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格格在福晋屋子里坐了半小时,出来的时候只感觉神清气爽。
李氏性子古怪,从不将她当做人看,她之前是巴结不上福晋,如今乌拉那拉氏主动递出橄榄枝,无论安的是什么心,刘格格都愿意接住。
跟着福晋,也比跟着李氏好,想到李氏那张嘴,她到现在还有些害怕。
“如今可好了。”丫鬟跟在她身后道:“柳暗花明又一村,主子日后总算不用受到侧福晋的挖苦了。”
刘氏深吸一口气:“还早呢。”她闭上眼睛淡淡道,两只手狠狠的掐在一起。福晋对她如今还不算信任,但如今既然愿意留下自己,就算是个进步了。
“无论福晋打的什么主意,都比跟在李氏身后的好。”
刘格格那边前脚刚出的福晋的院子,后脚叶南鸢那儿就有了消息,传话的是两个小太监,十五六岁左右,但人生的十分机灵。
“刘格格刚回去,就被李侧福晋叫去了。”两小太监一个叫小德子,一个叫做小桂子,都是苏培盛千挑万选送过来的。
小德子跪在地上笑道:“说是侧福晋回去后就发了火,将刘格格叫去直接就骂了一顿。”今个儿看李氏那模样,一瞧就知晓刘格格没有与她商量。
李氏不傻,只被瞒在鼓里不高兴。
在乌拉那拉氏那里还没发作,等回了自己的院子立马就想起来了,之前在三清观的那位外室,如今一想可不就是叶南鸢。
“你之前早就知道了吧?”李氏冷笑一声,抬手将手中的茶盏往下一砸:“故意瞒着我是吗?如今这个时候说出来你打的什么主意?”
那茶盏擦着刘格格的脸飞过来,刘氏躲都不敢躲,任凭那茶盏往自己额头上砸。
脑门上瞬间被砸出一大片淤青来。
“妾身没有说。”刘格格跪在地上,头也不敢往上抬:“叶格格是外室,妾身也是刚刚才知晓的。”
“还说不是你。”李氏气的手掌直拍桌面:“这件事除了你我知道,莫非还有第三个人不成?”
刘氏跪在地上,身上被砸的满是茶水,她额头被砸破了,浑身的狼狈,只感觉四面八方的眼睛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像个狗一样跪在地上,这屋子里就连个奴才都看不起自己。
“侧福晋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贝勒爷肯定不会瞒着福晋的。”刘氏低下头,手心一瞬间收的紧紧的,她淡淡儿道:“分明福晋也知晓,为何只怀疑我一个人。”
“你是说这件事是乌拉那拉氏说出去的?”
李氏想到今日乌拉那拉氏那副猖狂的模样,心里反射性的一阵厌恶,立马抬手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儿。
“主子……”这一下,吓坏了一屋子的人,春禾连忙拿着帕子在她背后拍打着:“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早上的时候差点儿摔倒,如今又这样……”
丫鬟叽叽喳喳的,李氏被吵的一阵厌烦,抬手不耐烦的将丫鬟给往旁边一推:“我没事。”感受到肚子呱啦呱啦的叫唤。
李氏揉着额角一阵郁闷道:“完了,现在我连一想到福晋都想吐了。”
她一脸惆怅,想到日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还要去见乌拉那拉氏,李氏捂着胸口又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春禾可当真儿是吓死了,连忙上前去伺候:“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请什么太医?”
李氏翻了个白眼,吐了一口的酸水:“要让太医知晓,我这是没吃饭的,岂不是要让人笑死去。”
屋子里乱糟糟的,刘氏趁乱溜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只感觉自己待在李氏身边多一刻都要窒息了,她当真儿不懂怎么会有李氏这样的女人?
“格格,您还好吧?”
身侧的丫鬟上前轻声安慰道:“您受苦了。”刘格格抓住丫鬟的手,轻轻拍了拍,两人相互掺着往回走,没走两步刘格格忽然道。
“这么快又到三月了。”
“是啊。”身侧的丫鬟一脸担忧道:“芍药花又要开了,主子您……”
刘氏眉眼之间闪过一丝厌恶,掐了掐掌心:“我最讨厌的便是三月了……”
***
自开朝之后,政务就开始繁忙起来,胤禛今日忙到晚膳的时候才回来。
刚下了马车,身侧的苏培盛就道:“昨个儿爷答应了陪福晋用午膳,您没来得及回来。”胤禛想到这里儿,抬手揉了揉眉心。
“当真儿是忘记了。”用午膳时候他还在宫中,额娘忽然派人来传他过去。他午膳便没回,留在永和宫用了。
“派人过去跟福晋说一声儿。”胤禛边走边揉着眉心,却见身侧的苏培盛往前方努了努嘴。
“主子,您瞧。”
胤禛看过去,就见福晋身侧的钱嬷嬷正打着灯笼站在那儿等着,瞧见四阿哥,钱嬷嬷立马走下来:“老奴叩见贝勒爷。”
“今个儿福晋亲手给爷顿了乌鸡排骨汤,说等贝勒爷回来了好尝尝。”
胤禛揉着眉心的手放下:“福晋有礼了。”他说罢,拐了个弯儿跟着前嬷嬷往福晋的院子里走去。
这几日政务繁忙,他好几日没去见叶南鸢了,本是准备今晚过去的,但这才想起来,今个是初一。
按照祖宗规矩,初一十五是要宿在福晋的屋子里的。
胤禛抬脚往前走,眼神却往苏培盛那儿瞟了一眼,后者瞧见后面上一愣,随后动作悄悄儿的往反方向走去。壹趣妏敩www.sxynkj.ċöm
***
胤禛来了正院,苏培盛却趁人不注意去了叶南鸢的西院。
三月的天,夜晚还透着寒,苏培盛一路上打着灯笼往西院走,人刚站在院子外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儿。
“主子这样不吃不喝的,身子还不要垮掉。”苏培盛拎着灯笼,人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儿。
他拎着灯笼往旁边靠了靠,站在门框边上没进去,悄悄儿的听了一会儿墙脚。
“小姐从来就是这样,心里一难受就把自己关起来。”苏培盛听出来,这是叶格格身侧的哪个小丫鬟,叫做半夏的。
“那主子一整日都没吃了,咱们再不去劝劝,小主的身体肯定扛不住。”
“我也没办法啊。”半夏微微叹了口气:“我是劝不动了,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还有心思吃饭?”
“要是我,只怕哭死的心都有了。”
半夏深深叹了一口气,吓得苏培盛拎着灯笼的手一抖,他也不敢进去了,连忙往回走去打听一下,今个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瞅着那细微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半夏白着一张脸,这才往屋子里走去。
内殿,叶南鸢正坐在软塌上,一脸无聊的捧着手里的戏折子,听见屋子里传来的脚步声,她才慢悠悠的抬起眼睛:“苏培盛走了?”
半夏点了点头,将关上的窗棂打开透了透风,等过了一小会儿才重新关上:“小姐你这要做什么?”
贝勒爷一个月就去两趟福晋那儿,上个月十五的贝勒爷就没留在福晋那,今个儿是一号,要是小姐真将贝勒爷弄来了,福晋岂不是要气死?
“我做了什么?”
叶南鸢抬起头,一脸的无辜:“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四阿哥要是想来,我还能拦的住不成?”她今个儿穿了一身素粉色大的纱衣,十分的娇俏可人。
纤纤玉手捧着书斜躺在软塌上,仰起头的时候,面上一脸的无辜。半夏被这模样看的晃了眼。
“我算是劝不动小姐你了。”半夏撅着嘴瞪了叶南鸢一眼,随后捧起她手边的糕点碟子就要往外走。
“哎……”叶南鸢笑着伸出手:“回来,做什么呢?”
“小姐让妾身说一整日都没吃东西。”半夏一脸无奈道:“是没叫膳食,但小厨房送来的糕点小姐可是用了大半了。”
她捧着只剩下一半的糕点碟子一脸的无奈:“这贝勒爷要是当真儿过来了,不用小姐主动说,只瞧上一眼这糕点盒子就什么都知晓了。”
“回来。”叶南鸢敲了敲桌面,道:“没事,就放在这儿。”
半夏一脸狐疑的将碟子放了下来,叶南鸢往窗外瞧了一眼,窗外一阵月明星稀。
叶南鸢将手中的戏折子翻到下一页,语气里透着一股轻快:“去小厨房悄悄儿的给我拿一块元葱来。”
对上半夏一脸狐疑的模样,她垂着头,手肘拖着下巴眨了眨眼睛:“打个赌,四阿哥今晚会歇在谁那儿呢。”
***
乌拉那拉氏那儿早就准备好了,四阿哥一过去倒是立马开席用膳。
胤禛今个儿的午膳是在永和宫用的,十三与十四弟都在,永和宫中的膳食不错,但额娘时不时的与他说话,话里话外虽说都是关心他的,但他很不适应。
永和宫的膳食很好,但他心中存了事,便没用多少。
本还想着去叶南鸢那儿用了一些,饭桌上,乌拉那拉氏却是一个劲儿的劝他用,“福晋辛苦了一日了,自个儿也用些。”
胤禛瞧了一圈,夹了块乌拉那拉氏爱吃的油焖火腿送到福晋的碟子里,乌拉那拉氏看见后面色却是一僵。
福晋这儿的膳食不符合他口味,绕是福晋再三劝,胤禛也就只用了一碗就放下筷子,福晋晚上没用多少,除了那块油焖火腿用了一半。
胤禛起身的时候往那儿瞧了一眼,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阖上眼帘当做没瞧见。
两人用过膳后,便开始喝消食茶,屋子里奴才们来来回回的布置着,又是点香炉,又是换被褥,福晋这儿的奴才们有条不絮,做事却着实是麻利。
没一会儿,屋子里就收拾了起来。
钱嬷嬷走上前,道:“贝勒爷,福晋,水好了,奴才们伺候主子们洗漱吧。”
乌拉那拉氏放下茶盏,起身的时候面色依旧忍不住的有些羞红,虽是老夫老妻了,但做这事儿还是让人忍不住的羞涩。
“爷稍等一会,妾身马上就回来。”
胤禛点着头,看着福晋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屋内响起了水声儿,他低头喝了一口茶盏,起身准备跟着进去洗漱。
刚站起来,就见门口的苏培盛一脸若有所思的走了进来:“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他拧着眉心,面色微沉着带着几分怒意。
苏培盛进去,往屋子里张望了一会儿,犹犹豫豫的不知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是叶格格的事?”胤禛又问。
苏培盛这才忙不列颠的跪了下来:“是,”他出了西院的门就赶紧过去打听了,到现在他心中还忍不住的吓一跳。
“不知是谁泄露了叶格格是外室的消息,如今府中上上下下都知晓了,说是叶格格正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再哭呢。”
苏培盛话音刚落,‘哐当’一下,胤禛就将手中的茶盏砸了下来。
八仙梨花木的小矮桌上,茶盏杯盖还在微微晃荡。他握紧拳头直起身,藏青色的袖子还在微微颤抖。
“怎么不早说?”胤禛咬着牙,边说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苏培盛瞧见后吓一跳,连忙跟在贝勒爷身后:“爷……爷,爷您慢些。”
两人的动静闹到了里面,屏风后乌拉那拉氏正在洗漱,听见声响后一脸疑惑道:“出去瞧瞧,怎么了?”
丫鬟翠果赶紧出去,只回来的时候面上有些难看。
“怎么了?”乌拉那拉氏起身,任由丫鬟们给她擦干水分,白棉帕子兜住头发,她坐在梳妆镜前亲自给头发抹上一层桂花油。
“爷之前最喜欢这个味道了。”乌拉那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之前还夸过我身上香。”
想到什么她问:“爷还没去洗漱吗?都这个点了。”乌拉那拉氏用帕子细细的搅干水分的,起身:“我过去劝劝爷。”
只她刚站起来,翠果就跪了下来。
对着乌拉那拉氏那一脸疑惑的模样,翠果哭丧着一张脸:“福晋,别去了。”
“刚贝勒爷已经走了。”
“走了?”乌拉那拉氏一脸的不信,不顾身上还没干透,赤着脚往屋外走:“什么叫做走了?今个儿分明是初一啊。”
她冲出里屋,一眼便瞧见刚爷坐着的地方,上面的青花瓷的茶盏还摆在上面,人却不见了。
乌拉那拉氏冲上前的脚步顿了下来,掐了掐掌心,深吸一口气扭过头:“是谁?”
“李氏?”她喃喃道:“又是李氏将爷给弄走了?”
“不是侧福晋。”翠果跪在地上,咬着牙:“是叶格格。”
“叶南鸢!”乌拉那拉氏面色已经黑沉了下来,她一挥手,将桌上那还泛着余温的茶盏扫了下来。咬牙切齿发出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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