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五,又是紫竹楼招募的日子,原本这样的招募只是为了寻找云深,找到云深之后便不用再办下去了,可是赵平说,如果一找到云深便停了招募,让别人看起来太明显了,云深弄不好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准备再举办几回,等下个月再找个理由停了。sxynkj.ċöm
可是十五这一天一大早,南市开市的鼓声响起,紫竹楼打开店门准备做生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青石台的前面赫然躺着一具尸体。本来今天是招募的日子,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准备看紫竹楼的招募的,甚至也有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但是这些前来看热闹的人并没有散去,突然出现的劲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多的人听说之后,都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看热闹,把紫竹楼前面的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深这时候已经从县衙后院搬到赵嫣那里去住了,早上听到消息之后,他没有再去县衙,而是直接到了现场。虽然有很多人围在紫竹楼前面看热闹,可是大家都是远远的站着,并不敢围到尸体旁边去,紫竹楼的伙计管事进出的时候,也都是溜着墙,尽量远离尸体,仿佛靠近一些就会被感染瘟疫一样。看着众人的行为,云深心中暗暗发笑,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人破坏现场。
云深正准备去看一下尸体,赵华就带着一帮人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看到云深已经到了那里,心中不由得大喜。今天一大早接到报案之后,一听说出了人命案子,赵华那是一个头两个大,他虽然在县衙里工作多年,但是却没有单独处理过人命案子,那些十分复杂的状子单据他也看不懂,可是当时他找不到云深,河东令刘青还没有来,河东丞殷浩前天就跟着自己的老上司吴合去乡下处理民生问题了,估计明天才能回来,没办法,赵华只好带上几个捕吏,连着仵作一块叫上,先到紫竹楼去。
所以等赵华赶到紫竹楼,看到云深已经在那里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多么的高兴!他急忙上前给云深汇报:“云少府,刘明府已经派人去知会了,我带了几个人过来,仵作我也顺便叫过来了,你看下边我们该怎么办?”
云深明白赵华的意思,按照大唐律法,但凡发生了人命案,县令都是要亲自到场的,幸亏自己一大早先过来了,要是过一会儿刘县令到了,自己这个主管治安的县尉还没有来的话,那就尴尬了。
云深扫了一眼赵华身后跟着的人,除了自己认识的王行王仵作之外,都是一些年轻的捕吏。王仵作是三代家传的医术,从前隋开始,王家人就在县衙里担任仵作,后来天下大乱,衙门里的差事干不成了,王行便带着一家人到黄河对岸的同州避难,直到天下太平之后,才带着家人回到河东县,在城北开了一家药铺。后来刘青来河东当了县令之后,听说他医术高明,便请他到衙门里担任仵作,他媳妇张氏也到衙门里当了稳婆。
云深对于王仵作这个人还是比较佩服的,王行有年纪了,似乎马上就要五十岁了,听说前几天已经将铺子交给了儿子,自己几乎完全不管了。王行医术不错,关键是很低调,从来不倚老卖老,这是云深最看重他的一点。
看到王行一大把年纪还跟着赵华跑了过来,云深赶紧叫了个紫竹楼的婢女过来,把王行请到紫竹楼里面去休息。经过这几天的熟悉,紫竹楼的人云深倒是没记住多少,可是他们已经全部认识云深了,这些人差不多也习惯了将云深当半个主子看待,不管云深说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都会按照吩咐去做。
王行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对于云深能够使唤紫竹楼的婢女这一点感到十分惊讶,他在河东县生活多年,知道很多细节的东西,程家在河东县虽然算不上大族,但是在河东县城里,却是最厉害的一股势力,虽然并没有表面上传言的那样飞扬跋扈,可是在百姓心目中也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不管是办什么事,拿出程家人的身份,在合理的范围内,别人都会让你几分。而这些县衙里的官员,到了程家的产业,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像云深这样直接使唤人家婢女的还真是第一次。
“让其他的人在周围警戒,赵头儿,你跟我去看看尸体!”云深吩咐完便朝青石台前面走过去。
尸体躺在青石台前面大概三尺的地方,头朝着青石台,尸体周围的地面上有很多杂乱的脚印。尸体头发纷乱,遮住了半边脸,另外半边脸也被黑布遮着,身上的长袍十分凌乱,沾满了泥土。尸体身上的致命伤,是插在腹部的两把凶器,有些奇怪的是,两把凶器并不是并排插在一起,插在死者左半边腹部的是一把小刻刀,血流如注,而右腹部上插着的则是一支簪子,看起来似乎没有流多少血。
云深十分小心的将插在死者尸体上的小刻刀拔了下来,仔细的看了看,小刻刀插入的并不深,大概也就只有半寸,但是因为小刻刀刀面有两指宽,所以尸体上对应的伤口看起来比较大,流的血也比较多。云深仔细看了看那一把小刻刀,这便是紫竹楼的商品之一,云深记得,前几天自己看到这种小刻刀的时候,赵嫣告诉他,这是一种十分精致的小刀,刀刃是特制的,只要稍微有点手劲的人,拿着这种小刀,便可以轻易地切割石头,用得好的话,还可以削铁如泥,不过这种小刀虽然好用,却十分昂贵,看死者的穿着,是根本不可能用得起这样的刀子的。
云深仔细看完之后,将小刻刀递给跟在自己身后的赵华,让他收起来,然后又小心的伸手将死者右腹部的发簪轻轻地拔了出来,看着完全拔出来的发簪,云深有些心惊肉跳,这发簪虽然很细,但是却比小刻刀长了不少,那种小刻刀十分精致,长度也就两寸多一点,这发簪却足足有三寸多,插入死者的身体也足足有两寸,如果说死者被小刻刀刺入身体只是流血的话,被发簪扎这一下已经足以伤及脏腑了!也就是说,发簪这一下虽然伤口很小流血不多,但是却是致命伤。
云深将死者捂着肚子的手臂搬开,想看看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致命伤口,情况还好,死者的手臂十分灵活,似乎一点也没有僵硬的迹象,云深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挽起袖子,摸了摸死者的腋窝,果然不出云深所料,死者的腋窝还是温热的!
云深赶快把住死者的手腕,给他号脉,云深想的不错,这个所谓的死者,其实还活着,他的脉搏十分微弱,不仔细摸话,根本感觉不到,但是却并不是没有,这是十分羸弱的表现。
云深大概明白过来了,这个人昨天夜里被人袭击,伤及脏腑,又因为失血过多,所以体温下降的十分严重,脉搏,心跳还有呼吸都到了几乎没有的程度,所以紫竹楼的伙计摸到他冰凉的尸体的时候,便以为他已经死了,而自己刚才将凶器拔掉的动作或许是刺激到了他的身体,所以他的脉搏跳的比先前略微强烈了一点。
云深想了想,将赵华叫到身边,“赵头儿,你带上两个人,找一间隐蔽点的小房子,把尸体抬过去,这个人其实还没有死,你们抬得时候小心一点,另外把王仵作叫过去,赶快给他救治,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别人问起你就说找地方验尸去了!”云深觉得,现在还有很多事情弄不清楚,暂时隐瞒一些事情,说不定对之后破案有说不出的好处。
尸体抬走之后,青石台前面便显得空旷起来,云深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发现青石台上大概一尺多的位置,有一条大概一寸长的半圆形血迹,像是有人不小心猛地撞在青石台上,撞出了血,粘在了青石台上,此时血迹已经干了,凝结在青石台上的血迹看上去并不太明显,在青石台十分黯淡的颜色背景下,看上去不过是略微深重一些罢了,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m.sxynkj.ċöm
地面上的印迹非常杂乱,暂时看不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围也没有其他别的线索,没办法推断当时的情况。云深现在也没有想这些东西,他在心中猜测着刚才那一名伤者的身份,刚才因为担心伤者的伤势,他并没有仔细看,也没有在伤者身上寻找证据。只不过伤者的打扮让云深觉得有点奇怪,虽然伤者的衣着已经很凌乱,可是仍然可以看出他是穿着比较宽松的长袍,可是刚才他的脖子上却系着一块儿黑布,明显是用来蒙面用的,这就有点儿奇怪了。并不是说黑布奇怪,而是说伤者这样的搭配,和伤者的身份。说他是普通人吧,他却蒙着面,可是若伤者身份是盗贼,似乎又不太对。想到这里,云深都已经有些后悔了,刚才要是搜了伤者的身,说不定能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云深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接近他,回头一看,一个身材魁梧,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朝自己走过来。中年人的头发略微有些花白,可是却显得十分有精神,行动起来也是十分有朝气,走起路来仿佛是年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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