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老者桀桀一笑,如同夜枭,令人毛骨悚然。
“老朽,是你许家老仆。”
许牧从床边抽出一把匕首,全神戒备。
“我为何没有见过你?”
老者意味深长道:
“主母从清河林家嫁给老爷之时,带来的不仅有天材地宝,还有我这不中用的剑修……”
老者的剑道境界虽在剑士境,却已领悟侠者剑意,锋芒毕露,让人胆寒!
许牧被威压所迫,气息有些不畅。
他的丹田之中,锈剑微震,那股莫名威压,竟是无声无息地消散!
“前辈,你此来是想做什么?”
林氏老仆从背上解下一把破布包裹的长剑,摩挲着鲨鱼绿皮剑鞘,道:
“公子学了许家藏剑阁中的剑法?”
许牧面容发冷,不屑道:
“我的剑法,名为天罚!前辈要不要试招?!”
老者的长剑微启,露出一小截剑刃,院中闪过一道惊芒!
刷!
房门口的桂树,拦腰而断!
“只怕天雷未劈中老朽,我手中长剑已失手伤了你……”
许牧从容打开房门,盯向老者。
“前辈尽管一试。黄泉路上,南宫兄应该还未走远,你应能追上!”
林氏老仆眼中寒芒若隐若现,还剑入鞘,语带威胁。
警告许牧,身为庶子不要觊觎许家家业。
以他废柴体质,更不得修习藏剑阁中林氏带来的剑法!
而许薇,林氏仍将选择合适人选,为她招婿入赘!
许牧扬起眉头,狂笑数声!
毫不退让,硬刚!
林家的剑法,他还看不上!
至于许薇的婚事,他不反对招婿。壹趣妏敩
但若那赘婿不入他眼,免不得要卜一卦推衍一番。
南宫仪的下场,便是最好的明证!
林氏老仆没想到许牧竟有如此胆魄,一时间气结不知该说什么。
许牧催动乾坤归藏诀,窥得一线天机,轻笑着走向老者。
“乾卦!前辈在府内西北方向居住?明日,我便让爹把那处拆了重建!”
咔嚓嚓!
幽蓝色的惊雷,无雨自起,从天空斜劈而下,把天衍小筑照得一片通亮!
惊愕声中,老者左臂断折,黑衣已被天雷点燃!
一阵雪白剑影急闪之后,佝偻着脊背逃窜!
“公子好自为之。白刃相拼,恐怕对大家都不好!”
许牧扶着门框一动不动,凝视着老仆身带火光遁远,嘴角缓缓流下一缕鲜血!
他的丹田,已被老者剑影上附带的侠者剑意所伤!
若非他有玄气护体,且有锈剑在丹田潜藏为他挡下大多数伤害,只怕此刻他已成为废人一个!
以后别说是修炼剑道,纵然想正常过生活,恐怕也是不能!
老仆的剑道修为是剑士境,许牧的玄道修为是引玄境。
大家同样是基础境界,却在攻防之下,胜负已现!
毫无疑问,剑修攻击力超过同境界玄修实在太多!
回转屋内。
默默运功,调运锈剑剑尖上新凝出的一滴能量绿液,缓缓修复伤体。
许牧陷入沉思!
差距太大!
“天罚雷剑”,纵然威力惊人,却只能趁人不注意释放,才能效果最大化!
在对方刻意提防之下,若是再莽撞硬拼,便是自寻死路!
怎么办?!
许牧虽然在地球上过惯了庸庸碌碌的生活,自认脸皮早已不薄。
但是,若借许之朗之手把那老仆除掉,却是他内心所不能接受!
剑修老仆,代表的只是许家主母林氏的意志!sxynkj.ċöm
若要打脸,便得由自己痛痛快快地狠打,才算过瘾!
翌日。
临近傍晚之时,许牧外伤尽复!
只不过,略一运转玄气,丹田便隐隐作痛!
内视后发现,丹田内已被老者侵入一缕侠者剑意!
别无他法,只能凭水磨功夫用玄气一点一点磨灭!
用过曦月端来的清粥,许牧百无聊赖,逗弄侍女放松心情。
“叮当快回来了。以后,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曦月俏脸涨红,拍去腰间的魔爪,从许牧腿上挣脱。
“公子,别摸了,你……看会书!你修剑难成,命修之术可别再落下了!”
许牧昂然不服,道:
“谁说本公子修剑难成?!我有一剑,出鞘即无敌,可劈高山,可探深渊!”
笑闹之间,天衍小筑院门外,传来白不易熟悉的声音。
这个西凉司马,虽然官场失意,却在欢场纵横肆意潇洒!
一年来,他与许牧厮混甚熟,经常相约去勾栏听曲。
“许兄弟,在否?有天大的好消息!”
许牧嘿嘿一笑卷好竹简,掐指推衍之后硬抗一雷,带着半身肉香去给白不易开门。
【恒卦】,卦辞坚守不易、恒心有成!
“白兄好色不易,苦心得报!飞鸿姑娘肯露面了?!”
白不易拱手表示佩服,翕动鼻翼,往内窥探。
“什么香味?给我留点!我昨夜醉酒,现在还没吃早饭!”
许牧满头黑线,没好气地举起手臂。
“我被雷劈了,你要不要来点尝尝?”
……
怡红楼,二楼。
正在打茶围!
哗!
人群散开,给许、白二人让出两个大大的空位!
坐在主位的女子,明眸皓齿,楚腰卫鬓,正是西凉花魁阮飞鸿!
媚骨天成,却又在娇媚容颜中透出一丝清冷之意!
可谓又纯又欲!
让人看了,在心生怜惜之时,又禁不住有想把她覆在身下的冲动!
只是,大晋勾栏多为教坊司所设,有营业执照,受官府庇护,无人胆敢霸王硬上弓!
在勾栏打茶围,若想睡到细皮嫩肉的小娘子,通常只有两种人可以做到。
一是有钱,二是更有钱!
而阮飞鸿则不属此例。
她是花魁,琴箫双绝,诗才难得,地位超然,卖艺不卖身!
据小道消息称,要想睡到她,也不是不行!
她的要求很简单:有才,有颜,有缘!
许牧拉着白不易大大咧咧地坐下,向停下话语的阮飞鸿拱手见礼。
“阮姑娘,初来宝地,多有惊扰,还请不要见怪!”
阮飞鸿望着许牧的俊朗容颜愣了片刻,醉意上涌,放下酒杯,扶额调侃。
“公子,呃,天师大人说笑了。小女子不敢怪,我怕遭雷劈……”
许牧哈哈一笑,收起纨绔神色,豪爽道:
“那我就与阮姑娘对饮三杯,了作赔罪。我先干为敬!”
白不易忍不住嘟囔道:
“急色粗鄙!打茶围是小酌品茗取乐,哪有像你这般牛饮的?!”
阮飞鸿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浅饮一杯算作应和许牧。
一个自命潇洒的年轻文士,是西凉州学新聘的经学博士,向阮飞鸿唱了个喏。
“飞鸿姑娘,小可新得一首诗作,为姑娘贺!”
阮飞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身体前倾,作仔细聆听状。
那文士摇头晃脑地吟诵,仿佛自身已沉浸在意境之中。
“草枯霜花白,窗寒月影新。洛河冰未结,好渡远行人!”
阮飞鸿听罢,双目晶莹地盯着年轻文士,钦佩之意展露无遗。
“李博士,好诗才!飞鸿敬你一杯。”
众人羡慕者有之,不屑者有之,褒贬不一,各有评价。
“什么勾八玩意儿,此诗酸不可闻!李博士,你还是回乡下养猪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一些好事之徒窃窃私语,甚至开始鄙视起许牧来。
“李博士还则罢了,有几篇酸文,来了也就来了。那许牧家里是行伍出身,能有什么诗才?”
“正是!他学剑未成,才转而学瞎子算命。他要是会作诗,我王姓倒着写!”
“收声。惹怒了小天师,小心他引天雷轰你!”
望着许牧,阮飞鸿嫣然一笑,端起清酒,声如吴侬软语,客气道:
“许公子近来可有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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