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升背后的沙发上鼾声震天,回禄躺下去时整个房子仿佛都跟着震了三震。俞延突然有些庆幸自己选了一间离孙井桐卧室比较远的地方,但愿待会儿睡觉的时候,这位铁塔般壮实的汉子的鼾声……不要打扰到主人。
八仪换上了孙井桐的睡衣,此时正裹着毯子,头枕在俞延的腿上。许是被鼾声震动,她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俞延见状,轻轻将手盖住她的耳朵。
云升见状仿佛吞了只苍蝇,浑身不自在。
“呵,男人,”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有了女孩忘了兄弟。”
“岂止是忘了兄弟,连并肩作战的队友都可以不管。”
孙井桐拉开门,接了这句话。良赭见她进来,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自己则转而坐在桌角一侧。她也不谦让,很理所当然地坐下了。
云升给了俞延一个眼神,那意思在说,看见没?人家这才像主公和使徒,你这叫养女友,我这简直叫伺候!
“麻烦你们了。”俞延真诚地道谢,却也不为当时给八仪下达自保命令而后悔。
孙井桐摆摆手,以示不想听他的客套话,“你们知道‘持天枢’是怎么回事么?”她开门见山地问。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虽然他们都知道“持天枢”是最近的火爆游戏,但孙井桐要问的肯定不是这个。
“持天枢,所谓天枢,乃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之正也。”
俞延点点头,“《鬼谷子·持枢卷》原话。”
孙井桐一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挺博学的。”
“无意间看过。”知道自己冒犯到了主人,俞延很知趣地低头喝茶。
“你们知道使徒是什么吗?”孙井桐淡淡道,从良赭手里接过一杯茶,“使徒这种生物,不同于我们惯常概念中的神魔鬼怪,在漫长的历史中他们因为各自的经历被赋予了不同的能力。”
她说到这,眉眼忽然凌厉了几分。
“他们是神,却是异神,他们的长生不老和不死不灭是建立在与凡人相联系的基础之上的。”
“所以才存在使徒和主公的对应关系?”俞延指了指手腕处的图腾问。
“对,每个使徒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图腾,印刻在主公的脉搏间,主公只需通过这个便可对他们下命令。”孙井桐说。
“可我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各种大乱斗啊?”云升撑着桌子问,“赢了有奖品么?”
孙井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其实这些异神们的存在,只有传承千年的“孙、叶、景”三家族知道,他们相互监督制衡,共同守护着这个秩序和秘密,并以‘持天枢’为代称,寓意守护天道。而现在——”
她沉声道:“有人故意让它被捅出来,以一款游戏的形式,挑选有天赋的玩家,从而为己所用。”
“这听起来很缺德啊。”云升发表感慨。
————
原先的大楼内,房间深处,栗发男子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谁又在背后骂我?”
他咕哝两句正要继续睡,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栗发男子懒懒地伸了个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着门口笑道:
“哟,是什么风把诸位大神吹来了?这大晚上的。”
近二十人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见他这么说话更是愤懑不已。
“叶羌你什么意思!大伙儿都是听见你的风声才过来捧场的,如今闹个这样的结果,我连雨师都赔进去了!”
“雨师?”名叫叶羌的栗发男子打了个呵欠,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挺厉害啊,上古时期的异神都能被你折腾坏了。”
“你特妈!”几人挤进房内,指着他破口大骂。
“行了行了,”叶羌恹恹地摆着手,重新坐回了床上,“先都回去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聊。”
“小兔崽子!你今天非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可!”
男人上前,欲粗暴地将他拉起来,然而还没靠近床头,伸出的手臂便横空飞走,带着血迹滚落在地。
“啊!”
男人看着断手上发着光的水浪纹,突然惊惶失色。
形如肋骨的白骨刀往地板上滴着鲜血,浑身被破旧袍子和绷带包裹的使徒赤脚从阴影中现身,涂成漆黑的脚趾甲触了触断手,随即被他一脚踢开。
“滚。”
被绷带包裹的半张脸中吐出这个字。
“鸦犀,说话文明点。”
叶羌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被惊恐所扭曲的一群人。
“在我们这儿,叫‘送客’。”
————
而在同城的孙家宅院里,三人并不知道幕后的异动,俞延思索孙井桐的话,问:
“所以……你是‘持天枢’孙家的后人?”
见对方点头,他斟酌了一下语言,“你们三家是不是出了什么……矛盾?才让幕后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孙井桐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她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俞延也就知趣地没有再追问。
“我有个提议。”孙井桐直起腰板,望着在座的两人,“希望能与你们合作,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云升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虽然他玩游戏是个好手,可这种三次元实战他完全是个菜鸡,要不是回禄够牛逼,他早在开局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如今有一个能抱专业级大腿的好机会,为什么不上?
“那么你呢?”孙井桐看着俞延。
“我退出。”
“喂!”云升震惊了,“兄弟你咋想的?”
俞延抬眼:“不过我有个请求。”
孙井桐抱臂在前:“你说。”
“希望能将八仪安置在你这里,不过不能用她作战,这个要求我愿意用使徒的归属权来跟你换。”
“幼稚!”孙井桐冷笑了一声,“你想保护她这没错,但你先弄清楚,不分出个高下胜负,这场战争是不会停止的。”
八仪像猫儿一样枕在他腿上,俞延轻抚如缎的乌黑的长发,用叹气般的语调说:
“我不需要她为我争个什么胜负,这样就很好。”
————
孙井桐离开房间时,良赭在身后替她关上门。
“主公真要和八仪的主公达成联盟?”
良赭问得恭谨,语气中却难掩不平。毕竟在他眼里,孙井桐是极有能力的,如果被一个没有战意的人在关键时刻拖了后腿……
孙井桐却笑了,“慌什么?他这么想,八仪会这么想吗?”
良赭有些不解。
“看吧,俞延迟早有一天会参战的,而在此之前,我需要安排你做一件事。”
孙井桐握着手里的校徽,这是刚才跟随俞延去楼上时所捡到的。
这说明刚才的事情还有人参与却中途退出了,而这人,就在他们学校。
————
当天晚上,俞延做了个梦。
梦里有八行八列六十四红衣,在巨大的青铜鼎前垂袖起舞。
右上最为尊贵的座位一侧,红裙曳地的少女抱膝坐着,赤裸纤细的脚踝上黄铜铃铛轻响。
她和现实里的样子有些差别,垂及脚踝的乌发被编成华丽的发辫,盘得整整齐齐。她睁着眼,眼中仿佛弥漫着空山雨后的薄雾。飘忽而过的人声刀光,血渍剑影围绕在四周,她无知无觉。
春秋战国千载风云,皆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俞延睁开眼,乌黑的长发扫过他的脸。
天才刚刚透出一点光亮,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八仪撑着脸蹲在床前,看他的眼神跟梦里一样,迷蒙又困惑。
“主公?”她小声叫他。
俞延嗯了一声,声调微微上扬。
“您要把我留在这里吗?”
俞延侧身直视女孩的眼睛,“是。”他肯定。
“可我不喜欢孙小姐。”她有些赌气地再强调了一遍,“不悦!”
俞延笑了,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在这里很安全。”
“安全很重要吗?”八仪又问。
“很重要,”俞延的语气缓慢坚定,诚恳至极,“你的安全对我来说很重要。”
八仪的表情变得有些悲戚,似乎下一面就会掉下眼泪。
“虽然使徒必须听从主公的命令,但是主公……我宁愿不安全!”
没等俞延读懂话里的意思,八仪早已甩袖离开。
“喂喂!你清醒一点!”
云升的低喝犹如当头一棒,惊得俞延一个激灵。他勉力睁开眼,顶着黑青的眼底望着黑板,然而即便再努力,也不能阻止他把粉笔字看成一团浆糊。他脑袋微微晃着,看得后座的云升胆战心惊,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把脑袋磕到桌子上了。
“老崔的课,不要命啦!”云升死命踹着他的座椅,试图阻止好兄弟再次陷入梦乡。
老崔是他们的班主任,经常操着一口低哑的嗓音训人,再加上人总透着一股子阴沉气,听得叫人心里直发憷。壹趣妏敩
俞延比了个ok的手势,下一秒头便重重地撞在课桌上,“咚”地一声闷响。
“俞延!”
“到!”
“我刚才在讲课,你在做什么?”
“打瞌睡。”俞延起身,如实回答。
云升在后面默默扶额,“大佬,你牛逼。”
一片哄笑声中,崔夜走下讲台,低沉沙哑的嗓音听得人难受。
“打瞌睡是吧?”崔夜说,“等下放学了去图书馆打扫卫生醒醒神,现在,滚出教室!”
俞延拿起书,老老实实站到教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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