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拢了拢发丝,轻轻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我带你出去玩玩,虽然去不了太远,但是也可以让你放松放松。”
其实是弘历要微服私访,于是弘昼顺便把我带上。我们离开了京城,就在这京城周边玩玩,如今就到了河北房山。只是看见了枯枝败叶,感觉还有寒鸦在叫,声声凄切。这整片山都已经失去了色彩,我们坐在竹筏上,看着这单调的山河。
“这都是黑色的,白色的,灰色的,没有什么色彩。”我道,“除了几只孤独的鸭子在游泳,什么也看不到。”
“我会给你色彩。”他划着竹筏道,“我们来看看,虽然是冬天了,但是却有一种风情;虽然是单调的,让你感到了凄清,但是这是自然的常态。”
“春夏秋冬,都是四季常态。”弘历道,“朕听闻这里百姓和乐,不知是否如实。”
“皇兄,我们一会儿就下船,就可以去看了。”弘昼道。
明明两个人的时光,偏偏有弘历来打扰,弄得我不得不收敛一点儿。
我们在水边,看到这里有一块十分神奇的石头,湍流水波,整个画面几乎被岩石所占据。在岩隙间有一棵巨松从岩壁左侧横出至画幅上端。在层层石隙中隐约可见层叠着的‘‘藏书”,这就是当地十分著名的积书岩。只是因为这石头奇形怪状,像极了藏书,故得此名。《水经注》曰:河北有层山,其下层岩峭举,壁岸无阶,士罕有津逮者,因谓之积书岩。”
“这就是积书岩啊。”弘历道,“确实是一块怪石,朕诗兴大发,想要作诗一首。”
啊?又来?好几次我受罚都是抄御诗,弘历写了那么多,而且那么烂,让我……无从下手。唉,看看弘历这一次又会有什么想法吧。
“二酉非所慕,八索谁能探。游目既已豁,引兴殊不凡。不著一卷书,是谓积书岩。”弘历道。
还好,这一次,至少没有再闹出“一片一片又一片”和“一朵两朵三四朵”的笑剧了。sxynkj.ċöm
“皇兄真是好文采,奴才自愧不如!”弘昼道。
“你也不错,怎么不作诗一首?”弘历兴致正好,道,“小时候你的文采可是在诸皇子中数一数二,怎么现在倒是很少表现了?”
“回皇兄,奴才才疏学浅,儿时时常逃课,如今是后悔了。写不来几首诗,说不上几句诗,连福晋都比不上了。”弘昼恭恭敬敬地道。
可是弘昼很是勤奋,直到深夜都在读书,怎么可能才疏学浅呢?
“无妨,再来一首!”弘历道,“朕再开个头,你好好酝酿一下!筑室傍幽岩,积书于其里。岩可擅佳名,大固括小耳。岁乃一再来,枕经而葃史。可因悟诲咻,了识无达理。戴席与边笥,笑盖不如此。”sxynkj.ċöm
这个弘历诗兴大发啊!真的要出版什么书了吧?
“那奴才也只好作诗一首了。”弘昼想了想,“河北钟灵气,岩深蕴太虚。层山饶邃谷,石室为藏书。秘轴云岚合,遗文苔藓余。茂先推博学,对此定何如。”
还是我的弘昼写诗好,倒也是有了一点儿少陵野老《望岳》的感觉。不愧是我的弘昼,可以写这么好的诗,我真是骄傲。他将河北的美丽描写得活灵活现,通过周围的景物,更加突出积书岩所在地的清幽,提现其不平常。他通过对深邃的周围的山林之景的描写,给人以一种雄壮的感觉。
“好。”弘历点点头。
“奴才献丑啦,请皇兄指教!”弘昼道。
“无妨。”弘历道,“现在写诗比以前好多了。”
“皇兄谬赞,奴才愧不敢当。”弘昼谦卑地道。
“王爷和皇上都写得很好。”我插嘴道,“我也想要学一学。”
“你文采好,不需要学,我相信你会很不错的。”弘昼道。
“就算我会写诗,也不代表我文采好。”我道,“你教我嘛!”
“下一次再教你。”弘昼道,“你觉得,这块石头怎么样?”
“奇形怪状,仿佛蕴含了什么真理,很神奇。”我道,“王爷,您以为呢?”
“你们两个人啊。”弘历道,“关系如此要好,怎么就现在分开了呢?”
“回皇上,我们并没有分开,只是我们都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我道,“王爷与妾身是多年来的恩爱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们两个是最在乎对方的。我们两个一起克服难关,我们相信我们可以做到我们想做到的。王爷对我很好,我也理应回报。”
“回报什么?不需要你回报,我们不要这些嘴上说说看的。”弘昼道,“我还是喜欢那首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我也喜欢!”我道,“我喜欢的还有很多哩,比如说……反正很多,比方说《长恨歌》,我很喜欢这一段。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令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但令一作:但教)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为什么喜欢呢?”弘历问。
“回皇上。”我道,“诗人采用的是浪漫主义的手法,忽而上天,忽而入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后来,在海上虚无缥缈的仙山上找到了杨贵妃,让她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形象在仙境中再现,殷勤迎接汉家的使者,含情脉脉,托物寄词,重申前誓,照应唐玄宗对她的思念,进一步深化、渲染长恨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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