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纵使穿的女儿衣，也无妨，你便是你，无需改变。”云思瑾红唇微动，语气中略带遗憾。
显然是少女扮作儿郎，没有用美貌打动她。
云思瑾是一直都不提倡女子扮成男子的。女郎爱美是天性，不应该被抹杀。
直到马车走远了，唐小茹耳边还萦绕着那句，“希望下次见到阿茹时，能看到阿茹身着衣裙的锦绣模样。”
唐夫人瞥见女儿还在出神愣怔，无奈的摇摇头，先回了府。
唐小茹抚上有些发热的脸颊，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小城主叫她阿茹呢。
那双澄澈明亮的眸子里，闪耀着与以往不同的奕奕神采，她开始期待接下来的考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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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牵着马，在人群中缓缓地走。云无涯时不时掠过街边的铺面，打量着来往的行人，这还是他这些年第一次上街，说来还有几分新奇。
街道上的摊子是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玩意，还有搭的棚子卖吃食的，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叫卖声让整条街都热闹无比。
街道上的人见到高头大马，刀剑护身的众人，自然也是小心避让，所以长街上纵然拥挤，倒也走的顺利。
直到走过这条长街，拐进了一条巷子里，看到城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都端着豁了口的碗，倚在墙边上，一动不也不动。
张大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将......老爷。这城里的流民有点.....”太多了。
日头高悬，明明是炽热的夏季，巷子里却阴暗潮凉，甚至还带着几分寒意。
云无涯定睛看着那墙根处倚着一个瘦弱的妇人，衣裳破烂，嘴唇干白。一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娃娃，一手手紧紧握着一根木棒，目光似狼，凶狠又戒备。
他的心沉了下去，拧着眉，神色有些难过，“官府如何就不管管？”
云无涯做官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尸位素餐之人，如此愤慨也不过是感慨两句。sxynkj.ċöm
“不驱逐就是好的。”张大林是知道的，来东荒路上见到的难民们，多如牛毛，甚至连府城都进不去。
他们是从江州下了船，然后行至湖州城的。
一路行来也没想到会在湖州遇到这么多的难民乞丐，若不是那胸口微弱的起伏，还以为失了气息。
“这就是那虫灾逃难的人吗？”云无涯低声喃喃道，命人买了包子放在了乞丐面前。
墙根的一个乞丐微微睁开眼，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再定睛一看看，地上居然有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大叫一声，“有包子。”
一群人蜂拥而上，也不管手多久没洗了，争先恐后的哄抢，甚至抢到后直接往嘴里填，怕来晚了没了。
那瘦弱妇人登时把孩子放在一边，像只凶狼一样，一跃而起，向有包子的地方扑了过去，甚至还会拿着手中的棒子抢夺别人口中的包子。
而那没了娘亲抱的孩子开始哇哇哭闹，妇人见抢的食物够了，便快速回到墙根，抱起孩子，轻摇安抚着，甚至还把怀里的包子，撕成一点点放进孩子口中。
孩子不一会便止住了哭声。
这一幕让云无涯默默别过了眼，只觉有胆汁直往嘴边涌去，“怎么大多是男人孩子呢？”女人呢？也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个妇人而已。
望着那群刚才疯了一般抢食的难民，张大林幽幽说道：“或许被相公们拿去换钱粮了吧，总要活下去。”
小时候他们村子经历过灾情，当年村子有过不下去的人家，流着泪的女人被穿着光鲜亮丽的牛车拉走。
他也有过疑问，娘捂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是因为女人自愿卖身换钱补贴家里。
云无涯闻言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一面锣鼓在他脑中炸响。从前他只知道打仗，守护百姓，忠君爱民。可如今他守护的东元，已经民不聊生，遍地饿俘，他还去边境求什么结果。
比起冤屈，生死才是大事。
“大林，边境不去了。”云无涯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哑，低垂着头，令人看不清脸上表情。
张大林神色郑重，“老爷去哪，大林都陪着您。”从前他是将军的亲卫，一辈子都会是。
待云无涯平复了喘息，抬起头，扫过那群乞丐们，惘然的脸上艰难的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把不抛弃妻子的人，都带去东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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