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席间张邈何颙慷慨激昂，痛斥宦官乱政，悲鸣党人命途多舛；
许攸便见机行事，常以话术引诱王垣情绪，想让王垣说出附和之语；
袁绍居中主持，调整宴会节奏，保持宴会气氛。
王垣倒也机灵，立即察觉到气氛不对，也学起了曹操，闭口不言。
实在被点名询问，无法避免之时，也以传统国粹太极之法化解。
许攸不敢太过明显地引诱，王垣太极之术虽然不太成熟，倒也足以应付眼下场面。
半天下来，宴会中各说各话，直到最后也没有回到同一频道。
袁绍耐心也逐渐被消磨。
往常参加这宴会的宾客，都会在许攸这种气氛组的引导下，发泄心中不满，陈述对腌宦的痛恨。
可今日，曹操这个腌宦之后不提，王垣一个世家都称不上的大儒之后，也敢如此做派！
简直是不把他袁本初放在眼里！
袁绍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旋即消失，努力挤出笑容：“今日绍身体突然感觉不适，不如今日酒宴暂时到此为止，等到来日再续今日之欢？”
喝得酣畅淋漓的张邈摆了摆手：“本初既然发话，那我等也不好赖着了。走！去老夫家中接着喝！老夫那里也有好酒好菜！”
王垣还在想理由拒绝，许攸抢先说道：“张公勿怪，许某还有事，怕是脱身不得，过府饮宴就算了吧。”
王垣曹操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袁绍，随即附和许攸，拒绝了张邈的邀请。
开玩笑！
袁绍都说宴会解散了，你张邈还想邀请其他人继续？
你张邈是想代替袁绍成为这个圈子的核心吗？
众人品出其中门道，也就相继告辞，各回各家。
王垣出了袁府，便直接在不远处等待着。
果然，不出半晌，原本各自离开的许攸和曹操再次来到袁府！
王垣确认了自己猜想，也不多留，径直往家中赶去。
……
刚进家门，王垣便看见守在门口打瞌睡的小黄门。
王垣知道这多半是来找自己的，便轻轻拍醒了小黄门：“中官，醒醒；中官，醒醒。”
小黄门吓得一哆嗦，睁开眼睛看见王垣，急忙起身整理衣衫。
确保了衣衫整齐，符合礼制之后，小黄门才施施然地说：“王侍郎，陛下让你进宫。”
王垣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就这点屁事，还整理这么久的仪容仪表，直接先说不行吗？
王垣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还请中官带路。”
小黄门心中自知瞌睡属于失仪，若是王垣追究，那宫中自然会严加惩处。
小黄门想探听王垣口风，问道：“王侍郎近些天日日觐见陛下，盛宠如此，怕是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王垣挑了挑眉，这小黄门怎么好像在拍我马屁啊？
王垣谦逊地说道：“我才入洛阳，建功立业想都不敢想，望中官莫要如此，我实在担当不起。”
小黄门见王垣无动于衷，心一横，低声说道：“此前王侍郎曾进言，太平道众势力庞大，居心叵测？”
王垣诧异地看了小黄门一眼。
虽然说禁内无秘密，但王垣这话是初次见灵帝的时候说的，当时在场的人也没几个，其中可没有眼前这个小黄门！
王垣沉声说：“此乃禁中密语，中官无意中知道，尚且无罪。如果大肆宣扬，怕是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小黄门也急了，赶忙说：“好叫王侍郎得知，不是咱家故意窃听禁中密语。而是中常侍封胥在与人谋划之时，说及太平道，提到了王侍郎。”
中常侍？
王垣不免心惊，宦官集团中的顶级大佬，因为太平道的事盯上了自己？
那岂不是说，太平道在灵帝身边，早已有了内应！
王垣长吐一口气，默默消化着这个震惊的消息，劝诫小黄门说道：“此事中官切记不要再跟别人说起，不然必然惹来杀身之祸！”
小黄门本就怕王垣追究失仪之事，现在听到王垣略带威胁的话语，更是心惊胆颤，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记下了。
进皇城的路不算远，不多时，王垣又出现在了灵帝的宫殿上。
灵帝看起来大病初愈，还没有多少精神，随意地说道：“你似乎上殿觐见三四次，从未跪拜过。”
跪拜帝王之礼，便是汉高祖刘邦强制推广的。
自此之后，跪拜就成了皇帝展示威严的固有礼仪。
而臣子的最高地位“赞拜不名”，也只是在朝拜皇帝之时，不称名讳，只称官职。
王垣不行跪拜之礼，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不合礼制的罪行了。
王垣低头不语，心里纠结着跪不跪。
跪，或许代表着自己真正融入这时代，接受了这一切。
不跪，灵帝一怒，自己就不需要纠结任何问题了。
王垣还在天人交战，灵帝又发话了：“不跪就算了，记得元日之类的祭祀要跪就行。今日，你是不是参加党人的聚会了？”
王垣心中愈加疑惑，灵帝到底在搞什么。
为什么灵帝每次见自己，给官职，给宝剑？
如今更是不追究这种不合礼制的行为，灵帝是不是对自己过分放纵了？
虽然心中疑惑着，王垣还是小心地回道：“臣乃是今日清晨，被议郎曹操拉去参加名士聚会，去之前曹孟德并未告知席间有党人。”
党人被灵帝禁锢出仕，许多还流放在南北远离中原之地，敢偷偷藏匿回洛阳已是大罪。
袁绍敢在洛阳聚集党人，如果不是汝南袁氏声势太盛，袁绍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壹趣妏敩
一番话先把自己撇干净，局是曹操拉我去的，我不是自己主动参加的，我啥都不知道！
“宴会上说了什么？”
王垣仔细回忆，袁绍对这种宴会私密性颇为重视，连侍者也尽数被赶走。
在场的几人中，应当没有灵帝的内应。
王垣回答道：“大多是他们对党锢之事的牢骚，以及对宦官家属不法之事的谴责。”
灵帝突然大笑：“看来你还没有得到他们信任啊！若是他们自己人宴会，接下来的环节，应该就是对常侍掌政的不满。”
说到这，灵帝顿了一顿，坐起身来，声音也变得森然：“还有对朕的不满！”
王垣不免翻了个白眼，你啥都知道，那你问我吓唬我干嘛！
“陛下明鉴，只是臣不曾参与过这些事。”
灵帝摆了摆手：“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他们说了这么多次，不还活的好好的。”
话语中带有着些许玩笑之意，语气却仍旧森然。
王垣好奇道：“既然陛下知道他们多有不满，言大不敬之事，陛下为何不派人捉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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