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御年去找过陆程夫人后的第二个月，陆程夫人秘密来到海城，她只带着阿甸，饭局安排在了距离曾经的程家不到百米的一家会所。
陆程夫人站在窗边望着程家的方向许久。
“那孩子知道我吗？”
“应该不知道，何小离是个嘴很紧的人。”韦御年道。
“何小离找到了吗？”陆程夫人问。
“还在找，已经有线索了。”韦御年说。
陆程夫人收回了视线，看了一眼满桌的菜，她微微皱眉。
“韦御年，陆先生同意了你的提议。不过，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陆程夫人说。
韦御年恭敬的样子。
“你们的孩子，交由我们来抚养。”她说。
韦御年内心一震，不解其意，但他仍旧面色如常。
“好。”他应了声。
“好，有任何需求你告诉阿甸就行。”陆程夫人拉紧了披风，抬步往外走去。
“夫人，您……”
“这些饭菜我没有胃口。”语罢，陆程夫人便消失在了门口。
“韦先生，抱歉。”阿甸也匆匆离去。
殷峥峥的手术整整持续了七个小时，手术室上方的灯亮起时，已经是夜里的七点多了。
医生出来了，接着护士推着手术床出来了。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主任，他面带微笑，见韦御年盯着他，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韦御年闭了闭眼睛，悬着心稍稍落地，他快步上前。手术床上，殷峥峥仍处在麻醉之中。她看起来只是面色惨白点，其他并无不妥。
“她的身体……”韦御年不敢问得更明白。
“命保住了，这是最重要的。”主任的语气意味深长。
韦御年点头。
随即，殷峥峥转往重症监护室，主任告诉他，能平安度过四十八小时的话，殷峥峥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韦御年只能坐在监护室前等着。
韦御卿又来了一趟，送了一张行军床和一些吃的来。
“吃吧。”韦御卿的语气多少带了点嘲弄，“不然四十八小时还是挺难熬的，哦，可千万别请护工，不然，殷峥峥醒来没有看到你肯定会很失望的。”
韦御年没理他，他弯腰从袋里拿出了一瓶水，打开后，他一口气喝了半瓶下去。
韦御卿走了，他坐到行军床上靠着墙发呆。
他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有记忆，那些过去的事情就应该彻底地抹掉。人生只有向前，并没有往后，不是么？
可上天偏要和他作对，他坐在这里，没有办法不想起从前的事情。
他记起第一次和殷真真约会，那是一个像玻璃一样易碎的女孩，她总是怯怯地看着他，她总是怕他会生气。只要他微微皱眉，她就开始掉泪，然后拼命道歉。
老实说，在和殷真真相处的第二个月，他就受不了她了。可他不能说，他需要迅速地建立起他在韦氏的地位。殷盛华是个老狐狸，他实在太会来事儿，商场之上，靠着他的提携和引见，他走得轻松许多。
韦御年对殷真真愈发的客气，周到。
有一次，他陪殷真真回家，他碰到了刚好也回家的殷峥峥。在院门口，他和殷真真往里走，殷峥峥正在下台阶，抬头看见他们，只是一眼，她立刻转身，然后奔回了屋里。
进了屋之后，殷真真的母亲正在骂人，地上有一堆的玻璃渣子。
“一天天的，是不是眼瞎啊，我闺蜜刚送我的杯子，硬是给我撞了。我早就说过，没屁事不要跑回来，慌里慌张的，你是见了鬼了吗？”
韦御年和殷真真走进去，高立霞听到动静，回头立刻换了笑脸：“呀，阿年和真真回来了，快，陈嫂，泡茶。”
“妈妈，我们才不要喝茶。阿年，你不是说陪我上楼卸妆嘛？走啦。”殷真真撒着娇抱着他的手臂。
“好。”韦御年拍拍她的手，“阿姨，我和真真上楼。”
“去吧去吧。”高立霞忙不迭的语气。sxynkj.ċöm
韦御年跟着殷真真上了二楼，从一扇紧闭的房门前经过时，他被门上的门牌吸引。
“只影向谁去。”他念出来。
殷真真撇嘴：“那是我姐姐的房间，她高中的时候喜欢那个叫什么来着，元稹还是谁，非要把这句诗刻门上，矫情。”
韦御年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再看了一眼，然后他跟着殷真真进了她的房间。
关上房门后，殷真真就抱住了他，她靠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好一会儿之后，他问。
“阿年，你别动，让我好好感受一下，你真的属于我。”殷真真喃喃的语气，“我总觉得我在做梦，阿年，你真爱你吗？真的要娶我吗？”
在殷真真看不见的地方，韦御年皱着眉头，他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患得患失的，已经确定了的事情，为什么要反复求证呢？只有不自信的人才会反复去问，真真，你不是那样的人。”
殷真真摇头，她仰头看着他：“阿年，我不是自信的人，我一直很自卑，真的。从小到大，我都很自卑。”www.sxynkj.ċöm
韦御年带着几分忍耐：“你在说什么？你是殷盛华的女儿，他最疼爱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自卑呢？”
殷真真张了张嘴，她似乎要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韦御年走到房间的梳妆台，那里有一本很大的影集，他伸手翻开，全是殷真真和她父母在各种场合的照片。
他一张一张地翻着，殷真真也走过来，她兴奋地跟他介绍每一张照片。直到翻到后面，在一张家庭合影中，殷峥峥也站在那里。大家都看着镜头，只有她抿着唇看着别处。
“殷峥峥总是这么烦人，任何时候，她总要与众不同。这张照片本来是不拍的，也不知道那天我爸是怎么了？可能喝多了，非要拍张全家福，福什么呀？有殷峥峥在地方根本福不起来好不好？”殷真真从相册里抽出照片，弯腰从梳妆台里找一把剪刀，她把殷峥峥从合影剪了出来。
韦御年一个字也没说，他记得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一个人总是无故对另一个人产生强烈的故意，多半是因为那个人拥有她穷其一生也无法拥有的东西。
比如美貌，比如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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