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让王垣跟随皇甫嵩出征，王垣自然是求之不得。
王垣得了诏书，立马出宫直奔北军五校。
既然要随军出征，趁早捞个好职位，最起码保底挑些精兵！
王垣来得颇早，起码三杰还在商议征召各级将领的事。
王垣怕会是第一个定下来的部将。
大帐之中，皇甫嵩听到王垣求见，皱眉自言自语道：“这个王子安，莫不是在梁鹄那里知道了什么，现在听说我归朝，想来求官？”
皇甫嵩刚刚从北地郡归朝，虽然梁鹄半年前告诉过他，已经派王垣入朝，并且在北地郡也听到使者说了王垣仁义之名。
但现在正好是大军筹备之时，皇甫嵩不免有些误会王垣是前来求官抱大腿的。
卢植没听清皇甫嵩自语，疑惑地问道：“义真兄，你方才说些什么？”
皇甫嵩打了个哈哈，决定先晾一晾王垣，说道：“无事，无事，我们再商议一下各军将领之事。”
王垣在营门前等了半晌，才被允许入内。
皇甫嵩面沉似水，端坐在帅位上，看着王垣。
王垣也是第一次正式面对皇甫嵩，被皇甫嵩这架势镇住了。
但王垣转念一想，就猜到了皇甫嵩如此严肃的原因。
王垣开门见山，拿出灵帝诏书，说道：“久闻皇甫公大名，今日得见，垣不胜欣喜。早前陛下有旨，令我此次随军，归于皇甫公麾下，跟随皇甫公征战。”
皇甫嵩愕然，这王垣竟然不是为了求官来的？
皇甫嵩急忙接过灵帝诏书，再三验看，诏书中对王垣评价颇高，皇甫嵩也没能发现任何问题。
皇甫嵩疑惑说道：“陛下为何派你一个小儿随军？”
不是皇甫嵩看不起王垣，只是王垣才十六岁，要想领兵还是太早了一点。
王垣恭谨一礼回道：“有志不在年高。”
一旁的卢植突然发声：“那么你有何志？”
“世界和平。”
堂中三位大佬脸一黑，皇甫嵩强硬地说道：“王子安，你且说说这次太平道叛乱之事。说的好，你就领兵；说的不好，你就去火头营掌勺。”
王垣这些时日早已想过，略一沉吟，便开口道：“我二月随廷尉对太平道众进行审理，对他们也有一些了解，现今说出来，也可以给三位将军参考一些。
“太平道张角传教已有几十年，即使正月有张角的弟子唐周告发其谋逆之事，太平道仓促之下提前起义，仍旧席卷州郡，点燃了天下烽火。
“由此可见，黄巾贼寇不同于往常山贼地匪，他们必然有部分精锐力量，甚至不弱于官兵。”
皇甫嵩三人微微点头，廷尉审案获得的情报，他们自然都看过，这些道理自然一眼能够看出。
王垣接着说道：“而此次，大将军率羽林五营拱卫京师。三位将军只率北军五校、三河骑兵，需要平定天下黄巾，敌众我寡！募新兵，征召地方义军，遏止黄巾贼扩张之势，方为首要之务。”
王垣顿了顿，自己还有一点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卢植看王垣欲言又止，皱眉道：“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王垣一咬牙，说道：“现在乃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之际。经历严冬，百姓家中余粮所剩无几，平定黄巾，少说数月之期，必误农时！若是没有相应的准备，数州百姓，必遭饥荒，此后流民遍地，州郡难制！”
三杰听到这话，都不免沉默了下来。
王垣确实说出他们没有想到的问题。
三杰身为传统名将，在谋划战事之时，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百姓的饭碗。
只要平叛，那百姓自然能活。
治理是平叛之后的事，率军平叛的人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王垣这么一说，以三杰的战略眼光，自然看到了由此带来的危害。
即便他们平叛，那良民百姓也会因为饥荒，逃离州郡，沦为流民，最后聚集一方成为贼寇。
若是不能安定百姓，那么这次平叛，很有可能持续数年之久。
但是朝廷的粮食要供应给军队，要招募新军，哪里有粮食供应数州之地的饥民！
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那些仓廪中还有大量粮食的世家！
但这是一个死结，即使是灵帝，若是敢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那这汉王朝也会被世家们嘶吼着撕碎！
灵帝可以让满朝公卿捐钱捐物，因为他们是臣！
但灵帝不可能让世家捐出家中财物，因为他们是家！
家国天下！
世家不在乎上面的国是什么，只要有世家联合起来，自然能成为一个国！
比起世家造反的危害，百姓的饥荒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皇甫嵩面色严峻，说道：“此事不是我等征伐应该考虑的事。将此事上报给朝廷，朝廷自会妥当处理。”
卢植叹了口气：“我等还是应当先把当下之事做好，平定叛乱之后，再做谋划。”
王垣失望地摇了摇头，他甚至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
那是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能说出来的真相！
等到百姓饥荒，四处逃窜沦为流民之时，那些世家就会以粮食为饵，不断吸纳流民，成为朝廷不可制衡的力量。
地方官吏就会在世家豪族的支持下，以这些流民为本，成立朝廷中央不能掌控的军队。
最后割据一方，开始互相征伐。
那才是汉帝国的末日丧钟！
皇甫嵩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王子安不愧为大儒之后，果然家学渊源，目光长远，不负乃祖之风！”
王垣也知道三杰没办法解决先前的难题，也只能抛开烦恼，回道：“我还得多谢皇甫公提携之恩。若不是皇甫公去信梁刺史，我说不准还在汉阳田间躬耕，哪能有今日的机会。”
皇甫嵩不免好奇道：“王家不是在安定吗？你何时搬到汉阳去了？”
皇甫氏是安定世家，王符和皇甫规的交情便是在皇甫规致仕归乡之后结下的。
皇甫嵩也因为上一辈的交情，跟王垣的父亲有着一定的友谊。www.sxynkj.ċöm
王垣苦笑着把当初差点成为赘婿的事说了一遍。
三杰听闻，都是开怀大笑，堂内瞬间充满欢乐的气息。
皇甫嵩还装出一幅颇为惋惜的样子，叹息道：“那汉阳赵氏恐怕还不知自家错过了如此佳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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