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犹豫再三，兰夕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没告诉你？”
谢楠缓缓睁开了双眼，柳絮纷飞，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你看看，下雪了，只是下的好像有些晚了。”
谢楠喃喃说着，低头看去，冰冷飘渺的雪落在了她闭合的双眼，落在了那精致妩媚的脸颊，落在她那娇润鲜红的唇上。
她一点都不丑的，谢楠早就想对自己这个便宜大姨说这句话了，只是每次酒后要说的时候她总是醉得不省人事，他说给鬼听啊？
也有可能她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她只是担心自己会喜欢上她吧，所以怎么也不让自己说出这句话，毕竟哪有男女同睡一张床大半年没睡出感情来的？
谢楠一愣。
别说！还真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
这狐狸精原来一直都是装醉的，他喝酒其实一次都没赢过她，包括将她绑在密室，她也是故意装醉让他绑的，反正她就是不想在离别前听小妹夫对她说：我爱你诸如此类的话……
恶心，肉麻，受不了。
这狐狸精喜欢木兰，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被自己强行大被同眠的小妹夫爱上她，听起来有点搞笑，也有点真。
她心眼小，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
小妹夫却不一样，他很放荡，不然怎么爱上了她两个妹妹。
明白过来的谢楠此刻还真想一巴掌拍醒这狐狸精，骂道：你这不是闹吗？你随便到大街上拉个人问问，我会喜欢你吗？
“你喜欢她了？”
兰夕突然的话让谢楠顿时愕然。
不怪她这样想，谢楠现在还抱着苏媚一脸伤感，就差没哭了。
“没有，只是…她对我还算不错。”谢楠苦笑道。
“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
兰夕眼眸含笑，嘴角微勾，没说话。
“你不是说她对你挺好的，不管她了？”兰夕指了指被谢楠放在地上的苏媚。
“不管她了。”
谢楠摇了摇头，看着那张逐渐被雪淹没的脸颊，轻声说道：“她一直盼着下场雪，就让她待在这里吧……这样挺好的。”
“你和她究竟……”
兰夕还想再问，最终还是忍下好奇心。
谢楠也没主动解释，那人也不愿让他说，否则结局怎会如此，随她吧。
有些人，天生就不愿与别人解释什么，做了就做了，哪管人什么看法什么说法，有些事，也不是非要说出来让人知道心意，消除误会，再者，人已经死了。
是啊，人已经死了。
死的有点早，或者说，这雪下的有点晚。
没人知道，二人走后不久，一女子浑身浴血，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她拖着遍体鳞伤的躯体，来到苏媚的掩身之地。
她静静站在那儿，盯着皑皑雪堆下，那仅露出的一缕红裙，始终冷冰冰的眸子逐渐有了一丝忧伤。
她不想让她死……
街头。
大雨滂沱，行人寥寥可数。
一个小乞儿穿着破破烂烂的布条，在街上四处小跑，由于身子矮小，看上去就像一个堆满垃圾的篓子在大风中翻飞。
“咦！”小乞儿突然发出一声惊疑。
她蹲在地上，捡到了一个馒头，脏兮兮的，还被咬了一半。
小乞儿咧了咧嘴，笑道：“今晚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拿来吧你！来我的地盘抢食，想投胎了是吧！”
正当小乞儿还在想着该留多少晚上吃的时候，角落中一个坡腿乞丐突然冲了出来。
夺过了她手中的半个馒头，对小乞儿拳打脚踢，口上骂着很难听的话。
小乞儿当然不肯，再不吃东西要饿死了，她反抗，但失败了。
对方是个坡腿，但小乞儿终究年幼，力小，不是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打得头破血流，浑身上下疼的要命，要死了。
“嘿！你个小崽子，命还挺硬，试试这个！”
坡腿乞丐打了半天，最后从路边捡起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壹趣妏敩
她从小被欺负到大，腿也是被人打断的，今天终于轮到她来做欺负人的事了。
小乞儿楚楚可怜，面露绝望，心中祈求有人救她。
下雨天，街上没有什么人，幸运的是，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不幸的是，没人上前帮忙。
没人救她，她只是个乞儿，小乞儿。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人愿意惹一身骚来救她。
小乞儿缓缓闭上眼睛，万念俱灰，等着那块石头凿穿她的脑袋，就像她用石头在别人地里开西瓜。
要死了……
她想着，但半晌，那块要她命的石子也没能砸下来。
怎么回事？
小乞儿惊疑不定，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女孩。
“杀了她，或者死在她手上。”
女孩拿出一柄匕首塞到她手中，明明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说出来的话却很成熟。
小乞儿没有犹豫，小手攥紧匕首，艰难起身。
坡腿乞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小乞儿没有说话，动作虽然生疏，但坡腿乞丐的喉管终究敌不过利刃……
“我想跟着你，我想帮你杀人。”
脸上沾满鲜血的小乞儿站在女孩面前，眼神坚定。
她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这人救了她，她应该报答，把命给她也不是不行。
她在酒馆捡骨头吃的时候就经常听那些大人互相拍肩膀，口中大声说着：“今天你帮了我，以后有事你吱一声，姐们这条命给你了。”
长此以往，小乞儿记下来了。
女孩点了点头，给她取了个名字，夕。
“单个字的名字……”
刷刷的响动，将夕从往事唤回。
原来，这场雪比往年来得迟，却也异常猛烈，压垮了树枝。
夕盯着那片缕红裙，良久，她将女孩尸体挖了出来，替女孩擦干净脸。
“你是好人，你没错。”夕低声说着。
是的，女孩没错，她有什么错呢？
刀剑杀人，以命偿命，唇齿杀人，就不能以命偿命？
瞎了眼的老天为什么不肯早点下雪，她们可是杀了女孩的心上人啊！
就因为她们人多，代表苍生?哪有这样的狗屁道理！
“夕，以后若有一日，我需要你去执行一个必死的任务，你愿意吗？”
女孩曾多次对她说过这句话，她也早已做好了报恩的准备。
如今，女孩死了，她出乎意料活了下来，这一幕是不是也在女孩的算计内？
夕不知道，也不否认。
但她知道，这对她很严苛、经常处罚她的女孩其实对她和别的死士是不一样的。
女孩其实对她很关心，她记得很清楚。训练时，女孩总是偷偷让人给她更多的食物、药物，有一次，她任务失败濒临死亡，女孩也曾偷偷抹泪。
夕抱起女孩尸体，一步一步。
不知道要去哪，她也没什么可去的，家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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