你喝。”
秦娆酒量很好,小时候和秦山一起练出来的,那时候爷俩一起坐在阳台上,喝着小酒,聊着天。
而现在,除了喝酒,她连阳台那样的地方都不敢再去了。
回忆戛然而止,思绪也跟着静了下来。
秦娆放下杯子,勉强笑了笑,“不喝了,有点困。”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总是看见一些可怕的画面,有时是秦山,有时是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
相同的是,他们两人皆是从阳台一跃而下,皆是满身鲜血。
沈浔是被吵醒的,晚上习惯性处理些邮件,今天有件事比较棘手,等他解决妥当,已经过了两点。
刚睡着,隔壁就响起一声尖叫。
两人的卧室门只相隔了几米,他想也没想就打开门,刚准备开灯,房间里响起了略带沙哑的声音。
“别,别开灯。”
沈浔收回手,站在门口没往里进,很快,房间里又响起了浅浅的抽泣声。
秦娆埋着头说:“不好意思,你去睡觉吧。”
门“咔嗒”一响,几秒之后,又是椅子挪动的声音。
沈浔拖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手肘支在膝盖上,在黑暗中看着她,“秦娆。”
没有回应,他又喊了一声,“秦娆。”
她抬起头,卧室的窗帘没拉严实,隐约透出来一点光,正好打在他身上。
沈浔:“不如我们每人说一个自己秘密?”
秦娆抱着腿坐在床上,吸了口气,“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沈浔沉默了片刻,身体往后靠,说:“我被人甩过,高中。”
说完,他还吊儿郎当地笑了笑,更像是自嘲。
秦娆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挫折?”
“就这一次。”沈浔说。
秦娆笑了起来,“所以才特别难忘。”
沈浔点了点头,“你呢?你的秘密是什么?”
牵起的嘴角慢慢拉得平直,秦娆偏过头看向窗外,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我……我害死过两个人。”
……
方静雯和秦山离婚的时候,秦娆才五岁。
残留在脑中的记忆已经不是很多,唯一清晰的是方静雯离开的时候,她哭着求过、追过。
五岁的小姑娘,还是很贪恋母爱的温暖,可她记得当时方静雯头也没回的上了一辆豪车。
那时秦山抱着她安慰,说:“一一啊,没事,爸爸还在,咱们爷俩过。”
秦山和方静雯是相爱过的,所以给她起了个小名叫一一,寓意唯一。
可爱情终究没能敌过柴米油盐的细碎。
她从小在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孩子们笑话她,说她是没妈的孩子,她妈跟大老板跑了。
大人们的态度要稍微委婉一些,可看她的眼神中多少还是带着同情。
等她长大一些,出落得越来越漂亮,那些同情的目光又会变成嘲讽。
住在对门的男生曾经给她写过一封情书,还送了不便宜的礼物。
她拿去还给对方时,听见他妈在屋里骂他。
“这么小就会追姑娘了啊,看我不打死你。”
房间里还有男孩变声期后的嗓音,“我就是喜欢她,我以后要娶她。”
“她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你也不怕她跟她妈一样跟人跑了,你想像她爸那样,一辈子人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sxynkj.ċöm
后来的话她没继续听下去,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回了家,然后给秦山做了一顿饭。
那些带着嘲笑和讥讽的贫苦日子,现在想起来却只剩下爷俩在灯下共进晚餐时的美好。
如果日子就停在那里该有多好。
后来高一那年,秦山查出肝癌,已经是晚期。
秦山没做过多的治疗,说想要有尊严的死去,其实是不想拖累她,因为看到了她白天上学,晚上回家照顾他的艰辛。
原本可以撑上半年,可三个月都不到,秦山半夜从阳台跳了下去。
那是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的死亡方式,是对她的惩罚。
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秦山留给她的存款不多,甚至不够她支撑到上大学,只能边读书边打工。
直到后来方静雯把她接到了裴家,开始过起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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