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不多时,便停了下来。没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在车窗外低低地道:“两位姑娘,这便到何宅了。”
非渔和左姒忙下了马车,齐齐抬头朝这座大宅子看了去。
这宅子与非渔二人以前看过的宅子都不尽相同,底座由大块的青石板铺就而成,看起来颇为质朴。而正门处悬挂着的那道压金镶边、纯黑为底的匾额,却又毫不遮掩地透露出一股奢华的气息来。
整个宅子奢华与粗犷并举,显露出宅子主人武商的身份来。
进了大门,又见花园里古柏参天,每一棵都长得十分茂盛,各式各样的异花怪石点缀在其间,着实颇有意境。
非渔二人一边打量着,一边跟着何老板往他那仍旧昏迷不醒的儿子的房间进了去,才刚走到门口,忽见得大门一开,从屋内走出了个美貌无比的妇人,眉如远黛,眼似秋波,身姿绰约如湖畔细柳。
看见两人,那妇人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只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被她做出了千种风情来。
这是一个温柔到了极致的美妇人。左姒这样想着。
何老板走上前,指了指这位美妇人,冲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夫人。”
左姒听着何老板说话时语气中洋溢着的自豪,眼神不由地闪过几分晦涩来:又是一个爱妻子的男人啊,和她的那个父亲一样深情。只不过,这个父亲好歹还知道关心儿子,在儿子生病时四处奔波寻找大夫。
而她的父亲……
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忽然响起:“你便是永河城那位赫赫有名的左大夫吗?”
左姒抬眼看了看面前一脸温柔的何夫人,重新收起了自己那些复杂莫名的心情,面色照旧冷淡而疏离地道:“是我。”
何夫人微微一笑,并不因左姒冷淡的表情而显出任何责怪之意来。她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眼一瞥,看见了站在左姒背后的非渔。
她的眼里陡然闪过几丝难以置信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忽然停住了。仍旧恢复了刚才那副温柔的样子,语气温和地问向非渔道:“道长怎么称呼?”
非渔其实也看见了何夫人那难以置信的神情,她隐隐猜测着,面前这人或许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但认出了就认出了吧,她即使也不怎么在意。因此,她也只仍旧用往常的懒散语气道:“叫我非渔便好。”
何夫人笑了笑,叫了她一声“非渔道长。”
几人又寒暄片刻,便进了门,在何老板儿子,也就是那何谨行的病床前站定了。简单地询问了一番病情之后,左姒这才开始为他号起脉来。
何老板和何夫人站在一旁看着,表情皆是止不住地一脸担忧。
良久,左姒方才重新站了起来,对两人道:“何少爷之所以昏迷不醒,完全是因为服用了有毒的食物而致,只需要找出何少爷误食的那种毒物,再对症下药就可以了。
不过,或许是我医术尚浅的缘故,实在没有看出来何少爷误食的究竟是什么食物。请问,何少爷在昏迷前,有吃了什么吗?”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脸上的茫然来。
最终,还是何老板回答了左姒的问题,“实在抱歉,左大夫。我也不知道我儿子吃了什么。”
见左姒不明所以,何老板便厚着脸皮将那天追儿子追出城外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还忍不住地感叹道:“要不是家里的仆人机警,提议到城外周边的山上也去找一找,只怕我儿子现在还躺在那山上昏迷着。”
他这话一说完,便听见站在左姒旁的那个白袍女道士忽然张口问道:“何老板派去山上找何少爷的家丁有几个?”
何老板虽然有些疑惑非渔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却仍旧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五个。”
五个?非渔皱了皱眉,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在山下寄宿时前来借火的那磁轭人,又联想到床上这人昏迷不醒的症状,一个看起来颇有些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难道这何少爷,是因为吃了那天她们所丢下的那只和那毒蘑菇一起烤过的叫花鸡才昏迷不醒的吗?
这想法虽然初时听起来还颇有些荒谬,但非渔仔细想了想,却觉得这个理由极有可能。
一则,左姒虽然阅历尚浅却医术深厚,除了少数几种罕见的食物之外,对其它各种食物中毒后的症状都是知晓得清清楚楚。而这名为“死亡帽”的毒蘑菇,便恰恰是左姒不知道的其中一种。
二则,那天非渔二人在那山下胡猎户家借宿的时候,也恰好就遇见了那一拨据说是来找他们少爷的人。而这人数,恰恰就能和何老板所说的派去山上找何少爷的家丁人数对上。
两个理由这样一番考虑,非渔越想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抬头,朝左姒道:“他这是吃了和‘死亡帽’一同烤过的鸡才会这样,你扎这几个穴位把那毒逼出来就可以了。”
说着,手在那何少爷身上的几个穴位处指了指。
她这话一出,左姒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拿起银针朝躺在床上的人身上扎去。
何老板夫妇二人俱是看的一愣,异口同声地问道:“非渔道长还会医术吗?”
“以前学过一些。”非渔回答道。
左姒按照非渔的说法,几针扎了下去,便见原本昏迷着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动了一动,一副快要醒来的样子。壹趣妏敩
左姒便重新退开了些,将床前的位置留给了此时正一脸惊喜的何老板夫妇二人。
未过片刻,躺在床上的人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了守在自己病床前的何老板夫妇二人。
还未等何老板开口,他便将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语气诚恳地向何父大声喊道:“父亲我认错!我认错!
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喝酒,再也不喝醉酒就搂着过路的小姑娘调戏了。
求求你可别追我了,我真的跑不动了。”
何老板本来见自己儿子昏迷多日终于醒来,内心还颇有些温情触动,此刻却见他一张口就又是那副欠打的无赖样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斥骂道:“你看看这是哪里!”
何谨行看见自己父亲脸上骤变的神色,也隐隐觉出一点不对劲儿来,顺从地往周围看了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他就不由地对上了站在床边不远处的左姒和非渔两人的面孔。
他陡然从床上跳了起来,用手指着非渔二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大声道:“我只是偷吃了你们一只鸡而已,用不着追我到这里吧!”
见得他这副精彩纷呈的脸色,即使是向来面瘫脸如左姒,也不由地嘴角抽了一抽,颇有几分无语来。
非渔站在左姒旁边,嘴角的笑意同样也是止也止不住。
果然她之前那种隐隐约约觉得来何府就会碰到有趣事情的直觉是对的,这不,才来没多久,不就碰上了何少爷这样一个活宝吗?
这一天,何少爷被自家老爹追打时的惨叫声,再一次地响彻在了何家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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