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自东流来向西去,东边长流及九曲,地势高又走势绵远,丘陵前近池塘,又有山坡在西北方延伸。
山上到处都是树根盘绕高大茂密的树木,阳光非常困难的才能透进来,地下全是一层层枯黄树叶夹带着一小撮刚掉下来不久的绿叶。
山下,便是一个小小的,由抗日战争时期逃难至此的各地各族、各行各业的人组建的一个小村落,仅仅三十七户人家。由于王姓居多,故称王家湾。
田里的稻抽穗了,在这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山村里,对于祖辈父辈们这些朴实的庄稼人来说,在乎的只是怎么才能吃饱,让全家人吃饱,不去琢磨猜测当今世道。
天渐渐黑了,远远飘来饭香。
突然几个汉子突然冲出村外往河边赶去,边跑边喊:“不得了了,河里.....河里出现七具无头女尸。”
七具无头女尸!
此言一出,村里的人都瞳孔欲裂,胆子小的本能的哆嗦了起来。
“三婶,你是晓不得哦,今年还没过七月半的,萧长天们这王家湾邪门的紧,肯定是哪家的短命鬼送龙王去了。”
“萧长天前年嫁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说这个湾每年都死人……”
村里的河是潇水,湘江东源,流速快且深,据说,这段河很邪门。
片刻,哭声便从河边传来了。
尸体打捞上来了,除了七具无头女尸之外,还有村头王三桂家的儿子和村口王来元的女儿,都是毛小子和丫头片子。
这天夜里,村里的狗都疯了,也分不清是呜咽还是嚎叫。
第二天,村长召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到了河边的娘娘庙集合,像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一样。
相传洪武皇帝朱元璋当年打败陈友谅后屠湘,马皇后劝说无果,便在湖南很多地方修建了庙宇以化怨煞,这座娘娘庙想必就是那时修建的。
“今年死这么多人,会不会是被鬼抓去了?”
“你晓得个屁,你看过鬼啊,看到还有命啊?”
“告诉你啊,肯定是龙王,每年都要死两个的。”
“萧长天也觉得是,但是今年死得太多了,尤其是那七具无头女尸。”
……
一时间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炸开了锅。
“都莫吵了!”说话的是一老头,叫王开原。
据说是他当年带着家人逃难至此,在这里开荒种田的,而后又收留了一些逃荒的难民,很多规矩都是他定的。
虽然那时还没有村长一说,但行的却是村长职责。
王开原一开口,男女老少们便安静了下来。
王开原忧心忡忡地说道:“今年村里死了二十个人了,有浸死的,有被野兽吃了的,有病死的老死的横死的,还有湾子里从上游漂过来几具浮尸还没捞出来。”
“依萧长天看,先让根生和水生两兄弟把那几具卡在漩涡边被水草缠住的浮尸捞出来埋了。”
“村长,那七具无头女尸咋办?”有村民害怕地问道。
女尸整整七具,没有头颅,统一穿着红衣服,红鞋子。尸体在水里面浸泡的时间久了,已经发白,还滴着水。
所有村民都不敢靠近这七具无头女尸,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王开原作为一村之长,懂的自然要多一些。
以往王家湾这河道经常死人,给村里带来了很大压力。
可没想到这一次不仅死了两个孩子,还同时出现了七具无头红衣女尸!
“村长,咋办啊,这七具无头红衣女尸,恐怕.....恐怕.....萧长天们村的人都要被索命。”
“完了,怎么办?完了.....以前村里老人都说过红衣厉鬼索命全村的事。”
“大家不要吵!”王开原大喊一声,他内心也同样恐惧。
但为了安抚村民,他还是壮着胆子急促吩咐道:“快,快去镇里请南街的马先生!”
隔天傍晚,光棍汉唐金喜来到河湾里想弄条鱼打打牙祭,刚踏上河边软软的泥沙,随即便听到小孩说:“满满(叔叔),莫来,快回克!”
“等下回。”唐金喜闷头随口答了一句。
走了几步便僵住了,额头上的汗顺着鼻梁就流了下来,这是今天刚淹死的女娃娃,王来元女儿王湘玲的声音,不足百人的村子,娃娃们就那么十来个,谁的声音还是听得出的。
河风刮来,后脊梁骨发凉。
急促的呼吸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随即便闻到一股恶臭。
刚刚还有斜阳的天,瞬间黑了下来,周围湿气化成了雾水,都快看不清河面了。
一个人形黑影从河里慢慢走了上来,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往唐金喜走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唐金喜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张开嘴却喊不出来,想跑却两脚发软,最终逃命的本能还是让他一路连滚带爬的往家的方向跑。
穿过稻田,踏过菜地,看得见村里的油灯亮着,心里终于燃起希望,到了村口,脱力了。失魂落魄地哭喊着“鬼啊,有鬼啊,娘娘庙那边有鬼啊……”
几个年轻汉子光着膀子就跑了出门。“哪个在胡说八道,发疯啊,晓不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金喜,你是想讨打?”
话刚落音,各家各户的狗开始狂吠,犬吠声里夹杂着悲鸣。
潮湿的空气随着迷雾瞬间覆盖在村里,一股让人窒息的压抑和尸臭弥漫开来,让人极度不安,年幼的孩童都快被这诡异的氛围吓哭了。
妇女们把家里的煤油灯能点的全部点亮了,孩子们窝在床上,汉子们手里拿着扁担、锄头等家伙事紧挨着家门,大气都不敢喘,狗也不叫了。
“吧嗒吧嗒、踏踏踏”
也不知是滴水声还是脚步声,明明声音不大,但就是这么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村落。
与其说是被声音吸引,不如说是被恐惧摄住了心灵。
所有人的心跳声都那么的清晰,也跟着那诡异的脚步声产生了共鸣,跟着节奏跳,快慢起伏,身子骨弱的和年迈的老人捂着胸口瘫倒在地。
“上灵三清,下应心灵,天清地灵,一声凶神避,何鬼敢见,何煞敢挡,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口出,万鬼伏藏,吼!”
犹如一口大钟轰鸣,又似龙吟虎啸,一声吼,迷雾散尽,恶臭褪去,斜阳现,不适散。
“剑锋,什么时候连这定神安魂之术都学会了?看来有生之年必能超过师兄啊。”师叔马祥锡震惊的看着身旁的萧长天。壹趣妏敩
萧长天笑了笑,催促着师叔,还是赶紧下山为紧。
自从七年前师傅突然离开之后,萧长天便一直跟着师叔马祥锡走南闯北。
“哎,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萧长天不禁有些伤感。
师父是当今道门山字脉第一人,而萧长天,就是他费尽心思,绞尽脑汁,耍尽手段得到的唯一徒弟。
萧长天叫王剑锋,生于这个湘南小山村,师父说萧长天出生时,村里家畜尽死,旱天炸雷,恶鬼围宅。村里人都说萧长天命里不详,今世降殃。
出生,灵智初开。师父说萧长天是非常罕见的八字全阴,人有三魂七魄,而萧长天天生少一魂一魄(胎光和雀阴),故又称天残地缺命。
阴阳行当里有一句顺口溜形容萧长天这种特殊的命格:
阳火低,鬼神欺,生死簿上不留名,
八字阴,孤煞星,三界六道不容情。
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萧长天出生就能记事,灵智过人,但身体残缺,体弱多病是免不了的,三界六道中,萧长天是个黑户。
一切魑魅魍魉一旦夺萧长天的体,都不记载在轮回之中,可谓是永生。
出生这天,师父和师叔便舍去了半条命替萧长天们村除了大害。
一晃七年过去了,正在萧长天一边和师叔朝山下走去,一边感慨的时候。
村里的人都十分敬畏的迎了上来。
“水水水,快,老头子萧长天紧赶慢赶啊,可累死萧长天了,水水水”。师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喊了起来。
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白天村民王去请的马先生到了。
随后立刻递上了一碗水给师叔。
师叔接过水大饮了一口,看了看四周的地势,皱着眉头,道:“此地恐怕不简单啊,多有灾厄。”
村长王开原一听,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马大师救命啊,今年死了好多人了,大师救救萧长天们村啊!”
师叔状立马扶起王开原:“老哥哥,可不敢这样,贫道会折寿的,可担不起,起来再说”。
“老哥哥,别的萧长天不便多说。此次来此地,自会处理这件事,你尽可放心!”
“谢谢!谢谢大师。”王开原立马答道。
“期间留宿多有叨扰,请老哥哥海涵!”
村民们听说这个有本事的老头要给村里驱邪,而且还要住在这里,不由喜上心头。
王开原激动地说道:“要得要得,莫说什么叨扰,就常住于此都要得啊,萧长天这就给你安排去,金喜你过来,把刚刚的事跟大师说说。”壹趣妏敩
唐金喜战战兢兢地、原原本本的将遇鬼之事陈述了一遍。
尤其是说到七具女尸,唐金喜和所有村民,都不由自主的打寒战,
七具无头女尸现在还依次排列在河边,盖着一块巨大的白布,谁也不敢轻易处置。
萧长天和师叔听完之后一脸惆怅陷入沉思,七具无头女尸,此事恐怕严重了。
“哎!”师叔叹了口气,接着自语道:“普通水鬼绝不能上岸,除非成了气候或者另有其因。可是附近的风水,萧长天是知晓的。左右流水长渠,前后高山两合宜,按理来说不会有这么凶的鬼……”
“萧长天看不然,河内必有大凶,不可小觑,通知村民,不可轻易下水。这段水是个天然河湾,可能是上游因土坝决堤破坏了风水又或水里冤魂众多在这个地方打了弯漂流不下,聚集不散成了煞。”
“这位是?”村长王开原上下打量着萧长天,见萧长天太年轻,明显是有些怀疑的目光。
萧长天倒也不在意,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笑了笑:“村长,萧长天叫王剑锋,萧长天是玄天门张真人的徒弟。”
“小师傅,您刚才说河内必有大凶,大家不能下水吗?”王开原小心向萧长天求证,毕竟王家湾这一代的村落居民生计都离不开水。
“不错,水里的东西萧长天倒好处理,萧长天和师叔只不过费些时辰罢了。但七具无头红衣女尸,怕是.....。”
“怕是什么?”全村村民都一脸恐惧,却又好奇地看着萧长天。
萧长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师叔,见师叔一直盯着河边那七具被白布盖着的无头女尸,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凝重之色。
萧长天知道,萧长天看的没错。
“河中水煞变,定有血光现!”
当下萧长天就和师叔来到了河边。
师叔在河岸上的土坡上望气,而萧长天却是点燃手中引魂香,对着这七具无头女尸念道:“尘归尘,土归土,千冤万怨随水去,一化大海不复返。”
只见青烟缭绕却没丝毫异样,转身对师叔喊道:“师叔,你快回去。”
“剑锋你当心点,萧长天刚才看了,正主应该在水里,这里泄不了阴也化不了煞。”师叔边说边往退。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强行给这七具女尸引渡激怒了它们,刚才还好端端的天气,突然天空暗淡下来,白布被河风一刮,七具无头女尸赫然呈现在萧长天视野。
河面上,已经起了雾,红色的雾。一阵悦耳柔和的歌声回荡在萧长天耳边:
萧长天等你在粉红的桃花下
你说你喜欢这飘飘扬扬的桃花
可萧长天却眼睁睁地
看着你的足迹消失在血地上
没有理由没有话
任萧长天无边无际的牵挂。
萧长天转身望向河面,正琢磨着如何化解河中的煞气。
已经到了村口的师叔对萧长天大喊:“剑锋,小心后面。”
萧长天一回头,被突兀立起的七具无头女尸吓了一大跳,七具女尸脚不沾地,整齐划一地伸出手臂向萧长天缓缓靠近。
绕是萧长天见过无数恐怖场面,却也差点被这场景吓得腿软。
萧长天边退边指着七具无头女尸说:“阴阳殊途,人走阳光大道,鬼走黄泉冥路,小道爷念你等遭遇凄惨,所以才将你等引魂渡门,当真要灭了你等永不超生?
七具女尸不管不顾地向萧长天逼近,身后便是河,退无可退。
当即从挎包里掏出三个小草人往地上一扔,一脚跨了出去,双手一拖:“天甲元号六仪门,三奇即是已丙丁,青龙白虎朱雀在,三奇神兵斩邪魔,天威助萧长天。临!临!临!”
咒语一念完,右脚往地上猛得一蹬!接着那三个小草人顿时就化作三道金光黄影,比人还高上几分,对着七具女尸就扑了过去……
始料不及的是,金光如同石沉大海般被河面的红色雾气掩盖了。
萧长天大惊:“不好!”
萧长天立马往村口方向跑,跑到师叔面前对着师叔喊道:“师叔,带村民们跑,正主来了,尸~这是尸怨!”
这时七具女尸也追了上来,红色的迷雾打着旋向萧长天逼来,越来越近,朦胧中的一对枯手向着萧长天师叔隔空一抓。
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被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的师叔,一张脸顿时就憋成了紫色,双脚不断的在离地一尺多高的地方踢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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