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茯苓出院没两天,易澜岚和楚辰就相继办理出院手续回到了易家老宅——瞻园。园子是易茯苓的外公亲自设计,依照风水布局,和近现代房屋的采光理念,整个院落显得古色古香。
青石板路两侧,有鱼塘,塘间有凉亭,塘内有荷,每到荷花初开,藕段藕尖见于餐桌之时,她总会高兴地跑到外公或者母亲的面前,央求着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莲子呀?’。每到那时,外公总会牵着她的小手来到塘边,指着花多尽褪的荷叶说:“快了,你看那里”。
而亭之外,还有假山和花圃。
小时候,易茯苓常见外公在园中闲庭信步,那般儒雅淡泊气质,与园中景色自成一体。那个时候的她只是觉得岁月美好,外公很特别;长大后的她,回忆起那时的场景,似乎更为懂得欣赏外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定神闲。
那是一种泰山压顶而不崩坏的坚挺和顽强意志,是面对繁杂琐事里的那一抹恬淡和安稳。
“想什么呢?”
楚辰走进凉亭,凝着趴在围栏上的易茯苓打趣地问。他坐到她的旁边,觉得她那略显瘦削的下颚线有些刺眼。
“没什么,就突然有点想吃莲子了。”
易茯苓回头,对楚辰诚实地回答。
楚辰很清楚,易茯苓这是想母亲了。他自小就是孤儿,听院长说过,他是被人遗弃的。所以,他不懂想念母亲是个怎样的感觉,但每次看见她为此而心情低沉之时,他又觉得那样的思念一定很美好。
“正好,梅姨一会儿要去菜市场。我去跟她说,帮忙看看有没有莲子可以买。”
话说完,楚辰马上起身。
没走两步,他的胳膊就被易茯苓拽住。说:
“7月的莲子才最鲜嫩,适合生吃,现在都9月了,口味有点老,适合晒干了煲汤或煮粥喝。”
楚辰顿住,笑了笑。
“这一点,我还真的不清楚。”
“别光顾着说我,你呢?林叔让你搬来瞻园,你怎么没同意?”易茯苓示意楚辰随她一同坐下说话。“搬过来吧。我已经让林叔把我隔壁的房间给你整理出来。虽然小了点,但里面的布置我想你会满意的。”
楚辰没说话,垂眸低思。
忽而,他问了句:“璟少那边怎么说?”m.sxynkj.ċöm
易茯苓诧异,反问道:“需要问他什么吗?这不是咱们易家人自己内部的事情?再说,外婆那边早就同意啦。更何况,你又不是没住过瞻园!”
见楚辰别扭犹豫的样子,易茯苓恶狠狠地瞪着他,说:
“好啦,就这么决定了。今晚你就搬回来!走,我让林叔备车去帮你搬家。”
“现在?”
“对啊。刚好吃过午饭,就当消食解乏好了!”
易茯苓率先起身朝外走,楚辰无奈地跟在她的身后。
就在易茯苓前往帮忙楚辰搬家的同一时刻,易氏集团的办公大楼顶层的最大会议室内,易芸璋咆哮式的嗓音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既然都是冲着利益而来,那你们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提议?”
易芸璋拂开苏志想要上前劝她冷静的手,后退一步,眼神不善地睨了对方一眼。她环视一圈在座的17个大大小小的股东,目光最后落在代替易茯苓出席会议的严勋身上。
“严律,你说呢?”
被点名的严勋眉尖上挑,优雅地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只有装饰作用的金丝边眼镜,灰瞳中冷光凝结,像个痞坏的混子,慢悠悠地站起身。
“既然轮到我说了,那接下来,我得分两个部分来说。周麒,帮我把你手里的资料发下去……”
“是。”
虽然觉得怪异,但站在司徒璟身后的周麒,还是依言将他手里的一大摞资料分发给会议室里的每一位。
“大家可以看一下,你们手上的资料,是鼎蔺集团与东方城建就余家湾度假村项目的参与报价和可行性的合作深度。为什么要提深度呢?大家应该清楚,余家湾这个项目的主承,可是咱们璟少的天舒集团。”
“单就天舒集团对咱们易氏集团的权利让步,已是决策权的百分之七十。这样的信任,又是新能源项目的合作方,作为主持该项目的我们,是不是要第一时间来尊重天舒集团的意见?”壹趣妏敩
话说完,严勋故意停下来。他与司徒璟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转移注意力,让股东的目光从一直聚焦的股价上面,挪回公司经营和项目发展上来很有必要。
看完资料,有几个股东明显坚定地支持东方城建顶替鼎蔺集团的合作名额。另外几个素来跟易芸璋或苏志私交比较好的股东,则是显得有些心绪不安。
他们时而抬头看向易芸璋夫妻,时而相互递眼色犹豫。对于他们而言,交情再好,可那些实打实的工程数据以及财政现今流的比对,都让他们觉得,东方城建的资金链更为健康和可持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鼎蔺集团虽然财大气粗,但与易氏集团拥有同样的资金流亚健康的发展困扰。这就好比一头瘦死的骆驼虽然比我马大,但对于那些要在沙漠中行走的人们来说,一头强壮的马儿再怎么劣等,也会比死去的骆驼更有价值。
“这第二部分呢,就是作为一个代理大股东的身份来说。我不希望我手上的股权被稀释,大家可以再看一下,资料里的第15页的中间一段,对于鼎蔺集团做出的合作要求细节,对方是希望将投资的所有资金换算成易氏集团的等价股权。而身为集团的法务,我希望各位股东慎重再慎重。以上!”
严勋坐回位置,暗中看向公然闭眼休息的司徒璟。
好家伙,坏人全让他一个小律师当了!
“这不过是一些随处可以截取的资料而已,本是马上要签约的合作方,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地让出合作名额?”
易芸璋不解地辩驳道。
却是听见坐于会议室内最角落里的一个小股东、徐丽十分不屑地接了句嘴:“照易总的意思,那结婚的还有离婚的呢,你能说,那些结婚的人就是冲着离婚去的?”
“徐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单纯表面的意思。你先是暗示鼎蔺集团退出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再是提醒,东方城建的别有用心。这样的推断,有失您眼下的身份。”
徐丽起身,煞有介事地整理她的衣服,然后,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回头冲留下的众人说了句:“各位,我还有别的事,我那一票,就坚决地投给严律了。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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