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殊行回头,景姝仍坐在位置上拿着调羹,动也没动,她舀起一勺汤慢悠悠地吹了口气,缓缓问道。
“你没在山庄玩过?”
“玩过。”
“他们请你一起去了?”
“没有。”
“那你上赶着去干嘛?瞧你那出息。”她斜了他一眼,“没事儿就帮我把符给画了,这个月消耗得多,我一个人都忙不过来,净想着出去玩。”
“姐!”景殊行急道,“可是他们跟井桐……”
景姝一抬手,他瞬间闭了嘴。
“你过来,”她朝弟弟招招手,“我跟你说个经验。”
景殊行心里一喜,以为这不着边际的姐姐终于要开始关心亲弟弟的感情生活了。但面上还是端着,假装不情不愿走过去。
“什么经验?”
“经验就是……”景姝压着声音,神态堪称语重心长,“兔子不吃窝边草,千万不要和发小谈恋爱。”
“啊?”
“你先别惊讶,我问你,假如小桐真成了你女朋友,你打算怎么和她发展?确定会结婚?万一闹掰了怎么收场?你们俩都是三家这一辈的佼佼者,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又该怎么处理关系?你分手后的新对象又该怎么看待她的存在……”壹趣妏敩
“啊?这…这…姐……”景殊行大为震惊,“我好像还没成年吧?你就在谈…谈…结婚……”
他说到这两个字时舌头还打了个结,一张比女生还精致的脸上居然有了几分羞赧。
“我重点是结婚吗?我重点是万一真到了那一步,你打算怎么收场!”
景姝看见他这少男怀春般的模样就来气,自己跟他一般年龄时早就从者无数,这小子居然还跟在人姑娘后面屁颠屁颠,人家还爱答不理。
想到这她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就油然而生,手指狠狠地戳了几下他的脑袋。
景殊行躲开她的手指,揉了揉被戳得有点痛的太阳穴,“不至于吧……都还没开始呢,你急个什么劲?这么熟练,莫非你有亲身经历?难道你跟千重哥……”
见景姝没说话,景殊行表情逐渐震惊,一副刚吃到大瓜的样子。
“不是吧?你俩在一起了?那……”
“没有,早分了。”景姝打断他,心里烦的就是这事。
她比景殊行大好几岁,无论是学习还是成长步骤都比这弟弟领先几个层级。因为父母长期在外执勤的特殊秘术师,景殊行是被放在叶家由叶峡带大的,而她可以说是一路野蛮生长,从记事起就和叶千重以及那个弟弟混在一起,琢磨了一些禁忌的东西。
都问什么样的友情最牢固?答曰:一起扛过枪,属于过命的战友。
但还有一种,是一起分过赃,因为有着共同的不可为人所知晓的秘密,一旦暴露出来,只有两败俱伤。
而她和叶千重,就是这样的关系。
虽然自从那个弟弟失踪后,她早就舍弃了那些禁忌的东西,转而开始修习治疗类的秘术。一来,是为自己补全以前年少无知乱修禁术损害的根基;二来,她是现在三家内唯一知道叶千重还在使用“枯肠吟骨”强行突破使徒和人类界限的人,她必须得给他掩盖好。
不光是为了发小的交情,也是为了自己,毕竟他暴露了,她的下场也不会好。
劝他放弃使用禁术几乎是不可能,因为有共同成长经历的缘故,他俩的性格在一些方面出奇得一致,所以景姝比谁都清楚这家伙打定的主意是绝不可能改变的。
除非……
她摇了摇头,将让孙休劝说叶千重的想法暂时抛弃,毕竟孙休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冷淡古板,万一真跟她说了,到时候帮忙不成反被举报,连自己都得被一锅端。
真要说起来,性格太过接近的两个人反而不容易在一起,她和叶千重都是感情经历丰富的人,只是之前无聊,短暂地谈过,不到两个星期就分了手。只能说友人和情人实在有壁,他俩注定不合适。
可架不住他现任觉得自己有问题啊,偏偏他这事又不能给孙休直说,因为这个秘密的缘故,她也不可能和叶千重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啊……
景姝真是恨不得穿越过去给当时的自己俩巴掌,为什么要抽风吃了这口窝边草?味道不佳还遗害无穷……
“姐,姐,你别这样……”
景殊行见亲姐这快把一头短发薅秃的架势,试图劝解,“我看出来了,你是担心孙休姐误会对吧?难怪她每次面对你都怪怪的……”见女人甩来了眼刀,他又忙道,“我有主意,绝对能解决这个尴尬的问题!”
景姝薅头发的手一顿,“什么主意?”
“其实蛮简单的,要打消孙休姐的疑虑,你就必须得脱单,脱单了她肯定就不会怀疑你和千重哥的事了。”
景姝愣了愣,她上下打量了弟弟几眼,“你这是背着我看了多少本言情小说?我脱单还不简单?谈过的男朋友你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别,我还没说完。”
景殊行罕见地没跟她顶嘴,继续推销自己的理论,“不是脱单的问题,你的伴侣还得稳定,一看就可靠的那种,跟你以前池塘里养的鱼得有本质区别。”
“呵,你小子……”景姝觉得拳头真是越来越硬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看你这么积极,怎么?你有合适人选?”
景殊行居然笑了,只不过这个笑容在他脸上看着有几分傻气。
“姐……你要不要考虑下我哥?反正你俩也不熟,应该不算吃窝边草的范围内吧。”
“你哥,你……卧槽?叶峡?”
景殊行很快地溜出了房间,不用看也知道景姝已经在抽鞋底板要打他了。
望着这小兔崽子跑得飞快的背影,景姝默默坐回座位。过了一会儿,她居然认真地在思考这个操作的可行性。
叶峡?
嘶……好像也不是不行。
————
那边,目送俞延和云升折回客房区后,孙井桐关上电梯门,径直下到一楼。
她离开这片庄园,向最近的山头走去。
山顶的信号不是很好,离开山庄后网络也下降了两格,但她还是站在了山坡顶上,目光望着下面一片郁郁的嫣红花树,拨通了电话。
几声忙音后,那边有人问,“哪位?”
“持天之枢,不可干逆。”孙井桐说出暗语,“把电话给老爷子。”
“是桐小姐吗?”那边的人换上了恭敬的语气,“您稍等。”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井桐么?”
“爷爷。”孙井桐开门见山问,“密骨到祖宅了吗?”
那边老人呵呵一笑,“快了,神像早在两个多月前你大伯差人过来时我们就着手准备了,现在匠人们正在为神像做最后的加工,如不出意外,你再过三天回来就能赶上神君的封龛大礼。”
孙井桐在心里舒了口气,“那就好。”
东西只要进了祖宅的地界,就不会再丢了,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只是……”老人的话语忽然一顿。
只是?
孙井桐预料不会有好话,皱了皱眉,但声音上听不出破绽,“爷爷有什么吩咐吗?”
“你旁边那两个小子就不需要一同带到山上来了。”老人声音沙哑又缓慢,“三家的地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他们是三家的客人,爷爷。”孙井桐的声音沉了沉,“不管您和叔伯们愿不愿意,我都会带他们上山。”
“您会愿意见到他们的,”在老人的怒火即将发作前,她又道,“我想您也听说了,八仪的主公,也在其中。”
老人的语气忽地一滞,几个呼吸间,又带上了笑声。
“好,很好……”他呵呵笑道,“不愧是我看中孩子,你做得很好。”
“所以爷爷,您还打算……”她试探道。
“不,当然不。”老人否认,“如你所说,他们是三家的客人。”
那边又说了几句什么,孙井桐应和着,等电话挂断后,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只是应变之术,换取他们光明正大上祖庙山的机会而已,”她背对着人影道,“我不会干出卖朋友的事。”m.sxynkj.ċöm
离她不远处的山岩下面走出一个人影,为了确保主公通话的过程足够私密没有人能窃、听,良赭一直守在附近。
当然,由于使徒足够敏锐的五感,他也听清楚了电话里的内容。
“您不必跟我解释,”他微微俯身,语气毕恭毕敬,“无论您选择什么,我都会为您效力。”
孙井桐没有说话。
良赭疑惑,正要抬眼看她时,那边的少女却对他招招手。
“你过来。”
他走过去,依言站到她身旁,顺着她指去的方向望去,大片的花树林呈现在他眼前。树叶青翠,花朵渐变粉红,郁郁森森,有如晓天明霞。
“西府海棠,很好看吧?”
孙井桐将山风吹开的鬓发别在耳后,语气里也难得轻松了几分。“其实这花本是在春夏交替时期开的,但这是在山上,花比山下开得迟,正巧让我们赶上了。”
良赭有一瞬间忘了回话,闻言才陡然回神。“的确如此。”他道。
“喜欢吗?”少女侧过脸问。
良赭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在他漫长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询问他的喜好。
“此花树生长繁茂,花姿潇洒,楚楚有致。”他筹措着词句,认真评价,“是不曾见过的美景,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孙井桐背着手,她低下头,用鞋跟碾着脚下松软的青苔,从良赭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表情。
“这里还种了许多其他的花树,有木棉、朱樱、杜鹃、桃花,可惜这几种的花期都是在春季,如果你喜欢,明年春天,我带你来赏花。”
良赭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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