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大全,来喝口水。”
陈全的脑子晕乎乎的,还没有办法思考,他先就着老妈的手把一碗盐水喝了下去之后,环顾四周,一脸茫然,“这哪呀?”
“大全,你晒糊涂了!”卢秀丽又给他倒了点水,“再喝点,刚刚捞鱼捞虾太晒了。你又下大力气干活,可不就中暑了嘛!你爸就叫了几个人先把你抬到阴凉点的地方,你要是缓过来了,就先回家去吧,家里有藿香正气水,先喝一瓶,再去睡觉。”
“行,妈,我能起来了,那我先回去吧。”还有点晕,搞不太清楚情况,陈全决定先回家去躺着,理理思路。
“把碗放下就行,慢点儿,需不需要我陪你回去?”卢秀丽担忧地看着他。
年轻的不少的母亲让陈全有些不习惯,但每次嘱咐他事情的时候都要拍拍他的手背的小动作,这么多年了,老妈还是没变,这让陈全的疯狂跳动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爸妈在,他整个人就是稳的。
回到家里,电风扇打开,陈全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墙壁上贴着的迈克尔杰克逊的海报,陷入了回忆。
几天前,他不幸感染了xinguan,被送进了医院,他的求生欲很强,一直非常积极地配合治疗。和医生聊天的时候,医生还开玩笑说,“我现在租的房子就是你们家的,到时候你出院了,记得给我便宜点。”
陈全那时候还说,“咱们这交情,免费,至少免费到你结婚!”
可当陈全满心期待,可以出院的时候,病情突然恶化,他被送进了icu,再然后,他醒来,就回到了自己家虾池旁边。
人死过一次,才更加知道自己要的东西是什么。
陈全把手臂枕在脖子上,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起身去翻了翻放在书桌上的书包,果然翻到了一个看起来质量不怎么样的钱包。
把钱包打开,上面是一张用他后世的眼光看起来土到极致的大头贴。大头贴上面除了那些花里胡啥的图案之外,就是笑得能够看到后槽牙的自己和很少拍照,面对镜头无比僵硬,却很努力在笑,还比出了剪刀手的前女友——李妍。
陈全把照片抽出来,轻轻地摩挲着模糊照片上的女子,他自言自语道,“这一次,我留得住你吗?妍妍。”
他叹了口气,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塞了回去,把钱包放进书包里头,走出了房间,打开电视,芒果台又在重播《还珠格格》,陈全又换了台,去看新闻,听着电视机里头标准的普通话,看着那并不清晰的彩电里头的画面,感受着那摇头晃脑老古董电风扇吹来的热风,陈全整个人,混乱而清醒。
就这样不知所谓地看了一下午的电视,卢秀丽回来啦。
“大全,好点没?”
“好了,本来就没啥事,妈,你回来做饭?我帮你烧火吧。”
“你多休息会,我自己来就行。”卢秀丽拿手背试了试陈全额头的温度,没发烧,试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这孩子是中暑又不是发烧,试这个有啥用呢。
“你要是还难受,妈待会用摩托车载你去村口老陈那儿,让他帮你抓抓痧。”老陈是他们村的赤脚医生,村里人有个小疼小痛的,一般不去镇上的卫生院,直接去找老陈开点药就得了。
“没事。”陈全摇摇头,他晕倒,应该是重生造成的,并非真的中暑。
“你接着看电视吧,我去做晚饭。”
陈全一直都是个孝敬孩子,更何况见证了父母的逐渐老去以及白发人送黑发人时的悲悸痛苦,他就更不可能自己在客厅看电视,让老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头忙活了。
“两个人更快些。”说完,陈全就跟着卢秀丽进了厨房。
他们家在去年重新翻新了房子,厨房虽然简陋,但地面都铺了水泥,一个土灶,和一个液化气的灶台,切菜板是用不锈钢做的,擦干净之后能直接在上面包饺子。
也不用卢秀丽特地给陈全安排啥活,他就先去烧火了,土灶用来煮饭,液化气用来炒菜,两个炉正好。
虽然现在做的是晚饭,但是吧,今天干的活是重活儿,累活儿,必须得干饭,吃了让人缓过劲儿。做菜的时候也得下手重点,咸点没事,才能补充流失的盐分。
母子两个通力合作,三十几分钟,三菜一汤就做出来了,大铁桶装上,他们一人提两个桶,陈全的背上还有个背萝,装的是碗筷,就朝着虾池的方向出发。
夏天的小塘村是很美的,在这太阳快要下山之前,更是美得出奇。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落日戏色的光辉,让人仿佛置身于画中。
就是蚊子能不能别那么多呀,嗡嗡嗡个不停,要不是手里都提着东西,陈全真的有些忍不住使用降蚊十八掌了。
跟着父亲母亲,和前来帮忙起池子的工人们一起吃完饭,卢秀丽自己一个人把吃的干干净净的四个大桶和碗筷收回去。
陈全重新穿上连体防水衣和水鞋,下水池拉网。www.sxynkj.ċöm
“一~二~三——下——”
“一~二~三——起————”
……
在整齐的口号声中,数以万计的基围虾露出水面,不停地蹦跶。
强力灯光已经连接好柴油发动机,半边的池子恍若白昼。
在水下工作了两个小时左右,身强力壮如陈全,也有些受不住,在父亲再一次询问一下要不要上岸的时候,终于不嘴硬了,点点头,大声地说道,“我上去歇会吧。”
陆陆续续有虾贩子过来收虾,陈盛达也舍不得儿子过于劳累,就让他去看称登记和收钱。
一直忙活到下半夜,送走了所有的工人,陈全和陈盛达父子两个人才带着满身的鱼虾腥臭味和一大袋子的现金,回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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