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孙井桐看向身后的俞延他们,“我朋友们上山后还没有被安排住处,现在也都拿着行李,请你转告四爷,说我们收拾妥当后就……”
“不用收拾,”传话男子仍是笑脸,“四爷希望您和您的朋友现在就去。”
然而他刚一说完,一道金光闪过,他慌忙后退,刚刚站立的地方正插着一柄泛着金芒的灵刃。
“桐小姐!这……”
没等他说完,第二柄第三柄接踵而至,逼得他不住后退,直到拉开一段距离后,孙井桐才收手,眼底暗金一闪而过。
“回去告诉四爷,我们收拾后再去。”她冷冷丢下这句话,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其实她本是要向前走的,但因为这个人的缘故,她宁愿绕行也不愿意和人碰面,于是临时起意,换了安置点。
最终住处定在檀院,孙井桐让他们先去放行李,自己站在门口等。俞延看得出来,刚才那事让她很恼火。
远处八仪已经跟云升一同进了屋,少女蹦蹦跳跳的,背包上的坠子也跟着一甩一甩,兴奋地打量即将入住的新环境。
俞延就这样注视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向孙井桐。
“我不打算让八仪一起去,你觉得可以吗?”他问。
良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孙井桐却是直接嗤笑了一声。
“我说不可以,难道你就会听我的带她去吗?”
俞延没有回答,“刚才传话的人一直在看着八仪,我的确放心不下。”他解释道。
“不如说,四爷这么晚要见我们,就是冲着八仪来的。”孙井桐直言,“我知道你不会带她去,当然,我也乐于见你这么做。”
俞延沉吟片刻,“我这样……不会让你为难吗?”
孙井桐像是听见什么笑话,少见地笑出了声。“当然会,但相比于我的为难……”她抬眼,细长的眉微微上挑,“我更喜欢看他们不如愿。”
俞延比了个ok的手势,“懂了,那希望我能多做些让你顺眼的事吧。”他道,“以前给你添了不少堵,又让你为八仪费了这么多心思,我也想尽可能帮你。”
他说的是肺腑之言,孙井桐的表情也因为这番话而有所缓和。
“我对你的需求一直以来,其实只有一样。”她缓缓开口。
“什么?”
“让八仪永远站在我这一边。”
俞延笑了笑,“只要你永远站在八仪那边,她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孙井桐蹙眉,没能完全理解俞延这段古怪的话,但俞延已经向她伸出手。“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吧。”他说。
“得偿所愿,这词我喜欢。”孙井桐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
————
等他们都收拾妥当后,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
俞延见良赭径直去了梅院的方向,有些惊讶,“你不带良赭过去?”
“你不愿意带八仪,我当然也不愿意带良赭。”孙井桐道,“那些人说话难听,我的使徒不是用来给他们羞辱的。”
她并不着急,似乎打定主意熬一熬那位孙四爷,连领路都如同散步,甚至遇到某处景点或稀罕物品,还会停下来给他们做详细介绍,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导游。
“孙同学,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叫‘犀象厅’吧?”云升也起了兴趣,跟在后面东问西问,“这名字和刚才那些檀院桂院啥的怎么画风都不一样?”
“因为那是客院,‘犀象之器不为玩好’犀象也就用来代指珍贵繁奢的物件。犀象厅在主院,是三家的核心们居住的地方。”她解释道。
“是这样啊。”云升一副又学到了的样子,“感觉你们家的东西都好有典故啊,到处都是知识点。”
孙井桐笑笑,“是这样的,因为循例守旧,所以什么都很古老,也什么都很讲究。不过持天枢内,守旧从来都不是坏词。”
说到这,她似有所感。
“三家最不缺的就是新,可总有人觉得自己比千百年来总结出的血泪教训更高明。人啊……”她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俞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联想到之前叶峡对他透露的信息,看来三家内确实出了不少乱子。根据孙井桐态度来判断,他们即将见到的四爷也不是什么善茬。
“抱歉,有点跑题了。”孙井桐收敛的情绪,又恢复成一贯不显山露水的表情,“前面快到了。”
俞延一抬眼,百米开外有一座门楼,不同于上山时的那座汉白玉材质的,这座门楼明显档次更高,彩绣辉煌,斑驳古艳。走到门下,会恍惚中升起被某种力量俯视的错觉。
云升抬起头,只见门楼正中靛蓝背景写着金色的题字。“阳抱阴负?”他念出声。
“是‘负阴抱阳’!”叶千重简直无语,“牌匾是从右往左看的,你这什么文盲念法?”
“啊?这样啊……”云升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笑笑,“谢重哥指点!”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千重只能按下一颗想吐槽的心,无奈摇头。
也不知道霭无啥眼光,看上这么个傻小子。
过了门楼又走了好几分钟,孙井桐终于开口。
“到了。”
大厅门匾上,篆刻的犀象二字清晰可见,走上阶梯后,俞延向厅内望去。www.sxynkj.ċöm
正中是一座巨大的天球仪,黄铜球体表面以珍珠嵌出各星宿方位。一名老人正坐在离它最近的椅子上,他手持单片镜,认真看着球体上细小的星名。他的背后,两边各悬一幅字联,右书“持天之枢”,左书“不可干逆”。
说是老人,但四爷唯一给人带来年龄感的只有头发。他花白的头发往后梳得整齐,一身衬衣西裤打扮与过于中式古典的室内装潢显得格格不入。俞延甚至注意到,相比起普通老人,他的皮肤堪称光滑红润,并没有过深的沟壑和丑陋的老年斑。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俞延觉得他外表虽然不显老态,但只是坐在那儿,浑身都仿佛透着腐朽阴郁的气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是小桐吗?”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四爷收起单片眼镜,将细细的镜链放进衬衣口袋。“过来,陪四爷爷下会儿棋吧。”
“改天吧。”孙井桐径自坐下,又示意俞延他们自己找位置坐,“我依您的意思把朋友们都带来了,让客人们等太久,可不是三家的待客之道。”
四爷闻言眯起眼,细细地打量起这几个年轻人。
他看得很慢,从下往上依次扫过,这眼神没来由让俞延一阵恶寒。不过没多久,他的目光又落到叶千重身上。
“千重也来了?”他呵呵笑道。
“小桐叫了我这么多声哥,咱们当哥的也得护送一下她,您说是不?”
叶千重倒是蛮放得开,还对老人挥了挥手,笑得跟狐狸似的透着狡黠,“四爷您看着精神头不错嘛!”
四爷笑了笑,连阴郁的眉眼都显得慈祥了几分。
“还是你小子,从小到大都这么能说会道。”说完,又意味深长看了孙井桐一眼,“我福薄,没有儿孙,看见兄弟家的孩子就跟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要是他们都像你这么省心就好了。”
叶千重听了哈哈大笑,“您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家族里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罢了。”
“行了。”四爷摆摆手,“我不是来听你耍贫的,小桐。”他看向不远处的少女,“哪位朋友是八仪的拥有者?”
孙井桐从一名黑衫手中接过茶,她端茶饮了一口,没有回答。
云升诧异地看向俞延,俞延只是对他摇摇头。
“我是。”他开口道。
“很好。”
四爷双手交叠,闲适地靠着椅背,一双阴郁的眼睛最终落在俞延身上。“你应该听小桐说过知道,千百年来,八仪一直都是由我们三家保管的东西。年轻人——”
“或许,你该考虑物归原主了。”
俞延对上他的目光,听完后只是摇了摇头。
“她不是物品。”他声音很平静,“八仪的归宿,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荒谬!”老人眯了眯眼,灰黑的眼珠发出慑人的瞳光。“八仪是异神,是三家最看重的宝物,你一个外人不知天高地厚,也配谈这位异神的归宿吗?”
俞延叹了口气,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他本该保持礼貌。但现在,他不得不做出有力度的回应。
“那么您呢?您觉得您可以谈论她的归宿?”他反问,“她的归宿就是成为你们一些人的筹码吗?”
“无礼!”老人低喝一声,一道金光极快地朝他刺来。
叶千重脸色一变,他手指刚动,对面却传来更快的金光,在众人反应前,两股灵刃于空中相撞,力道朝四周扩散去,震得众人微微后仰。
“小桐。”四爷看向她,“你也要像那些家伙一样,忤逆我们么?”
“我讨厌黑,非得意味着我喜欢白么?”
孙井桐放下茶盏,缓声慢语道,“我厌恶愚蠢的叛逆,但也讨厌腐朽的傲慢。既然您对我的朋友这么不尊敬,那么,我们也没有留在这里陪您的必要了。”
她说着站起身,“我们走吧。”
刚才奉完茶的黑衫还抱着托盘站在门口,闻言正要上前阻拦,却被四爷喝止了。www.sxynkj.ċöm
“让她走!”短暂地愤怒后,老人轻蔑地笑了,“她还年轻,总以为自己有无穷的力量,等现实摆在她面前时,她会知道站在哪一边的。”
出了犀象厅,孙井桐原本从容的步伐忽地加快,叶千重忙跟上去,“俞延!纸!”他低喊道。
俞延忙拿出纸巾递过去,孙井桐接过,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等彻底走远后,她用纸巾捂住嘴,忽地呕出一口血。
“孙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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