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延作为边关第一城益州城的统帅,他在那里驻守了二十年,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加明白突厥人的作战方式,而且他还有一支专门探听突厥王庭那边消息的探查小队,机缘巧合之下,他探查到了桓王竟然勾结突厥王子,意图一起攻打益州城,一举占下边关。
先不说桓王那里有二十万大军,突厥自从几十年前被高祖一举击溃之后,夹着尾巴退居千里,可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现在突厥的兵力已经不输当年了,这些年一到冬日里突厥人缺衣少食,就开始不断的骚扰着边境,只有益州城在宋延大大小小几十次的抵抗下从未被攻破过,自此他也成了突厥人眼中闻风丧胆的存在。
宋延探知消息之后,又再三探查,在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后就立马上书请求增援,并且自告奋勇,要一举歼灭桓王和突厥人的狼子野心,可他错也错在这里。
“我父亲一心为了端朝,他错在了哪?”宋淮厉声问道,那表情似乎是要将皇上撕碎。
皇上叹了口气,紧接着摇了摇头,“你和你父亲一样,都被骗了,都被桓王那个小人给骗了。”
桓王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突厥人联手,更加不想引狼入室,他骗了突厥王子,同样的也骗了宋延。
很快桓王勾结外贼的事情就来了一个惊天的大逆转,先是宋延送到盛京关于桓王勾结突厥人的证据不翼而飞,再是桓王也上书来了,同时送来的还有宋延勾结突厥人意图谋反的书信,那书信上的字迹经过鉴别竟是和宋延手书的奏章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壹趣妏敩
这下勾结外贼意图谋反的人从桓王变成了益州城的统帅宋延。
桓王更是在奏章中写道,宋延勾结突厥王子,还故意与王子做局污蔑他和突厥人勾结,意在得到朝廷派去的援兵,到时候,一旦皇上将援兵派到边关,关内兵力骤然衰减,端朝的江山将会岌岌可危!
“不可能!我父亲绝对不会通敌!”宋淮红着眼道,他父亲和突厥人打了一辈子的仗,双方人早已视对方为死敌,恨不得生啖其血肉,怎么可能会通敌谋逆呢!
“桓王把人证物证都送到盛京了,你说朕应该相信谁?”皇上反问道。
“所以你就把他给杀了?我父亲为端朝驻守了二十年的大门,为你们这些在京中的蛀虫保了二十年的安乐,换来的就是满门抄斩吗!”宋淮已经完全失控,他的双手重重的拍在了御案上,双目赤红。
皇上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但还是梗着脖子继续说道,“你以为是朕非要杀他的吗!若是有选择,朕怎么会愿意杀了这么一个忠君爱国的天命奇才。”
宋淮愣住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的仇恨也逐渐的消散,摁在御案上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你以为桓王为何要设下这么大的局,难道就是因为想给你父亲安插一个通敌造反的罪名吗?”
真正想造反的人,谁的心里不是一清二楚?可是又什么办法,桓王手里有二十万大军,而他刚登上皇位,朝廷还未一心,手里能拿出来的兵不出五万,他拿什么和桓王打,让宋延去吗?可一旦宋延离开了益州城,城外一直虎视眈眈的突厥骑兵,又有谁来抵挡?
桓王早就算计好了,宋延就是他是否能够光明正大起兵的关键,他先是故意将他和突厥王子勾结的消息透露给宋延,然后依照宋延的性子,他定然会向朝中求援,并直接阐露桓王的罪名,到时候桓王再让人盗走宋延送往京城的证据,又伪造书信,直接反指宋延才是那个通敌的人,若是朝廷包庇宋延,那他就可以以宋延污蔑亲王,通敌叛国,皇帝包庇贼人为名,号令天下之士,清君侧!
桓王毒就毒在,太会算计人心,他算准了突厥王子会上当,算准了宋延会上当,也算准了,彼时的皇上绝对不忍心杀了宋延这样一个注定名留青史的大忠臣。
可是,算来算去,他真的还是小瞧的皇上了,也小瞧了他的决心。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皇上咆哮道,他看着眼前的长剑,这剑还是他初登皇位的时候,第一次听到宋延的威名,心中满是敬服,特意命人铸此宝剑以励英雄,然后八百里加急让人带着宝剑亲自送到了宋延的手里。
如果有的选,他又怎么会亲手折掉这把对付突厥人的最为锋利的宝剑。
可是他没得选,他打不起这一仗,端朝也经不起内乱和外敌的大肆侵扰。
跟端朝的稳定和边关所有的百姓比起来,宋延一家就显得太过单薄了。
于是他只能忍痛下达了对宋家满门抄斩的旨意。
“看到那边快堆成山的奏章没有。”皇上对着已经完全崩溃的宋淮说道。
宋淮没有反应,但是他知道他在听,“那些是这八年来所有弹劾桓王的折子,朕一个都没批,都在这里,在没有全部的把握之前,哪怕是身为天底下最大的皇上,也只能忍!”
“八年了,朕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登基处处受朝臣挟制的草令天子!这八年来,朝廷上下一心,养兵蓄锐,粮马充足,朕相信要不了几年,朕就可以一举将这颗毒瘤连根除去!”皇上正襟端坐在龙椅之上,双目满是笃定,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之气。m.sxynkj.ċöm
“护驾!护驾!”说话间也是终于有人发现太极殿这边的异常,禁军统领带着大批的禁军将太极殿围了个严严实实,而他也是一马当先的冲进来护驾,待看到皇上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可当他在看到行刺皇上的人是宋淮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不敢相信。
但即便再怎么不敢相信,他也是一个擒拿就将宋淮摁在了地上,禁军统领惊奇,宋淮竟然一点都不反抗。
“放开他。”皇上甩了甩袖子,见禁军统领面露疑惑迟迟不松手也是再说了一遍,禁军统领才松开了宋淮。
宋淮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一心为国父亲,他温柔的阿娘,他那每日都抓着他裤腿甜甜的叫着哥哥的七岁妹妹,他宋氏一族,竟是这般的冤死的。
他恨了八年,整整八年,刚开始的那一年,他每晚都不敢入睡,生怕又梦见他们,醒来时巨大的落差感就是巨浪一样死死将他拍倒在地上,他只能将复仇当成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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