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泽卿端着茶,半张着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傻气。
慈法禅师不由轻敲桌面,唤了一声:“小施主?”
“啊?”白泽卿应了声,还是没有立刻说话,只觉脑子越来越乱了。又有些许恍然:难怪,她翻遍《傀灵术》也没有找到稳固傀灵的法子。莫不是,这是师父独创的?那师父到底算不算傀灵师?
她又微微叹气,师父是不是傀灵师也不会教自己的。他将书扔给自己时便说了“自己学。”而且,“师父”二字,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她双手食指和中指使劲儿按住太阳穴,将自己的脑子从放弃思考的边缘强行拉回来,问道:
“《偃术集》上记载:木童子画印着灵曰傀。偃术与傀灵术的区别在于,偃术以机窍驱动,就算偃雕能动,也是无灵之物。而傀灵术重在一个“灵”字。傀灵从一开始就是有灵智和修行在身的,不算凡人,亦无寿数,唯一的消散方式,便是傀印。对吧?”
慈法禅师沉吟片刻才道:“老衲所知确是如此。不过,老衲见识浅薄,未可知是否还有例外。”
白泽卿只觉细思极恐,且愈加迷茫了。
师父说奇哥是傀灵,那该不会错。可是,她的傀,没有傀印!
师父肯定早就发现了,可师父从未提及!
师父根本不在意,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些话她不敢再问慈法禅师,只能咬牙将心绪都收拾了起来。
白泽卿有些崩溃了,她脸色愈发白了,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个思路,问道:“禅师,有傀灵师成为自己制傀的傀灵吗?”
“你是说,舍身噬傀!”慈法禅师忙道:“此乃邪术!切不可习之。”
……
从慈法禅师处告辞回了居士房,白泽卿还在那种脑子完全不够用的状态中,慈法禅师所言的那四个字在她脑海挥之不去,她忍不住缓缓按住了放在胸口的木雕小人儿。
原来那叫“舍身噬傀”。
师父说这是无主之傀。所以没有傀印。制傀之人以自身心血缓缓渡润,将自己的魂魄融入了傀中,成为傀灵。
那是奇哥胸口中箭还强撑着保护自己,心血一滴一滴的滴在木雕小人儿上,直到再也没有心血滴出……
“才不是邪术呢!”
白泽卿喃喃,抬手揉了揉酸涩的鼻头,深吸一口气,仰面躺回床上。
书上都说有傀灵的傀便似活人一般无二,但,若是已有傀灵却依然是木雕小人儿,并没有傀灵化形,是怎么回事呢?
书上还说“引魂未洗魄?傀灵不融于傀!傀灵便会很快枯化。
洗魄,她知道,傀灵术中有云,洗魄便是要消除生魂记忆,只有无主生魂方能彻底融入傀中,成为一体。
要……消除奇哥的记忆吗?
白泽卿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将整张脸埋进被子中。她不敢想,不认识她的奇哥……m.sxynkj.ċöm
可是,不洗魄就会枯化?她更不敢想,让奇哥的傀灵枯化!
消除的记忆,有可能再恢复吗?如果不能恢复……
她猛的撑起身子:就算不能恢复,也绝对不能让奇哥的消失。
没关系,只要奇哥还在,一起的记忆,慢慢相处,自然就有了。又有什么好执着的!
白泽卿再也躺不住了,她翻身而起,此时天色已晚,她掌了灯,又翻出了《傀灵术》。
她想尽快和奇哥的傀灵建立联系。
有个法子,她要试试!
白泽卿将木雕小人儿放置于床榻上,心里默念着《傀灵术诀》,手中已结成法印。
一丝浅浅金线缓缓从白泽卿小指溢出,轻轻朝木雕小人儿游去。
《傀灵术》曰:拇指主神,食指主灵、中指主形、无名指主力,小指主傀灵师与傀灵之联系。
就在金线触到小人儿的霎时间,木雕小人儿身上原本看不见的金线陡然大亮,整个房间顿时金光炸亮。
原本若傀灵上没有他人傀印,白泽卿要建立联系,再行洗魄,也不是太难。
但她太过急切,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离师父虽未曾与傀灵建立联系,但他为了维系傀灵不散,在傀灵上留了束缚傀灵的傀线!
而这一丝傀线之力,是白泽卿这个刚刚探索入门之路的傀灵师根本无法承受的。
白泽卿感觉傀灵疯狂地消耗起她全身的力量,调动着她的魂力。白泽卿甚至感觉自己的生命从小指那一丝微弱的金光流出与周遭灵气一同融入那金光大盛的傀线,然后如同沉入气海。
白泽卿赶紧凝神念咒,想要掌控金丝傀线再进一步,但她毕竟刚入傀灵术的门槛,她的傀线此时已完全不听控制。
她感觉到腿脚开始麻木,仿佛马不停蹄地徒步走了十万八千里一样。随后筋骨间渐渐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酸痛,那酸痛到了极致,又恢复成更加深重的麻木,到最后,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她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是何时跪倒在床边的。
紧随其后的是腰,她腰部几乎没有了支撑,如果不是白泽卿早就腾出一只手按住床沿,恐怕已经摊倒在地。
然后是后背,开始针扎一样的疼起来,心在狂跳,她的后脊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压弯了。sxynkj.ċöm
最后是头。
人在极度难受的时候是会产生错乱和幻觉的,她仿佛看见了离师父正缓缓朝她走来。
白泽卿有点眼花,那种感觉是十分难以言喻的,好像从头到脚都被筋疲力尽充斥着,又好像没有那么难受,她看着眼前走近的人影,唤道:“师父……师父!”
她内心又清楚的认知道:“幻觉,幻觉,师父已经走了。”
白泽卿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做“循序渐进”,书中明明说了需修炼到能五指自由掌控能化实质的金丝傀线,方能与傀灵建立联系。她仅仅小指一丝虚线便敢贸然连接傀灵。
白泽卿更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幼时射箭便非要和奇哥争长短,练得手都破了也不罢休。
此时若是白泽卿能拼命将她那一丝虚弱的金丝傀线撤回或是斩断,或许能保住一命。可她这人,越是艰难,越能将她骨子里那一点偏激和强硬全都激出来。
白泽卿都觉得自己已经力竭,但紧接着,又在山穷水尽的边缘上再咬牙将那虚幻的浅金丝线往前推一分。
就在她恍惚间,产生了自己与傀灵终于建立了联系的错觉时,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金线和金光便在这一刹消失殆尽,仿佛刚才一切都是错觉。白泽卿整个人一软,眼前一黑,往床底跌去,然后便跌入一个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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